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虽然并没有用力气，但含章却不敢挣扎，程熙勉强睁开眼，摇了摇头，虚弱笑道：“已经没有用了。”
“我想为妹妹报仇，就去利ำ用公主，明姨ถ养大了我，可我最后还是背叛了她，我还害得妹妹惨死。我想阻止这一切，偏偏什么都办不到，我就是一个如此自私又无能ม的人。沈含章……含章，你不要怪我……”程熙说着，手上摸索着摸到เ樱草的手握住，最后看了含章一眼，温柔一如当初，但这双眼睛慢慢失去了光泽，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深深的喟叹，终于停止了声息，胸ถ口的起伏渐渐停止。
李明则凄厉的笑声回荡在冰冷的池塘上空。含章头脑中的冲击一阵接一阵，几乎完全颠覆了自己心头仅存的一丝对于帝王的崇敬和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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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熙听得哑然失笑，含章也哈哈大笑，两人笑成一团，心头阴霾渐渐散去。
含章点头道：“好。”
赵昕看含章陡然变了脸色，心下疑惑，便顺着视线看了过去，小六乖觉，忙低头作了个揖：“皇子殿下安好。”赵昕不认识小六，但看形容应该是有事找含章，他点点头，借故告辞了。
小六吞了口口水，紧张的眼神又四顾一番๘，这才从暗袋里取出纸团，递给含章：“袁将军送来的信。”
她声音本就微低哑，哼唱间自有一番๘悲壮苍凉之ใ意，但这份悲苍并不像一个年轻的将领应有的那样，在风吹尽尘埃后仍能见百折不挠的内劲和慷慨，相反，风沙残烈将她的锐利ำ和明亮磨去，只剩下沉寂黯然，但这又不是认输或是放弃，而是如同历尽劫波的老人那种看得透彻之后的索ิ然无趣。
她还太年轻，无法平静地接受这一切，只能硬生生将愤懑不平埋进心里。在之后的日子里，这些不甘逐渐萌芽出土，如同坚韧丑陋的荆棘盘踞在心底阴暗处，暗暗地呐喊着要让幕后黑手血债血偿。
含章看了眼天上北落师门的位置，道：“已经过了亥时。”袁信动作一顿，人清醒了些，含糊应道：“是么。”他心不在焉地理了理衣襟，起身道，“我该回去了。你早点歇着，我过两日休沐了再来看你。”说着，拍拍含章肩膀，转身便要离开。
含章却迟疑了，直勾勾看着袁信，想问的话几乎到เ了嗓子口却硬生生忍了回去，问与不问，进退两ä难，她转头去看篝火，脸被火光映成了橘红色，低声道：“我不会回胡杨。”这话一出，她好像听到到เ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含章俯□，神色一片黯然：“身为女子如何能参军，我在边关长大，所见所闻都是保家卫国的战士，心里羡慕向往，却碍于身份不得成功，所以索性变换装ณ束去参军。至于谎报，当时一场恶战后几乎连命都没有，活下来又成了个废人，实在无脸面再以沈质之名苟活于世。这才报的死讯。”
皇帝ຓ没好气地瞟了她一眼，在扶手上一拍：“你这般胆大妄为之人还有什么不敢的？自你当上将军，有哪次战役不是兵行险着？别人都不敢去做的，你带了三五千人就去了。每次还都能出其不意打得狄人措手不及，自己居然也都全身而退。”他说归说，骂归骂，言语中ณ却已经和缓了许多，似贬实褒，那ว些叫人战栗的气势也消เ散许多。
含章看了眼那屋子，屋里已经安静下来，仿佛刚才那震耳欲聋的声响只是幻觉一半，她低声关切问道：“姑姑怎么了？”
含章听得惊愕不已๐。李娘子这段往事她是听说过的，寡居的侯府世子夫人遇上了风度翩翩的探花郎，芳心暗许，便执意再嫁，谁知天不从人愿，女子身怀有孕时，夫君便有了二心，偷纳了房中ณ丫ฑ鬟做妾，于是李明则ท一怒之下堕胎和离，从此只抚养着兄长的孤女，姑侄两ä相依为命。而独居的李明则，既不是小姐，也不能被称为夫人，最后众人便只得唤她作娘子。
含章来玉京许久还是第一次见晋江，北方干旱少水，很少见到这样清澈宽广的河流，不免赞道：“真漂亮！”十一小姐见惯了不稀奇，撇嘴道：“就那样吧，河底深，暗礁浅滩也不少，每年总有倒霉的家伙淹死在里头。”含章不由多看了几眼那河水，很是感慨。
十一小姐一坐下便捧了旁้边小几上的越窑青瓷高脚๐托盘，开始咔嘣咔嘣๑磕盘里的玫瑰松子，抬眼见她犹豫样子，不免奇道：“客为尊，你第一次来就是客人，干嘛ใ不坐？”
含章眸色深如寒潭，缓缓收回视线，意兴阑珊道：“你下去吧。”
樱兰抬头对上含章视线，轻声道：“我死去的娘，是昔日沈姨娘的陪嫁丫鬟。”含章明显愣了一下，面色却还算平静，伸手将东西接过打开。
两人如今已走到石子小路的尽头，绕过一座高大假山，眼前道路豁然开朗，水流在此处积成一个ฐ小小池塘，上头压着一座长条形宽阔亭子，一座小拱桥架在亭边，连着对面几间宽敞轩丽的屋舍，一列的高屋青瓦，比起木樨园中ณ房屋大气中ณ仍有几分秀丽风致，那ว眼前这一片则完全是大开大合的风格，颜色也典雅厚重了许多，透着逸然的书卷气。含章心下明了这只怕是公主府里的内书房了，能ม来此处的应是公主府的亲眷好友，那ว袍角闪过的地方恰是在亭子边假山尽头，想来是个在此处歇息赏景的男客。
“再动我就扎下去！”含章轻声威胁，却让人浑身僵硬，彻骨冰凉。樱草已๐经吓傻了，头紧紧ู往后贴在凹凸不平的假山石壁上，极端恐怖下连眼睛也忘了闭上，直直瞪着那近在眼前的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