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把窗子支起来,道:“你来做什么?”
周迟问他:“你每回来都走这里?”
她笑盈盈的,周迟猜测她这是想让她放心,可她一直以来都是个身上带刺的人,她温柔起来的模样让周迟感到别扭。
“你不失落吗?”
男人的话语听起来很是关切。
“他们一进来就脱衣服,不需要亲吻,拥抱也省去,像两条缠绵的蛇,一挨着就发情。女人忘我呻吟,男人卖力取悦这个女人,从头到เ尾都做得很激烈,不管他们如何快乐,身体都在哭泣,泪水流了满满一地,又温柔又绝情。师父,我记得在王宫时,随处可见形形色色的人交媾,就是他们现在这样,好像生命只有今天,只有这一刻。”
“你干什么?”
周江澜亲昵地蹭她头发,道:“都是从中ณ秋那ว晚开始的,看见你就这样。姐姐,我还在长身体,不吃补药,反而吃凉药,这是什么เ道理。”
她昨晚睡得不好,白天强打精神,夜里想早ຉ点休息,故而房间只留下两盏灯,其中一盏在她手里。两人拉扯之ใ间,灯火明明暗暗,映出斑驳的影,在地上投射出少年男女稚气未脱的轮廓。两道青灰色的剪ຘ影,同样单薄,同样轻盈,如翩然展翅的蝴蝶,互相追逐,一直从浴池留连到เ寝居,最后合为一体,周江澜从正面抱住周迟。光和影不会说谎,他们有微妙的分歧,而其中的暧昧也一览无余。
“松开……勒到我了。”周迟拍他的肩膀,“我不赶你走,你放心。”
“我以前看过你?”
“万一她对我没兴趣呢?”
周迟在王宫见过许多玩法,有一种须ี以赤裸的人体为容器,盛放各色水果,供人享用,这很受男人追捧,甚至有艳诗流传于世。这一玩法经过几位内监的开发,演变为牛乳宴,参与者众,即男子将牛乳倾在赤裸的女子身上,让白色的浆液渐次流过胸乳、两ä肋、腰腹、肚脐,最后如一条乳白色的河流汇集到女子私处。周迟旁้观过一回,当事人只有一男一女。她依稀记得那ว女子肤色较深,蜂蜜一样,胸乳丰ถ盈,双乳间有沟壑,私处毛发旺盛,与旁人不同。女人脱干净衣服躺倒在榻上,一切就可以开始了。男人执铜杓,女人半侧身,胸口殷红的乳果在牛乳浸润下格外娇艳。那女子很容易动情,仅仅剥完衣服,乳尖就硬硬地挺翘起来,双腿屈折,向男人敞开,肆意引诱。男人不为所动,冷淡地浇灌女人,而这冷淡竟激发了女人的情欲,越得不到เ满足,她就越渴望被征服。第三勺已毕,女人忍不住伸手剥开花唇,送入两指来回抚慰,男人看得红了眼睛,丢开东西,抱紧女人,困住她的双腿,埋首在其腿间舔弄起来。女人高高低低喘息吟哦,显然被伺候得舒服了,男人也沉迷此道,不愿松手,唇舌黏在女人的阴部不断吸食,也不知道吃的是牛乳还是女人的爱液。
她悄声问身边的弟弟:“韩师兄的诗是不是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李一尘长得高,从他的角度看,姑娘娇娇็软软,两只耳朵也十分可爱。
“嗯。本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刚刚ธ为什么半路停下来?”
“我能怎么办。”周迟皱眉,“这感觉也不是想来就来的,你以为喝酒呢,想喝多少喝多少。”
这是正常的吗?
“我回来的时候,看门的小童在树下发呆,庭院的落叶也不管了,我一想,就到后山找了找,果然,你的马在。”
周江澜只有十三岁,而自己年底就要及笄,还有四个月。及笄意味着长大成人,以后能话事儿,她即将拥有一份比周江澜更早成为大人的骄傲。
首先要让周江澜改掉总爱亲她的毛病。
她的神色有些疲倦,比他意想当中ณ要好,这让他稍感安慰。
“不曾。李真人受惊,诸位大人相继告退,齐先生也随众人散了。”
“不以其身观其道,不以其人论其行,知之者为上。”
周迟道:“无妨。”
周江澜嗅出了玫瑰的香气,突然捉住她的手,道:“你很喜欢我送的香囊。”
“哪个李大哥?”
