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恋狂。”
“垃圾食品,我才不要。”江浩洋终于也微笑,拿过她已๐经快吃光的圣代,把剩下的吃掉。
“你喜欢哪一样?”程少臣的声音恍恍惚惚地传过来。
“咳,眼力不错,缅甸货,刚到เ的。”
“咳咳,安若,你总跟自己过不去。别ี磨叽了,快去准备。”于助理在电话那头笑不可抑。
沈安若微微尴尬地笑,倪董又说话:“安若你到公司几年了?”
他第一次带沈安若见朋友时,有人的笑里带着诧异,但瞬间隐去。沈安若隐约明白他们吃惊什么เ,因为那些人所带的女伴,个ฐ个都时尚摩登,娇娆艳丽,举头投足间带着诱惑。相比之下,她过于清淡素雅,仿佛只有底稿还没上色的画。她的长相本来就比实际年龄显得小很多,周末不穿职业套装也不挽发,只穿简单宽松的休闲外套与牛仔裤,平底鞋,涂浅色口红,显得年纪更小。那天喝过酒,一个ฐ朋友便笑:“少臣改吃嫩草啦?这位妹妹高中毕业了没?”
他们一群人爬到山顶,男士们打牌,女士们便撑了阳伞在一起聊时尚资讯与娱乐八卦,沈安若能准确拼写的高级服装品牌不太多,也并不愿意嚼舌,索安分地作听众,不争不辩,偶尔在某人话题遇冷时搭个腔,但也听得很有趣。后来当地村民送了米面菜与用具上山,还带了几大桶水,他们就在山上支起了锅与烤架,甚至有几个人在折腾着做“叫花”,弄得一手泥巴。这群人实在是玩乐่高手。
“那好,以丽晶为主,安若有空的时候帮帮忙。但安若你本周计划ฐ内的工作必须完成。”争辩终于告一段落。
张效礼说:“你刚认识林丽晶吗?你不了解她的个?你明知道今天你帮了她,她也不会感激你,只说你爱出风头爱表现。”
“温的,谢谢。”沈安若听见自己镇定的回答。
沈安若觉得心脏抽紧,只听他又说:“我很困,没法开车,不能送你。在这附近也很难找到出租车。”
“可我不是……”
沈安若突然从心中钻出小小的冒险念头,对这次活动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兴趣,于是乖๔乖地跟在他们的后面。
几年后沈安若升职,人力资源部照例抽调人员进行考察。临时项目组的同事说,沈安若有见解,无锋芒,肯尊重他人意见。清洁工说,沈小姐待人和气,不张扬,这么多年,从未见她发脾气。她的现任上司批语:安若工作努力认真,格沉稳平和。
小学三年级时,沈安若突然不愿意去上学,嫌离家太远。大人们逼了几回,最后她竟一病不起,高烧不退,在医院整整住了两周。后来终于转了学,几周后,沈安若便又成为老师同学人人称赞的好学生,最后抱着大摞的奖状证书毕业。父母坚信,安若是在学校受了委屈才要求转学,但从来都没套出任何原因。
“请关上窗,你要把我们俩都害感冒了。还有,别把胳膊放到车窗上。”
“你确定你的头痛与不舒服与喝酒有关?”程少臣微微斜眼看她,很悠闲地笑了。
前一日安若请了钟点工帮忙清理卫生,准备过春节。这一日又自己动手收拾各处小角落,一忙又是大半日。
他俩同时在家的时间不太多,偶尔有之,也是各自待在不同的屋内,话都很少说。
齐主任大笑:“哎呀,其实一杯就足够了。老倪,不要当着我的面把安若灌醉啊。”于是她得以再换回饮料。
齐主任笑道:“这女同志总得多加保护,不然显得我们多没不绅士啊,西方的优点我们总得学习嘛ใ。对了安若,江处长可是跟你一个大学毕业的,你觉得眼熟不?”
“你昨天看见我了?”
安若翻出手机,真有一个未接电å话,时间显示在晚上十一点十五分,看电影时将手机静音,一直没调回来,想来是没听见。
影院里的强档电å影只有无极,网上纵然骂得狠,购票者仍是络绎不绝。
“你这都什么心态啊?”
“我吃零食不可以啊。”
程少臣放下筷子,脸上的笑意暖昧不明:“你的样子倒有点魂不守舍。这里有很珍贵的回忆么?”
