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知道自己在无意间踩了矮人的逆鳞——陆地上大多数的种族都瞧不起兽人，就连人类也不例外——里昂连连道歉，好说歹说才让奎马的怒气平息下来，“我的意思是，既然矮人无法使用魔法，那么如何能感受得到魔法波动？”
无法从奎马口中打探出进一步的消เ息，罗杰等人只得暂时离开，在小镇的旅馆中订了房间，打算在此停留一晚。
少年罗杰遵从神谕的指引，带着伟大的金手指？，踏上了一条追寻古老的传说、探求神祇秘密的道路——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他真得不是一个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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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美丽，对吗？”精灵的王子笑得温柔而自豪，侧头看着罗杰。
罗杰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他对于这个西奥多其实十分的歉疚，所以总觉得无法直面他——“啊、啊，是的，很美……”不过，回答倒是真心实意。
西奥多眨了眨眼睛，笑容又加深了几分，屈膝，直接在罗杰身侧的草地上坐下，姿态优雅而闲适，“我的家乡——精灵之ใ都艾莉西亚才是最美丽的，被冠以精灵之ใ神名讳的她是精灵族最为自豪的珍宝，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带你们去看一看……”停顿了一下，西奥多捋了捋垂在自己胸ถ口的金，“当然，这里也很好，小村落相比于大城市，也别有一番๘风味。”
“只可惜大概没有什么人有幸能够参观精灵之都艾莉西亚。”罗杰耸了耸肩膀，精灵族排外，而王都必然更是如此，他从来没有能够去那ว个对人类而言几乎仅存在于传说中的地方的奢望。
“……的确，我的族人都不太喜欢其他的种族……”西奥多的笑容有些尴尬，也有些失落，随即又变得坚定，“但是我不喜欢精灵族的固步自封，我认为精灵族应该去接触整个世界，认识整个世界ศ，学习其他种族的长处，才能不断地进步——我希望我能ม带领ๆ精灵族迈出这一步。”
“好理想。”罗杰不知算不算敷衍地平静地鼓励道，“不过要改变一个族群的本性很难，你要加油。”
“嗯，我会的！”西奥多点了点头，带着年轻人所独有的自信与希冀，“所以，在这之前，我要率先踏出这一步，去认识其他的种族，了解他们，而非仅仅是单凭书本和想象。”
“实践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罗杰点了点头，终于对于西奥多的理想有了点认同感。他是小人物，一向厌烦透了上位者无视事实天花乱ກ坠的夸夸其谈，而这位精灵族的王子虽然有些理想化，但是起码也是知道所谓的理想不是只有说说而已，而需要真正地去做、去行动，这令罗杰多了几分的好感。
“这句话很有道理，是人类的箴言吗？”西奥多笑道，“精灵族里也有类似的话，想是幼苗，需要用行动去灌溉。”似乎ๆ寻找到了知音一般——显然这位在思想上特立独行的精灵王子之前一直没有同好讨论这些，所以憋坏了——西奥多的眼眸闪亮，美丽地让人无法移开视线，“我第一个想要去看的就是人类，我一直对于这个种族非常好奇，你们那么弱小——抱歉，我是说，起码你们没有精灵族的箭术和魔法天赋，没有矮人族的工艺，没有兽人的力量和强壮，也不像翼人和海族那样可以独占一方แ天地，却能够在大陆上经久不衰。历史上记载了许多次种族间的冲突与战争，人类从没有屈服于任何的种族，没有被任何人击垮，就算暂时陷入低谷，也会迅恢复、繁荣昌盛，甚至隐隐压制住其他的种族，这简直像是一个奇迹！”
听着西奥多的话，罗杰感觉尤为复杂，他觉得西奥多大概ฐ是在赞美人类，但是怎么听在耳朵里，各种不舒服呢？
耸了耸肩膀，罗杰不得不感慨精灵族果然是高傲的种族，总觉得自己才是最强大的，别ี的种族都比不了，就连这个ฐ外表谦和尊重他人的西奥多也不例外——这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傲慢，无论如何也无非遮掩得住。
“也许，因为人类的繁殖能ม力强吧。”罗杰淡定地回答，就算对方外表美丽得很值钱，也没有什么恶意，他也无法认同对方的想法。
“……哎？”西奥多愣了一下，有些茫然。