她的师父温和有礼,冷静自持,心怀天下,可当初ม他们俩分开得太难看。
周珩曾经是她的梦想,而现在,他有了孩子,有了自己้要守护的东西。
“难道作恶也要分个ฐ懂与不懂?”
毕竟,姐姐说什么都对。
周迟道:“那ว你答应我,不可同闲杂人等交谈超过五句,不可滋扰生事。”
周江澜口中的李将军生得浓眉大眼,十分正气,周江澜同他通过气,他便草草撩开车帘看了几眼,也没同周迟说话,便放行了。
“真的?”
周江澜还说了一些话,什么“寻芳镇”“乱ກ军”,也不在意周迟不理他,絮絮叨叨的。少年尚显稚嫩的声音单方面形成夜晚的谈话,听众只有两位异乡人。
周迟没有说话,这不像她平时的样子。
他敏感地察觉她在回避他,他喜欢她的温顺,又不想看到她折断自己身上的刺๐。
他暂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问题的根源不在他这里。
他合上纱帐,起身离去时,听见周迟答:“好。”
他向床上看去,周迟并未睁眼,静静睡着,一动也不动,像一截死去的树枝,或者一尊无言的雕塑。
彼时的都城。
小皇帝这一晚宿在书房,晨起时,只觉喉咙又腥又腻,咕咚咕咚灌了一杯冷茶,咽下去没多久ื,捂着胸,呕出一大口鲜血,他被自己的血呛到เ,不停咳嗽,边咳边想继续呕,一口气悬在喉间不上不下。
小太监进书房,瞧见小皇帝坐在地上,头发散着,穿得也单薄,对着地上的血发呆。
他跪下,躬着腰,爬了好几步,慢慢靠近小皇帝。
小皇帝擦掉唇上沾到的血,道:“你愣着干什么。”
小太监张口,嘴唇分开之后颤了颤,声音不像自己的,模模糊糊飘在天上:“是不是大将军那一脚?我去找他。”
小皇帝道:“不碍事。”
小太监眨了下眼睛,眼眶滚出一大颗泪珠,他去擦,越擦流得越多,怎么都止不住。
他道:“小琮。”
小皇帝名姓为ฦ周琮,是周暮烟的弟弟。小太监是韩相家的孙子,叫韩慎,曾经和周琮在一起读书。周琮跟周暮烟性子不对付,总是互相嫌弃。周琮喜欢惹周暮烟不高兴,惹她心烦,他也烦,又不肯低头认错,就一个ฐ人坐在花园生闷气,要韩慎辅导他的课业,不再让周暮烟借口嘲笑他。都城被攻陷,周琮不肯走,韩慎带着他躲进皇陵,逃过一场死劫。
而今再躲不过去了。
韩慎道:“你应该听公主的,和她一起走,我在南边有个堂哥,可以接应你。”
韩慎想到他的哥哥,又于黑暗中ณ抓到เ了一点希望,道:“我去找医生,你别着凉,回去躺着。”
周琮道:“你是不是想挽留我?可我知道我不行了,你不如问问我还有什么想做的。”
韩慎道:“你别ี胡说。”
周琮道:“李家叔叔会杀了大将军的吧。”
韩慎道:“先躺下。”
他扶周琮起来。周琮身体摇摇欲坠,脸色苍白,咳得奄奄一息,看不到半点少年人的活力。
周琮在韩慎搀扶下躺在书房侧室的矮榻上,他躺下之后,抓着韩慎的袖子,道:“我要他遵守承诺。”
韩慎不断搓他的手,搓完左ุ手搓右手,两手都搓热之后,放进被子里,仔细掖好。
他道:“一定会的。”
他轻轻拍着小皇帝的肩膀。以前小皇帝睡不着时,他会像这样拍他胸口,给他讲故事,但他现在不敢再碰他的胸口。
小皇帝听他这样说,安心合眼睡去了。他的朋友、他的理想、他想念的东西全在这一间屋子里,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