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的季节。田地里面种的香蕉已经成熟ງ,黄澄澄地喷诱人的香味。惠珍面对着收摘下来的香蕉,脸上隐藏着泪水。辛苦劳作的结晶,可以维持生活的支柱。放学归来,帮忙母亲一起把香蕉搬运到镇上的收购地点。借来的双轮车,木制造的车,花费巨大的力气才能推动。镇上热闹非凡,人来人往。衣着光鲜ຒ打扮时髦的人们骄傲地走过,摩托车喷着黑色的气体飞奔而过。镇周围的大路,偶尔会驶过绿色的解放牌卡车,装载着沉重的货物。驾驶座坐着满脸胡须滓满口黄牙面容猥琐的中年男人,嘴里说着脏话。镇比农村繁华,是另外一个世界。农人眼中ณ的天堂,自己自卑的地方。彷佛有着巨เ大的诱惑,金钱的源地,吸引着农人的前仆后继。收购香蕉的男ç人赤裸上身,露出黝黑的皮肤,油光的汗迹在阳光下闪烁着油腻的光芒。惠珍运用自己最好的口才,和那些男人讨价还价,说破嘴唇,为ฦ的就是希望可以每公斤提高一角或者五分钱。有耕耘不一定有收获,大量的汗水到头来只不过是每公斤只值几角钱。廉价的劳动力。一车的香蕉,总是会被那ว些动作粗鲁的男人挑剩下一些,不要。母亲眼睛里闪烁疼痛。只是已经学会在宛河面前埋藏,不再表露。她说,剩下的这些香蕉,明天周日我和你挑去城里面卖,城里人有钱,可以赚得更加多,我顺ิ便买万馄饨给你吃。那是宛河第一次进城市。母亲去过两次,每次回来都会给宛河带上一些价钱便宜的小玩意。把城市描述得如同梦境。繁华美丽,却充满危险的陷阱,到处都是坏人。那天夜里,宛河兴奋得失眠,辗转反侧。她在幻想城市的光怪6离,到底是什么样子。
寒已经逐渐苍老。敬浩说,如榴,我知道你一直喜欢他。但是,他的年龄适合当你的父亲。
生活的确太多留恋的东西,但却不是存在在酒精里面。敬浩é的眼神有些迷离起来,如榴,你应该要学会往前面看。
车厢里面播放着许巍ณ的新歌曲。宛河突然现许巍的声音让她感到เ恶心。
火车车厢仍然嘈杂。人生嘈ฤ杂不堪。
你相信这些?
不,我从来不迷信。数字只是人类创造出来的符号,代表不了现实。
这十八天,每一个夜晚,你都坐在同一个ฐ位置,一个人,喝同样一种的鸡尾酒。但是,每一天晚上的衣服都不相同。十八天,你变了十八次。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孙悟空,可以七十二变。
我说过,我之ใ所以每天晚上来这里,是因为我喜欢喝留แ恋这种鸡尾酒。
如榴,我知道你内心的真实想法。其实,你只不过是在等待一个奇迹。
什么奇迹?
你在等待宛河复活过来。敬浩点燃一支香烟。
你刚刚一直说我害怕让宛河复活过来,为什么现在又说我在等待这个奇迹?
宛河已经注定是要复活过来的。从你的小说中,从你的精神世界里面,成长过来。如榴,我看得出来,你已๐经无法控制宛河。她的力量过于强大。这个趋势你已经无法改变。
今晚我不想谈论宛河。宛河始终只是虚构的一个人物。存活在我的笔下,无法支配自己้的命运。有着自己的悲哀。如果我从今天开始,不再写她,那ว么她就失去了生命,永远的停留在八岁。被时间遗忘掉。我永远是她的主人。操纵命运,控制生老病死,这是写作的快感。
你在逃避现实。
现实,谁说得清楚什么才是现实呢。例如你看故乡酒吧外面的那条街道,夜晚和白天,生活截然不同。白天美好张扬,夜晚罪恶肆意丛生。生活改变得太快,节奏快得我们根本追不上,被远远抛离。也许,我们现在眼前的生活根本就只是一个ฐ梦境罢了。真实的生活,已经前。我们停留แ在时光之ใ外。一切都不过是一场过眼云烟。未曾分辩对与错。
如榴,我知道你内心真实的想法。你努力隐藏,可是我仍然可以窥见。你在害怕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东西,所以你安排惠珍的死去。对不对?
我摇头,面对眼前这位成熟而有风度的男ç人微笑,不,惠珍的死并不是我刻๑意的安排。她的死亡,已经是事实。铁一般的事实,我更改不了。她注定要离开。
据说,作家都喜欢安排一场华丽的死亡,以达到吸引读者的目的。但是,如榴,我知道你不是,因为你并不是作家,所以我才是这个故事的唯一听众。每个故事都想要表达作者一些沉重的思想,例如感情,社会,注定的宿命,人生的轮回,如榴,你这个故事要表达的,却不知道是什么?
敬浩é,你过于骄傲。你,并不是这个故事的唯一听众,至少将来不是。
为什么?你曾经和那些和你上床的男人说过?
不。因为ฦ,如你所说,宛河会在不久ื的将来复活过来。
敬浩,我要离开了。
你说你要走?敬浩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他望着我,缓缓地说,你要去哪里?
我把空了的酒杯放在桌子上,微笑着说,去广东。作一次长途的旅行。
广东,我曾经的故乡。可是,你不打算继续把宛河的故事讲完?
不,宛河的故事应该到เ此为ฦ止。残缺的故事往往比完整的更加让人刻๑骨铭心。
你要我记得这个故事?
对。而且是不完整的一部分。
再见,敬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