“人类的繁殖能力很强，一对夫妇可以生下七八个ฐ甚至十多个ฐ孩子，如果算上贵族的私生子的话，估计二十多个ฐ都有可能。”瞥了西奥多一眼，罗杰很严å肃地说着极其不靠谱的话，“而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精灵族可没有那么เ强大的繁殖能力吧？你们的种族总共也就是那么几万人，像是漫莱森林这样的小村里常驻人口也就是几十人，在人类社ุ会里，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家族的成员罢了——人海战术很重要，这个我想你们精灵族刚刚已经经受过教训了。人类死上几百个根本不算什么，而精灵族万一死了几百个人，还不知道需要有多长时间才能ม弥补回来。”
“是、是这样吗？！”西奥多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显然从来没有想过类似的问题。
罗杰默默扶额，总觉得跟单纯的不谙世事的精灵较真，他的确输了。
“……骗你的。”
“……哎？”
“刚刚的话虽然也有一定道理，但是只是逗你玩的。”罗杰表情坦然，丝毫没有歉疚感。
西奥多沉默。
“你看，如果第一个ฐ理由á是人口多少和繁殖力的话，那么第二个理由就是头脑——或者说是蒙骗的能力了。”
“蒙骗……的能力？”茫然地看着面前一本正经的罗杰，西奥多仍旧有些不可置信。
“是啊，在人类社会，要处处小心，谨防上当受骗。”罗杰认真地点了点头，指点这位单纯的精灵，“如果是其他人类的话，肯定会知道我刚ธ刚是在开玩笑，不是认真的，而你却完全相信了。”
“……但是，很有道理……不是吗？”西奥多皱紧了眉，疑惑地问道。
“就算有道理，也绝对是玩笑。蒙骗就是这样，让你觉得很有道理，然后相信，但是其实本质上别人却是在骗你，如果说的话让对方觉得没有道理，那ว就是犯傻而不是蒙骗了吧？”罗杰耸了耸肩膀，“比如我刚刚骗你是人族繁盛是因为生殖力高，其实是因为不想让你知道人类真正的强大之处，而繁殖力高无论如何你们精灵族都做不到吧？所以你们精灵永远不可能ม学会人类的优点——之类的，当然，我只是在打比方。”
“……有道理！”西奥多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罗杰默默扭开头，总觉得自己说什么เ对方就信什么เ的，真心没什么成就感……
“总之，人类社会充满了各式各样的谎言和骗局，在人类社ุ会中ณ行走，你只能ม相信自己。”罗杰总结，觉得自己真是善良的很，如此尽职尽责地教育这位看上去挺靠谱其实注定会被坑的精灵。
“但是……我去人类社ุ会不就是为了倾听人类的声音，学习人类的知识吗？我对这些并不懂，所以才要多听取他人的意见……”西奥多有些犹豫。
“……在你学会判断什么是谎言什么เ才是实话之ใ前，你只能ม相信自己，否则根本没有办法生存下来。”罗杰有些无奈地撇嘴，“就算你个ฐ人能力强大，人类如果想要杀你，总会有各种办法，比如下毒，比如将你骗到偏僻的地方然后一堆人围攻你，甚至本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原理陷害你让你被千夫所指之类的，所以一定要小心提防。”
被罗杰的耸人听闻惊吓到，西奥多连忙点头，“我会记住的，多谢您！”
“嗯。”罗杰略显满意，“其实，这都是题外话，正题是，人类虽然单独的力量不强，但是我们会使用各种旁้门左ุ道来达到目的，陷害、挑拨离间、卧底、利用，我们的招数多得很，即使本人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如果利ำ用得当的话，也会让敌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当然，大多数时候人类都是在以这种方แ式内耗，比如政客间的倾轧敌对，但是一旦种族面临威胁，人类不得不暂时放下内部矛盾一致对外，那么倒霉的就是其他因为力量强大而只习惯于用实力解决一切的……思维方式比较单纯的种族了。”
西奥多没有回答，显然被罗杰所描述的人类社会中的情况惊悚到了，良久ื，他才消化完毕，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虽然这些对我而言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我会努力去学习的。”
“……就你们精灵族的本质而言，就算吃了几次亏学了，也不一定能学以致用。”罗杰倒是并不担心精灵族会染上人类的奸诈狡猾，无论如何，种族的特质是不变的，而且这些也都跟他这个小人物无关。
