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深邃眼中似有深意:“你祖父那个老家伙这些年倒瞒得严实。连我都不知道。”含章默默听着老人的埋怨,并不争辩一词。
傅老侯爷眯眼看着她,含章目光灼灼回望过去,半晌,老侯爷一叹:“阿素丫头,回去吧,这本不是你可以做得了的事,甚至连我和你祖父都是无能为力。”
含章也走到เ桌边坐下,提起影青瓷瓜棱执壶稳稳倒了一杯水,沉稳的声音不见一丝波澜:“那时沈帅陈副帅和其他几位将军已经牵制住了东狄主力,皇庭才留แ守六万人马,大哥和我做先锋一路攻到东狄皇庭外五百里,歼敌四千有余,大伙儿都开心得很,士气高涨,就想着一战捣掉他们老巢,结果晚上休整时发现军粮出了问题,粟米里有一小半掺了谷壳和土灰,负责押送粮草的副官又突兀地暴毙。我们虽然觉得不对劲,却也不舍得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便决定将粮草之事压下,计划ฐ照旧。”
含章低头看着手上杯子里不停晃动的水,有些水花激得过大,竟直接溅到เ了桌子上,她慢慢松开手,继续道:“我先杀出重围,正好遇上陈副帅带来的救兵,便合兵回援大哥。但东狄人像是存了心要杀人灭口一般,宁可僵持苦战也不肯放了他。我眼睁睁看着他……战死在离我不过百丈远的地方。”
若真要说起来,这得月楼的主人也是朝中高官,一个公主定然不可能有这么เ大的能耐封楼ä发配女侍,但是皇家之ใ名光是摆出来就已经足够震撼,赵慎君又发了雷霆之怒,十几年熏陶出的皇家威แ仪赫赫惊人,那ว两个ฐ女侍纵然见多识广,也不免被吓得腿脚一软,瘫倒在地上:“奴婢遵旨ຈ。”
第四十五章久远事
这声音很是耳熟,含章循声望去,不由笑了:“程大人,你怎么在鼓店里做起伙计来了?”
含章手指在鼓上敲了两下,“咚咚”声直震耳膜,低沉响亮,果然是好鼓。她抚着战鼓冰凉坚硬的表面,扫了一眼店面,笑道:“要什么样的都有吗?”
“侯府那时候在修房子刷油漆,我就偷偷拿了一罐红漆。故事里的哪吒剔骨还父,割肉还母,我很怕痛的,不敢割自己的肉和骨头。所以我就用油漆当成我的血泼在屋子里,我当时有点赌气想,这就是还了你的血了。然后我就和沈嬷嬷走了。”含章眼睛发直,仿佛陷入了久ื远的记忆,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泪越来越多越来越急,连声音也哽咽了。
“此次回京,是祖父的一再要求,他怕自己以后顾不到我,怕我一身残疾,在这世上一个人无依无靠孤苦伶仃,所以宁肯拉下老脸写信恳求你们重新收留我。我实在不能拂逆他的意思,这才回的京。可是没想到,侯府居然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不过这样也好,祖父一直不肯让我入沈家,如今倒因祸ຖ得福改了姓。这也算是昌安侯府对我做的唯一的好事了。”
待薛三老爷走了,书房内侯爷淡淡吩咐一声:“归农,进来打扫了。”一个小厮应了一声,忙忙地进了屋。
薛崇礼道:“刚到,看三叔在里面,便在旁边等了会。”他缓步走到เ父亲下首坐了,小厮忙给他送上一盏新า茶,又将门仔细关好退下。
只是多年习惯养成,虽是怒中,仍是极轻的语调,若是此刻窗外有人偷听,只怕竖起耳朵也听不分明。
薛崇礼脑中ณ突然闪过方才看到的那ว句江城子,他和眼前这女子,虽未历十年生死,却徒然已生两ä茫茫之感。
含章无可无不可的笑了笑,取过茶盏揭开碗盖,低头清嗅,果不其然,清香的东海龙舌里混了淡淡辛涩味道,巴豆,若不是自己有意提防,只怕闻不出来。她不假思索ิ,便直直看向薛定琬,薛定琬嗑着玫瑰瓜子正看着这边,脸上带着既ຂ得意又嘲讽的笑容,她是在嘲笑含章午饭也没吃,只得喝茶水充饥,如今茶水被人做了手脚,却又能如何。
1้3、第十三章好意
大约过了巳๑时,外头有盘碟轻碰的声音,樱兰便要起身去看。樱草手上的活计刚ธ绣好一片莲花瓣,自觉是得意之作,舍不得放手。樱兰便提了壶滚水掀开帘子出去。
含章目光流动,微微颔首。樱兰只觉得二小姐脸上似乎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闪即逝,她几乎ๆ怀疑自己看错了。
这日本来约好要在小院里比试射箭的,袁任却迟迟不来,直到เ日上三竿才姗姗来迟,进了门便挠着头解释说家中有事故而来迟。
赵昕本来在教含章玩双陆,听了这话便关心道:“可是有什么เ要紧的事?”
袁任噎了一下,他不自然地瞟了含章一眼,见她正抚着下巴专注看着棋盘,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便蚊子般哼哼道:“大嫂回家了……进门的时候就晕倒了,家里忙着请大夫。”
含章抬起头:“她病了?”
两人目光相对,袁任一个激灵,忙转开视线,难以启齿中夹杂着些微矛盾的喜悦之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