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以前曾在私底下感慨说,跟楚行汇报公务时,他万万没敢存过欺瞒的心思。别ี人的一双桃花眼总是含情带笑,楚行即便心情甚好,他的一双桃花眼也只是似笑而非笑。被这样一双眼默不作声地看上一小会儿,即使什么都没做,也会无端感到心里毛。就更不要提楚行不满意的时候。路明跟在他身边十多年,从底层一路坐到总助的位置,看惯各种笑脸哭脸,圆滑精明,老于世故,然而至今被楚行一言不盯上半分钟后,仍然会感到冷汗涔涔,沾湿后背。
“听谁说的?”
罂粟沉默半晌,问他:“你真的这样确定吗?”
罂粟想了想,回答:“从某种程度上说的话,你也可以理解成是这样。”
“你是不是一玩就输?”
“……”
罂粟在沙上连续坐了十几个小时,见到楚行的时候,已经十分腰酸背痛。
楚行看到เ她,又看了看她旁边的沙。而后收回眼,脚下步子不停,路过客厅后直接去了餐厅。罂粟在看到他的同时便站起身来,亦步亦趋跟着楚行到了餐桌前,然后垂着手恭敬模样地站到一边。
罂粟对女佣的回答有些惊诧:“找楚行去做什么?”
这些天罂粟虽然待在蒋家,对蒋家的人和事却一直采取漫不经心的态度。不论是蒋绵来找她聊天,还是照顾ุ饮食起居各方แ面,罂粟虽觉得体贴,却也一直认为她有目的存在里面,礼节上的感谢周到了,情感方面仍然是显而易见疏远得很。每天她的活动都还是处于我行我素า状态,甚至被楚家除名这件事,蒋绵得知也是在第二天别人的口中,而不是罂粟自己来亲口告诉她。
对未来的承诺总是比回忆更有力。罂粟短短两句,就把之前离枝费心营造的感伤气氛都给轻轻拂去。离枝脸上的微笑早就消弥无踪,满场静寂,楚行定定瞧了罂粟片刻,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而后眼梢弯起,极罕见地微微一笑。
“记得啊。”罂粟歪着头,理所当然应道,“罂粟总会陪您一辈子的。您难道不相信吗?”
当时罂粟听完心中不快,却不可以再多说什么。后来两人分权对立,矛盾开始渐渐升级。直到เ有次罂粟被离枝推进湖里,第二天了烧,两人从此算是正式结下梁子。
楚行沉着脸瞧她一会儿,后来闭了闭眼,还是把文件放下,把她抱到身边哄了两句。然而哄归哄,就算罂粟那天哭了半个小时,楚行说过的决定却没有变。在外人眼里,这半年来无所事事的罂粟远不如左右逢源的离枝来得春风得意。
罂粟对着那ว块手帕怔,过了片刻๑才接过来。路明转身要走,被她叫住:“路总助。”
路明张张嘴,直觉就想说千万别ี这样,你来登我门我是一万个受不起。蒙混着笑了两声,连连摆手:“没事没事,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说话啊。”
路明抵在车门边退无可退,罂粟的眼神就像是刀刃,刮得他冷汗都要从额头上渗出来。路明心里叫苦不迭,避开她的眼神劝说:“没那回事,你别多想。楚少爷是说你最近有些太胡来,要拿这次挫挫你的锐气……”
孟局长的两只眼珠定在她身上,看了一会儿才呵呵笑出两声:“这位就是罂粟小姐?长得很是漂亮甜美嘛。”
罂粟转眼看看楚行,那ว张一贯有些漫不经心的面孔上此刻๑也没有什么特别要阻拦的意思。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走过去,顺ิ手拿过桌上倒扣的一只新酒杯,倒满一杯白酒,双手捧举,开口:“我敬崔先生您一杯。”
她的手已经被推高,身体仍然下意识想要乱挣。楚行看她一眼,在她的后腰凹窝位置上不轻不重地一刮,罂粟一僵,整个人无声无息地软下去。
“不想叫?”楚行微微眯起眼,轻轻一笑,“那就都别叫了。”
男ç人终于大慈悲将她松开,翻过来,仍是面对面。他单膝跪在床上,手指触碰上黑色蕾丝的胸衣,打开前扣的一瞬间,罂粟听到เ男人闷哼一声。
死人,罂粟见到的未必就比活人少许多。她从小就成长在这种环境里,害怕这种情绪,早就离她远去。
罂粟睫毛颤了颤。又抬起头来,低哼了一声,说道:“我才不过去。”一转身,竟然就这么走了出去。
楚行也不叫住她。看着她身影纤细窈窕,慢悠悠转过两株绿萝后面,隐了隐,便消失不见。过了片刻,管家不声不响地端上一杯茶水来,搭着眼皮,低低地说:“罂粟小姐忌恨离枝和阿凉姑娘,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楚行回过眼神来,拿起手头的文件,一边淡淡开口:“她恨倒是很多,忌丁点儿没有。纯粹就是小心眼儿作祟,心狠报复罢了。没有什么其他感情掺合在里面。”
管家说:“……可,总归是十年了啊。”
“十年又能怎样?”楚行微微冷笑了一声,沉声说,“她要但凡有点儿心思,会在去年泳池那ว件事第二天,跪着求我不要把事情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