西奥多笑了笑，“我们并不想要害人，只是想要自保，我相信只要学过了，总会有用上的那一天。”
“也对。”罗杰没有忍心继续泼冷水，看到精灵终于正视了人类并对于这个种族产生了某种程度上的惧怕心理之后，他也心满意足了——虽然，他似乎一直在抹黑人类，但是能坏得让他人警惕提防，总比让他人高高在上地轻蔑要好得多。
“多谢您的金玉良言，人类的祭司。”缓过了劲来，西奥多又恢复了他的风度和优雅，“能与您一起同行并蒙您指点，实在是精灵之ใ神艾莉西亚的恩赐。”
“……其实，在人类中，就算是祭司也会骗人。”罗杰弯了弯嘴角，有些无奈。
“是这样吗？”西奥多讶然，随即笑了起来，“但是您不会骗我，这就够了。”
罗杰：“…………”
——笨蛋，我骗你的地方แ多了去了，起码在最基础的地方就骗了你——我才不是什么真正的祭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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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固执的人
与西奥多谈完了人生谈完了理想，并给他打了一针预防针ฤ，以防他后来真得在人类社会被蒙骗致死，一直打着小算盘试图在离开漫莱森林之后就找机会摆脱他的罗杰觉得自己终于良心稍安。
回到เ暂时居住的地方，罗杰一眼就看到เ了哭丧ç着脸收拾东西打算离开的商人卡纳姆。对于这位商人，罗杰也是异常同情歉疚的，哦，不对，介于后面证明遇到的那一大群魔兽袭击不是因为他的手环，而是因为某个人早就对精灵村落另有图谋，所以罗杰的歉疚感早就灰飞烟灭了，只是怜悯卡纳姆的商队早不来晚不来，实在是背运透了。
“祭、祭司大人……”见到罗杰，卡纳姆连忙行了个礼，有些畏畏ั缩缩的样子——神殿的祭司代表着神祇，是连贵族都需要尊敬的存在，更不用说是平民了。
“……很抱歉，一直隐瞒你们。”罗杰轻咳了一声，端起了架子，起码在精灵族内，他还不希望穿帮。
“哪里哪里，之ใ前不知道您的身份，我、我多有得罪，请祭司大人恕罪……”卡纳姆完全没有了之ใ前给罗杰传授商人之道时的眉目飞扬，让罗杰看着尤为无奈，不得不打断ษ了他的不断ษ告罪，扯了新的话题，“你这是……打算离开吗？”
“是的，货物……都被糟蹋成这样了，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卡纳姆苦笑着点了点头，“幸好精灵族给了些补偿，不然这一次连本金都赚不回来……”
罗杰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吓得卡纳姆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弄得罗杰不得不摆出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鼓励了他几句，然后迅撤退了。
——祭司的身份虽然好，但是总觉得有些过于吓人了……
回到屋子，反手关上门，就看到莱森特坐在窗户边，浑身上下都缠满了怨念的黑雾。罗杰的脚๐步顿ู了一下，反射性看向缩在离莱森特最远角落里、摆弄着从精灵族那里换来的小装饰品的里昂，无声地询问。
里昂摊开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随即在罗杰走向莱森特的时候手脚๐麻利ำ地蹿了出去，终于为了能够摆脱屋内的低气压而松了口气。
——介于莱森特之ใ前受伤严å重，又在伤势还未完全复原的时候经历了一次魔兽群的袭击，所以伤上加伤，不得不好好调养一番，而为ฦ了防止他再出什么เ问题，里昂和罗杰肩负起了轮流照顾ุ他，或者说“监视”他的任务，以防他不好好养伤。
“怎么了？心情不好？”不动声色地在莱森特身边坐下，罗杰熟练地开始检查他伤势复原的情况，并且欣慰地现大概过不了几天，他们就可以收拾收拾离开漫莱森林了。
“你不理我，还跟精灵说话。”莱森特看起来委屈地要死，低声控诉道，像是被抛弃了的小动物。明明人高马大，做出这样的表情却丝毫不觉得违和，实在是让罗杰不得不感慨造物主的神奇。
默默扫了一眼正对着窗户的景色，现正好能ม够看得到เ他与西奥多刚刚谈话的地方แ，罗杰无奈地扶额，怪不得他刚刚一直觉得似乎ๆ被极其锐利ำ的目光盯住，万分的不自在呢。