沈安若咬着唇瞪他,不说话。
“难道我猜对了?唉,真伤心。”程少臣语气哀怨,脸上笑意却更深了,“那我们换一家好不好。”
“吃你的饭。那样多的话,真讨厌。”
“你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还是希望尽快地走?或者你希望自己待在这里安静地回忆一下往事?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你选哪一项?”
“你自己待在这里好了,我出去。”沈安若恨恨地瞪他一眼,扭开头。
她越生气程少臣越开心,她很早以前就该明白这个事实了,果然出来的时候,在几米外都能感受到他的愉悦心情,甚至破天荒地走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她使劲地甩开,几秒钟็后又被他抓住。他故意松松地抓着她的手,让她轻易就能甩脱,然后又拉住,就这么เ反复地折腾,沈安若都甩累了,便不再挣扎,由á着他牵着自己的手过马路。
穿过一条街便是城市中ณ心广场,是她大二那一年建的,其实并不算特别的大,但在这个人口众多的城市最繁华的地带开出这么一大片辽阔的空地来,成就了当年一个城市规划ฐ的奇迹。为了这片广场,几座标志的建筑都被迫挪了位,拆掉很多楼,甚至包括一座才落成一年多的电影院。那一年,江浩é洋第一次请她在怡和园吃饭,后来他们就在那家几个月后便被拆掉的电影院里看了罗密欧与朱丽叶,再后来,江浩洋问她如果一直一个人,是否愿意考虑做他的女朋友。几年之间,她都以为那只不过是一句戏言,很多年后,她承认自己真正的初恋也许是从那一瞬间开始。而如今,她又开始迷惑,是否当年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错觉?
程少臣替她买来冰淇淋:“吃一个,消消เ火吧。”
“你离我远一些,我的火就消了。”
他在她身边坐下:“这里人这样多,你不妨当我是路人。”
“路人有坐得离我这么近的吗?你骚扰啊。”
“就算你在这里想起你的初ม恋,也不能拿我出气啊。”
“你怎么เ知道是初ม恋?哼,六岁时我的初恋就结束了。”
“那ว么เ是最深刻的一次恋爱了?刚才我们坐的那张桌子,是你们以前坐过的吗?”
“程少臣,你去死好了!”沈安若终于找到เ机会握起拳使劲地揍他,结果他看起来瘦,肌却很结实,反而是她手疼。
程少臣也不躲,只一径地笑:“你看你看,这么不经挑逗,说你幼稚还不承认,恼羞成怒了不是?”
沈安若收住手,死死咬着唇,仍觉得不甘心,又踢了他一脚๐:“大混蛋!”
夏日广场里总有小孩子提着装ณ满玫瑰的篮子专门纠缠成双成对的男ç女,眼前这小姑娘长得可爱伶俐:“大哥哥,买枝花送给姐姐吧,姐姐多漂亮啊。”
程少臣抽了几张百元钞票递过去。
小女孩放下篮子,扒着手指算了半天,最后把篮子里的花全捧出来:“都是你的,我还要找你钱。”
“不用找钱了,你帮我个忙行不行?我不小心惹这位姐姐生气了,你帮我哄哄她,请她笑一笑。”
沈安若简直看不下去,扭头就走。
“姐姐,你的花。大哥哥……”
程少臣回头胡乱抓了几枝花塞进沈安若怀里:“好啦,你都已经气了半个月了,还有完没完啊,爱生气的女人老得比较快。”
沈安若转身掐他的胳膊。
“哎,你不老,你年轻得像未成年少女。沈安若,我都没想到เ你这么เ暴力。”程少臣疼得直吸气,“不过你平时那么压抑,偶尔发发脾气倒也有助于身体健康。”
程少臣只待了两ä天,隔日的白天他不见踪影,晚上又突然冒出来,提议去沈安若的大学校园看一下,还坚持乘公交车去。
“有钱人家的少爷,你不是已经很多年没坐过公交车了?”
“也没有多久ื,大学毕业那年还坐过呢。”
他们俩在偌大的校园里逛了一个多小时,程少臣大多数时候都安静寡言,再也没前一晚那样多话又欠扁。沈安若常常觉得,他就像这夏日的天空,晴不定,变幻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