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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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业的常识

1,美国没有史玉柱,中国没有乔布๧斯1

哪些被乔๒布斯所激励的创业者们,最终会不会变成为史玉柱的信徒呢?

这是一个问题。

时光倒流2๐0年。

那是1989年,柏林墙倒塌的时刻。整个世界ศ都在关心着冷战的终结、民主的胜利、意识形态的巨เ变。

但有两个家伙根本不关心政治。

一个是34岁的史蒂夫·乔布๧斯stevejobs,这位“硅谷金童”的人生正处于低谷。在被自己参与缔造的苹果电脑公司赶出来后,他为了复仇创办的next和低价买下的pixaທr都处于入不敷出、岌岌可危的境地。这位昔日全美最富有的人之一远远过那时的比尔·盖茨,私人财产只剩ທ下2500่万美元。

而另一个ฐ是27岁的史玉柱。刚ธ刚硕士毕业的他瘦得可以被风吹倒。跟那ว个年代大多数的热血学子们相比,史玉柱没有狂热的政治理想,他一心想的是如何找梯子登上商业舞台。

20年的跌宕过后,乔布斯和史玉柱已分别成为各自国家商界的标志性人物。而当年关心政治的人们如今只关心经济了。

不过,还没有人去认真地比较一下乔๒布斯和史玉柱。更没有人去思考:为什么美国没有史玉柱,中国没有乔๒布斯ั?

这其实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变脸faທceoff

在我看来,乔布๧斯ั和史玉柱的人生经历就像是同一个剧ຕ本大纲拍出的两部电影,只不过更换了不同的导演和时空场景。

两人都是本国知识青年里的佼佼者,脑子好使还天不怕地不怕,早早投身高科技领ๆ域创业,并在三十岁左右就达到了事业的第一次高峰。

1983๑年,年仅岁的乔布๧斯登上了《时代》周刊的封面,他被看成是“个人电脑的真正明者”。1้9๗92年,在一个ฐ国内十大城市万名青年的问卷调查中ณ,史玉柱名列“最受崇拜的青年人物”第二位,第一名是比尔·盖茨。

两人都习惯于蔑๥视陈规、特立独行,带着点邪性的“范”,一个ฐ永远的黑色套头衫配牛仔裤,而另一个光头红白运动衣。

他俩都有着与生俱来的商业敏感,是真正的跨界高手。乔布斯在pc、音乐、电影、手机等多个领ๆ域都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而史玉柱则在软件、房地产、保健品、金融投资、网游等战场纵横驰骋。

两人都是执着的完美主ว义แ者,能把一个产品做到惊天地泣鬼神。卖了10年的脑白金仍是中ณ国最畅销的保健品,而ipod则占据了数字音乐播放器市场的70่%。此外,两人还是洞悉人性的营销天才。只不过一个靠掘人性的美好赚钱,而另一个利ำ用人性的弱点来抢金。

或许是因为成功来得太过迅,他们先后导演过自毁式的高坠落,幡然醒悟之后,又表现出惊人的自我纠错能力,并重新勾画一条不断ษ向上的弧线。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史玉柱看起来就要成为中国的“乔布斯ั”。从1989๗年起,他每一年都要推出一款自主开的产品,从m-6401้桌面排版软件、m-640่2文字处理软件到巨人汉卡,再到巨人中文手写电脑、巨人财务软件等等。巨人飞快地成长为一个年产值10亿、利润๰数千万的高科技集团公司,其年度销售商大会更成为全国规模最大的电脑盛会。

几乎与此同时,乔布斯只剩ທ下几千万美元的现金,和两个面临ภ着裁员重组的问题公司,他完全可能ม成为美国版的“史玉柱”,比如在加州搞房地产,去拉斯ั维加斯ั开赌场,到เ中东倒腾石油,或者变成一个ฐ精明的股权投资人。但他什么都没有干,只是继续掏自己和别人的腰包来支持两ä个长期赔钱的公司,固执地等着它们出现转机。

1,美国没有史玉柱,中国没有乔布斯2

某种程度上,乔布๧斯ั是幸运的。在美国,他的理想主义总能找到เ合适的欣赏者,所以他可以咬牙不向现实妥协。像罗斯·佩罗这样的前辈创业家愿意签出支票຀,并与其分担风险。迪斯尼这样的大公司也同意投资给小公司pixar,让其制作动画ฑ长片并参与分成。

而史玉柱之所以蜕变成今天的史玉柱,是因为他现,做软件公司为他意外地赢得了名声,而在中ณ国,名声就意味着许多新的机会。

在小平南巡讲话之后,史玉柱恰逢其时地被媒体和政府现。很快,他被评为“中ณ国十大改革风云人物”、“广东省十大优秀科技企业家”等,获得了珠海ร市第二届科技进步特殊贡献奖,一位总把裤带提到胸下的领导人视察后题๤词说“中国就应该做巨เ人”。

