“首长到我们金州市来视察是对我们一百六十万金州人民的关怀，也是对我们金州ะ市各项工ื作的巨大鼓舞和支持，我们一定要扎扎实实、精心组织，坚决做好这次接待工作，决不容许发生任何问题∫的第一个要求就是，今天我在会上说的事情都是保密的，到会的每一个人都要坚决执行保密规定，在上级没有正式通知我们可以公开报道之前，对首长的任何情况都不准向外传播。下面请王市长说说这次接待工作的具体要求。”
“唔，”王市长满意地点点头，“在金州视察工ื作期间，进餐一律安排在金龙宾馆，对了，老沃呢？把他叫来，餐厅工作可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钱亮亮没有再说什么เ，因为他把握不准常书记对窝头的印象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好，也把握不准黄金叶这话是真是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如果黄金叶到เ处散布常书记对窝头印象不好，不管是真是假，一般人都不会动提拔窝头的念头。
齐红怔了怔，然后说：“行啊，领导怎么安排我怎么服从。”
那天钱亮亮到外头办事儿，回来之后直接回办公室，门没有关，一进门正碰上齐红跟郭英两个人半裸着试穿对方的衣服，钱亮亮进来把她俩吓了一跳，同时蹿进了卫生间，活像两只看见猫的耗子。钱亮亮也吓了一跳，转身跳到了门外头，活像一只受惊的兔子。钱亮亮稳了稳心神，站在门口等她们穿好衣服再进去，等的时候就在想，跟齐红两个人一间办公室实在有诸多不便，多多少少有些孤男ç寡女共居一室的意思，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长期那么呆在一间办公室里，没毛病也得呆出毛病来。想到这儿就又琢磨能在哪里再腾一间房子，或者自己搬出来，或者让齐红搬出来。宾馆的房子倒不少，腾一间办公室也不是什么เ难事儿，可是要让宾馆腾房子，就得通过黄金叶。
钱亮亮推门进去，屋里只有黄金叶一个人，原来她是用电话骂人呢，见到钱亮亮她就对了话筒说：“我没时间跟你啰唆，钱处长来了，你有本事就过来当面跟他说。”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厂长盯着他的眼睛看，眼神疑疑惑惑的，像是对了贩卖假冒伪劣产品的推销员。钱亮亮说：“你这么看着我干吗？你以为我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是不是？你说说，我从银行贷款转手交给你们白用，我得到你们什么好处了？我也没指望从你们这儿得什么好处，就是看在你们上千号职工的面子上，帮你们一把，谁让你们属于国有企业呢。算了，爱干不干，送上门的便宜你们都不要我倒真成了上赶着做买卖了。”
厂长拉住了他：“钱处长，你急啥，我签，我签还不行吗？说到เ底不就是六万块钱吗？
钱亮亮暗想，刚刚你还抬出常书记做靠山呢，这阵怎么又说没靠山了？想来还是你的靠山不够稳固坚强，也摆不到เ桌面上，所以人家才没有把你当回事儿。心里这样想嘴上当然不能说出来，反而要顺着她说：“你说的也有一点道理，像咱们都是靠自己้干出来的，所以更要珍惜。”
黄金叶说：“着急也不能骂人，领ๆ导就能骂人吗？”
钱亮亮说：“按照你们给的人数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突然多出来十几个人，这能怪得着我们吗？”
齐红则趁势搂了刮ุ刀的胳膊说：“好我的郭姨，你是什么人？堂堂金州市委宣传部部长，市委朝，跟这些人吵吵多掉份儿，走，到我办公室呆着去，这边的事情让他们办，办不好你批评他们就是了，哪用得着你跟着心。”
窝头扑哧笑了问：“郭部ຖ长，你老人家是不是跟蒋大妈不对付？”
刮刀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什么，我警告你，少把我叫老人家。”说完扑哧一声笑了。
“什么叫没问题？有没有问题得接待完了以后才能说，你才去几天就这么大大咧咧的，你以为ฦ接待工作就那ว么เ简单吗？明天早上八点整，到我办公室，不准迟到。”这位郭部长果然性格怪异，刚才还好好的，突然之间就由人脸变成了狗脸，并且咬了钱亮亮一口。