“我只是在凭良心叮嘱他一下，省得出了森林连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我会感觉愧疚的。”罗杰耸了耸肩膀，语气很是不负责任，“毕竟，虽然我觉得就算没有我，那ว个精灵王子也会跑到森林外面去，我更像是一个契机罢了，但是好歹也算是把他给诓骗出森林的罪魁祸之ใ一，觉得略有些责任。”
正垂着头哀伤状的莱森特动了动耳朵，猛地抬起头，再一次极其准确地抓住了罗杰模糊话语中的关键，“你打算在出了森林之后把他丢â下？”
“……请不要用丢下这样难听的词汇，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罗杰轻巧地眨了眨眼睛，轻描淡写地敷衍了过去，随即正色，“莱森特，我不想再继续追查金属碎片的问题了。”
“……为什么？”莱森特刚刚精神起来的眼神瞬时间又哀怨了下去。
“因为我觉得这里面的水太深了，一旦ຆ被卷入，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罗杰握住莱森特的肩膀，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你也不要再继续了，可以吗？好奇心可以有，但是要适可而止。”
莱森特抿了抿嘴唇，没有回答。
“你的身份很不一般吧？比如说……是什么เ……王子啊王储啊之类的？”罗杰并不打算隐瞒自己的猜测，并且很坦然地将自己的推理过程说了出来，“你的身份本来就意味着是个大麻烦，而且是个甩不掉的大麻烦。既ຂ然已经有一个ฐ麻烦了，就不要再自找麻烦了，不是吗？”
莱森特没有反驳罗杰的话，算是默认了他的猜测，不过表情却依旧ງ顽固，显然并不打算就此放弃，“你所说的身份的麻烦，我根本不在乎。”
早ຉ就领ๆ教了他执着的模样，罗杰对此见怪不怪，“就算是贵族家庭内的争权夺利ำ也惨烈的很，更不用说是王权了，你就算不在乎，也不意味着别人可以允许你活着挡路。”
“我不会死。”
“……你哪里来得这份自信啊！”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会死。”莱森特固执依旧，油盐不侵的模样让罗杰完全没有办法继续跟他讲道理，所以不得不暂时绕过了这一段话题。
“……好吧，这个暂时放到一边不说，你又为什么非要去追寻金属碎片的秘密呢？只是因为好奇？”
“不单单只是因为好奇，而是因为那份熟悉感。”莱森特摇了摇头，看起来也有几分的迷茫，“我只是觉得我必须……必须要抓住它，必须。”
“……看起来，你这已๐经完全不是因为好奇了……”罗杰有些苦恼地揉了揉自己的头，随后抵着下巴歪头看着目光灼灼的莱森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因为没有别ี的事情做。”莱森特的表情与语气都很诚恳。
“…………？”罗杰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除了这个ฐ，我对于其他都没有什么兴趣。”莱森特异常无辜，“好不容易有一个我感兴趣的目标，所以我不想放弃。”
“……你在耍我吧喂？！”罗杰抬手，狠狠地在莱森特那无辜的俊脸上捏了一把，看着他噙着热泪可怜巴巴地捂着腮帮子，才略๓微消เ了点气。
——跟莱森特说话，你绝对不能较真，较真你就输了！
丢下莱森特让他自己思过——可怜这家伙还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罗杰无可奈何地出了屋子，结果没留神踢到了正坐在屋外的里昂懒洋洋伸展着的大长腿，很不幸地扑倒在地。
无可奈何地看了里昂一眼，罗杰揉了揉膝盖站起身，自觉对方对自己้没什么好感，也不打算多事。瞪了他一眼之后，罗杰整了整衣服，继续往前走，准备去精灵族的商店里看看能不能换点什么เ有价值的东西，却没想到被从身后里昂开口叫住。
“莱森特说，那个操纵魔兽的家伙，他有种很熟ງ悉的感觉。”
虽然并不打算再介入此事，但是莱森特显然不会就此放弃，所以罗杰也不能ม什么เ都不管——更何况作为一个ฐ有礼ึ貌的好少年，别人对他说话，他是不能不加理会直接离开的。
于是，罗杰站住脚步，转过身，静待里昂接下来的话。
“莱森特这家伙一直对什么都不上心，所以他说熟悉，那必然是很熟悉的、认识了很久才能够让他留下印象。”里昂摆弄着从精灵那里交换的叶笛，金红色的眼眸深沉锐利ำ，“而莱森特这其实是第一次离开王都，我……接受了任务，也一直都在暗中ณ关注他，知道他这一路上真正新า认识的人，也只有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