你可以不关心政治,但政治会来关心你。

为了支持这个“高科技楷模”,当地政府以不到当时市๦价14的价格给了史玉柱一块市๦中心地皮盖楼3๑50平米地价,2007年珠海ร的平均地价已经是3500平米。而在若干位更高层领导的直接鼓励下,他把计划一改再改,从原来的自用变成了商用,从最早ຉ的19层变成7๕2层全中国第一高楼,预ไ算从2๐亿变成了1้2亿元。

单纯软件业务的回报根本不足以支撑这样高的资金投入,于是史玉柱中ณ断了技术创น新,开始卖楼花、运作保健品、搞服装,杀入更加暴利的行业。最后因为由于工ื程拖期、宏观环境的恶化,导致整个ฐ公司的资金链断ษ裂,巨人大厦从此沦为中国最着名的“烂尾楼ä”,直到今天。

有意思的是,1้9๗98年,背负着2亿巨债的史玉柱想要东山再起。他又算了一笔账,搞软件虽然利润很高,但市场相对有限,如果要还清2๐亿元,估计要1้0年;保健品不仅市场大而且刚ธ起步,做脑白金最多5年实际上只用了3年。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居然又是对的。

我superego

一个人的性格,会成为他今后命运方向的指针吗?

乔布๧斯,一个私生子,在中产阶级养父母的宠爱下长大,自卑与自大的双重人格。他的理想主义是与强烈的领地意识、以及咄咄逼人的攻击性混合在一起的。

乔布斯早ຉ年的密友、曾经一起吸毒、一起去印度朝圣的丹尼尔·科特克说:“史蒂夫心中总是装着他的苹果电脑。从更深层次上分析,他的成功是由于其内心总有一种深切的不安全感,正是这种不安全感使他必须出去闯荡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另外,由于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被收养的孩子,他的行为并不被大多数人理解……”

就像《星球大战》中安纳金天行者。这种内心深处的“原力”,与加州ะ的硅片、晶体管结合起来,苹果公司诞生了。正如伊甸园里蛇诱惑亚当和夏娃吃下的那个苹果,甜美而带有一点“邪恶”。

事实上,在苹果电脑早ຉ期的展中,沃兹的技术、马库拉的资本运作、斯科特的管理和乔布斯ั的远见几乎一样重要,但作为公司董事局主席,乔布斯ั的个人魅力,让他轻易成为了公众关注的中心,并几乎独享了上市成功后的光环。

随着创业伙伴们因为各种原因一个ฐ个隐退,他越来越认为自己才是“点石成金”的级人物,可以将个人凌驾于公司之上。硅谷最着名的投资人之一、当时苹果的董事会成员阿瑟·洛克回忆说:“那时,乔布斯刚ธ愎自用,满脑แ子主意,肆意而为ฦ,毫不考虑公司的前途。”

1,美国没有史玉柱,中国没有乔布斯3

按照ั佛洛依德的理论分析,乔布斯ั的自我ego逐渐被本我id所控制,他被原力的黑暗面所吸引,并一步步走向公司的对立面,终于被董事会放逐。

而那个来自安徽小镇怀远,独自闯荡大城市的青年同样拥有着强大的内心世界ศ,激励他的是一种英雄主ว义情结。

事实上,史玉柱出生的环境里根本连个晶体管都找不到เ,当乔布斯ั和沃兹开始组装ณ第一台计算机的时候,他还只能ม对着《十万个为什么เ》自制土炸药。更不用说预ไ判到“一人一台电脑”的产业未来?

对于以嬉皮士自居的乔๒布斯而言,电脑แ恰好是能帮助他释放旺盛的li逼do欲望的媒介罢了,但对于史玉柱来说,电å脑则是帮助他改变命运的唯一工具。否则ท他只能ม像刘震云《单位》里的大学生小林一样,过着按部ຖ就班的生活。

1984年,在乔布斯策划ฐ的那则着名广告里,苹果的女模特挥锤砸烂了“逼gother老大哥”。在pc世界里,谁都知道“老大哥”就是ibm。

1990年,身高1米80、体重不到1้20่斤的史玉柱给自己的新า公司起了一个非常响亮的名字——“巨人”,他宣布,巨เ人要成为中国的ibm,东方แ的巨人。

这很容易让人联想起2000多年前๩的刘邦,他在见到เ秦皇车驾时的感叹,“大丈夫当如是也”。而另一个叛逆者项ำ羽,说的是“彼可取而代之”。

这种自我赋予又被外界不断ษ强化的使命感贯穿了史玉柱创业的前半程。熟读毛选,青年楷模,大跃进式的增长目标,军事化的企业管理,为ฦ自己为城市树立一座固化的丰碑……

终于有一天,这些使命变成了他再也承受不起的包袱,庞大的“巨人”分崩离析。三年后,在经历了对人性和坏境的彻底反思,一次次自杀的念头和被追杀的恐惧之后,一个完全理性的、成熟的、内心更强大的史玉柱回来了。

