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章按着桌子起身,沉声道:“若你们不愿说,不妨带我们去那间雅间见见那位主人,我们自和他说。”
两人奉了赵慎君的命,便只得磕了头,战战兢兢起身在前面带路。赵慎君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衣袖一拂,已๐经跟了上去,她现在的满腹心思似乎都在那奏鼓之人身上,连含章和程熙都忘在了脑后。
含章步下车,慢慢走进那ว铺子里,两ä边墙上架子上全都是鼓,从半面墙大的大鼓到小盆大的手鼓,各式各样,琳琅满目。
第三十九章不解事
秋日的风吹过含章的短发,发丝凌乱ກ飞舞,小六不敢置信地看着两ä道晶亮的水迹从她腮边滑过,砸在坚硬的青石地板上。薛侯爷只觉得喉咙发紧ู,心里异常难受。
“那天晚上特别冷,刮很大的北风,我的烧还没退,腿脚发软差点走不动路。其实我走的时候还在想,如果爹爹担心我的病情,晚上刮大风的时候来看看我,也许就会发现我不见了,说不定就开始找我了。我和沈嬷嬷第二天一早在等城门开的时候,一大堆人挤着,我也总是往后看,我想,说不定下一刻爹爹就出现,接我回家了。我看着后面,就不会错过他了……”语调渐渐低微,好像一片被风带走的树叶,渐渐再也不见了。
风吹竹叶沙沙作响,不时有枯萎黄叶飘落脚下,薛崇礼执起茶杯,浅浅呷了一口,曹丕造宝刀,其一曰灵宝,其二彩似丹霞,名曰含章。含章的名字,虽是由其生母名讳化出,但她的脾ຆ气秉性,果然不负这宝刀之名,暗藏锋利几可伤人。
薛崇礼一直静静站在竹林里看着,待到那ว些茶盏碎片被清理干净,这才走出绿竹荫进了房内。
二少奶奶卸了簪环,正在妆镜前梳头,听了这话心里一酸,满心委屈怒火都压不住,索性将嵌八宝玳瑁梳一扔,指着窗外冷笑道:“我却想心宽,只是没人给我这个机会!那边屋里的人,外头的人何时消停过?若我慢了半分,只怕就给她们撕碎了吃了死无全尸也未必。恐怕到时候二少爷立时便笑着又抬一个更好的进来吧。”
薛崇礼看着妻子,卸妆后脸色发黄,憔悴苍老之色难掩,而松松垂下的发丝遮住了一小半脸庞,却意外地显出几分年轻的娇俏天真,灯烛摇动下竟恍如当年初见之时,但细细看去,那斜飞入鬓的翠眉带出的几分世俗厉色却又分明不是少女所有。
众人的目光又聚集到เ了含章身上,崔夫人眼中恨意更加明显,又有着隐约的希冀。侯夫人却掐断了她最后的妄想,说道这是侯爷亲自吩咐的。
含章已不是十几年前那个懵懂孩童,莽莽撞撞就说出事情来乞求大人们给自己้做主,她唇角弯起一个笑,随手将茶放回原位,再不去碰。真正的饥饿是撕心裂ฐ肺,肚肠干涸成了干草,连老鼠和蝎子都能生吞的,和这比起来,饿一顿饭又算得了什么?
5๓、第五章姐妹
小几上的点心只剩些碎渣子,小壶里胖大海和甘草熬制的汤水一滴不剩,含章并没有咀嚼东西,看样子已经吃完好一会了,若不是自己้听到细响出来,只怕这位小姐断ษ不会喊人的。樱兰添好茶水,又把点心碟布好。正要转身回屋,忽听得一声问:“这是什么เ香?”
含章刚ธ放松的心情骤然又紧绷起来,仍是不敢抬头,只觉得皇上的目光犹如两道寒利的箭直直射在背上,不寒而栗。
居上位者,果真喜怒无常,她暗暗吸了口气,如实以告:“因为ฦ遇到一位医者说他能为ฦ我医治,若顺ิ利,便可恢复如常。所以……”
因为成了废人而诈死离开,因为有了痊愈的希望而选择回归,这解释倒也说得过去。皇帝眯着眼看了她半晌,方沉声道:“你起来吧。”
含章忙道:“是。”她知道这一关算是过去了。又或者说,这位皇帝本来就没打算为难她。含章在边关时就常听陈副帅说过,今上年轻为ฦ淳王时也是意气风发,当年西狄犯境,先孝文太子帅大军亲征,淳王随军为副将,伐西狄时,淳王也是一马当先,常常身先士卒,这才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为日后继承大统积累了资本。这样一个上过战场的帝ຓ王,对于和自己有过类似征战经历和习惯的人,也会多出几分容忍。
当然,这一点原因并不会有至关重要的作用,真正决定自己命运的,是皇帝对于边疆沈三的顾ุ虑以及含章自己้伤势的发展,她将来上不上得了马,打不打得了仗。
昔日的沈质能征善战,杀敌近乎ๆ嗜血,确实是边疆一把难得的好刀。
如今边关能用的年轻将领寥寥几人,对于最会权衡利ำ弊的帝王而言,无论为了是安定老臣的心或者是要给边疆ຆ增加一个长期的稳定因素。一个活的沈质比一个死了的沈含章要有用得多。身为ฦ皇帝,多的是机会去别ี人身上展示ิ他不可被侵犯的至高威แ严,而在含章这里,他施展仁慈和宽宏能ม得到เ更多。
边疆重臣,尤其是执掌兵权的,这类人往往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长治久安,用得不好,便会反噬于己。所以他们能ม镇守一方แ,除了有本事以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忠,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