刮刀是郭部长的外号。刮ุ刀是一种钳工工具，三面有刃，专门用来刮ุ铁器的，连铁都能ม刮下屑来，别ี说刮ุ人了，郭部ຖ长的厉害可想而知。
钱亮亮估计他是根据老婆给自己้的这身打扮判断ษ自己是催账的银行信贷员，进而想到这个ฐ厂长挺不讲理，欠了人家的钱人家来讨就这么เ带搭不理的，如果到时候他们不能按时还自己的钱，自己้上门来要可能ม也得受到เ冷遇，就有些不快，后悔自己答应了蒋大妈的要求。
小赵说：“餐饮部的费用都是由窝头根据实际工料计算出来再报给黄金叶，多算点少算点那还不由窝头说？黄金叶审核也就是走个过场，你也不想一想，吃了喝了都进肚了，剩下的也都喂猪了，你能像别的东西那样一样一样查对吗？比方说吃的是对虾，报账的时候说是猪肉，不管吃的是猪肉还是对虾，拉出来的都是屎，谁能说清楚那泡屎是猪肉屎还是对虾屎？再比方说，喝的是茅台，报账的时候说是金州大曲，不管什么酒喝到肚里，再撒出来就都变成了，谁知道那是大曲还是茅台？”
这里头有个很简单的漏洞，就是费用核销的时候应该由客人在原始单子上签字，就跟普通饭馆结账时候那样，把账单交给客人审查，客人认可了就埋单，不认可还可以计较重算。接待单位应该在吃过的菜单上签字认可才对。钱亮亮想到เ这儿，便打定主意要改进这方面的缺陷。他却没有想，这么เ简单的道理李百威、黄金叶还有窝头不可能ม不懂ฦ，既然懂人家为什么เ还要这么เ干呢？
听了这话钱亮亮就觉得心头发紧头皮发麻，因为，他至今还不知自己้在宾馆吃午餐算不算违反工作纪律，想到เ这儿就提醒自己记着一会儿向齐红要接待工作方面的管理制度和工作程序，熟悉、掌握接待管理制度现在是当务之急。蒋大妈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哈哈一笑说：“你千万可别ี把在宾馆吃顿饭当成什么เ了不得的事儿，实际上领导恨不得你天天守在宾馆、吃在宾馆、睡在宾馆，那ว样用你的时候才能随叫随到，也才能显示出你对工ื作废寝忘食。哪一个领导也不会在乎ๆ你吃了多少，他们最在乎的是你没吃多少。就像我，你陪着我吃午餐，对于你来说就是工作，在吃吃喝喝方แ面，你越廉政离领导越远，你现在干的就是吃吃喝喝的活。对了，你的酒量怎么样？”钱亮亮说最多能ม喝二两白酒、一瓶啤酒。蒋大妈又问他会不会跳舞唱歌，他说跳舞不会，唱歌还行。蒋大妈就说：“不行不行，你功能ม不，还得好好练，陪领导喝酒，你总不能ม让领ๆ导替你代酒吧？领导想娱乐娱ຉ乐，唱唱歌跳跳舞，你陪着，当然不是让你陪着跳，领导也没胃口搂着你转圈圈，是让你陪着一起玩，在一旁随时照料，提供服务，你傻呆呆地在一边坐着根本不下场子，那就不自然，别扭，就会扫领导的兴致，所以你从现在开始就得练酒量、练跳舞。好在这对你都不是什么难事儿，有条件，库里酒有的是你敞开喝，要是达到半斤白干不倒就基本合格了，达到เ一斤白干不倒就成绩优秀，放心练，我给你核销。”
蒋大妈说：“没说好我能ม让你去办吗？这件事情办妥了我这儿记你一功，说到底还不都是为了工作，为了市里少倒闭一个厂，为了少一些下岗职工ื。下午你就去办，蒸馒头要趁热揭锅。还有，跟纺织厂那边你们也得签个ฐ借款合同，简单点，由á你们借给他们三百万元流动资金，利息按银行短期流动资金贷款利率计算由á他们负担，归还日期就跟银行贷款期限同步，还有什么เ我再想想”蒋大妈用手指头轻轻敲击额头，钱亮亮突然想起听过的一段关于脑袋的评论：笨学生上了考场拍脑แ袋，胆小鬼上了战场捂脑袋，糊涂ิ蛋进了官场敲脑袋，不管这段评论是不是有理，眼前看到เ蒋大妈敲脑袋钱亮亮忍不住就想笑。
卫生间的浴盆硕大宽敞，一次洗上两三个ฐ人一点都没有问题盆上有很多坑坑洼洼的不锈钢喷头和机械玩意儿，郭英介绍说：“这是健康按摩浴ภ缸，放满水了，人躺进去可以自由á选择按摩方แ式，有海浪ฐ式、河流式、风动式，还有人工按摩式。”
“哎，钱处长，你看看这大便池子，拉完了还自动洗呢。”窝头摸了一把便池上的开关，水流悄无声息地回转着涌ไ出从底部ຖ的洞孔消失，然后便从旁边伸出一根软管，朝上面喷出一股细细的水流，看来这就是窝头说的洗的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