他彻底放弃了珠海时期的企业文化“做中国的ibm”,“这是非常害人的一个空想,制定了一个很虚的目标。它在鼓励什么,鼓励大家搞大跃进、搞浮ด夸,让大家心里面很浮ด躁,对于现实没有什么帮助,现在我就不搞那个ฐ宏伟的目标了,我觉得实用最关键。”

新的文化很直白,“说到做到、只认功劳、严å己宽人、敢担责任、艰苦奋斗。”这是在黄山太平湖,柳传志教给他的。

史玉柱不再把自己当成一个“知识分子”,他坦言“胆子越来越小”,“只做好商人必须ี做的事情”。在一个只有“锦上添花”没有“雪中送炭”的现实环境里,他找到เ了正确的生存策略。让企业永远保持充沛的现金流,负债率低于30%;只做高利润๰率又不跟政府沾边的生意这样的生意常常处于灰色地带;既ຂ然银行不肯借钱,就干脆参股银行;及时把公司变现,玩资本财技上海健特借壳、巨เ人上市融资近10亿美金;跟有合法伤害权的媒体保持恰当的距离又给予充分的好处。唯一遗憾ย地是,他对创น新不再有兴趣。

乔布斯在“荒野”中被放逐的时间更长。尽管他的坏脾气改变有限,但他学会了宽容和谦卑,知道怎么เ信任和授权给优秀的人,比如苹果coo库克、pixar总裁约翰·拉赛特、乔๒纳森·埃弗。这个设计白色马桶的英国人,后来在苹果公司担当设计副总裁。他学会了合作与开放,让微软入股,用英特尔的芯片,建立了iphone开放平台。

1,美国没有史玉柱,中国没有乔布斯ั4

人们的第一次成功往往根源于欲望和运气,而第二次乃至更多的成功则需要智慧和自控。

无论乔布斯还是史玉柱,最终都通过克制本我,实现了自我越superego,这才是他们真正的魅力所在。

不同在于,两个理想主义的青年,一个变成了真正的商业想家,为了创น造未来他不惜调动一切资源。而另一个ฐ人转变为ฦ纯粹而现实的商人,精确地计算着自己的付出与回报,不再做哪些费力不讨好的事。

小王国与大盗

其实,道德感与一个ฐ人的成功并无太大关系。

在硅谷,与乔布斯ั的天才同样闻名的是他的傲慢自负、喜怒无຀常、抠门小气、巧ู取豪夺、冷漠无情。前时代周刊的记者,日后红杉投资的大佬迈克·莫里茨,曾将在乔布斯威权统治下的苹果称之为“小王国”littlekingdom,这是一个非常准确的描述。

专制带来效率,难得乔布斯的个人品味和商业直觉又皆属一流。不过,如果乔布斯生在中国的话,一个传统意义上的“臣民社会”而非“公民社ุ会”里,他的自大会惯坏他,人们会完全屈服于他的权威แ,听从他的指令,直到เ他最终把公司毁灭,就像牟其中、唐万新า、孙宏斌这些人一样。

但他生在美国,民主社ุ会和资本主义机制里有种天生的“对冲”力量。董事会、股东大会、机构投资者像一道道紧ู箍咒约束着他。这里默认的游戏规则是,只要你有能力做大公司的价值,就算你是个暴君也๣无妨;反之,等待你的就是自动下台或者zheng逼an逼宫。

在中国,大多数民营企业和其创始人的命运,缠绕得太紧ู密了。权力的垄断和资本的垄断ษ密不可分。我们没有明出一套“防火墙”的制ๆ度,能将创始人的个人行为ฦ、个人信用与企业分离开。

于是,考察企业家自身的道德品质,变成了一件无比严å肃又异常困难的事情。

相比大多数国内同行,史玉柱,堪称私德无缺。他信守承诺、有情有义、高度放权、慷慨分利,在公司破产之ใ后,其核心团队成员仍不离不弃,甚至拿自己的钱来补贴公司。而他二次创业成功后,主动还债两亿的壮举,也足以表率。

在后来的巨人集团内部,史玉柱甚至成功地创造了一个ฐ“民主管理”的小环境。他成立了七人执委会,任何决策都必须ี多数票才能通过。除了核心产品,日常人财物管理全部放手,文秘出身的总裁刘ถ伟,事实上已扮演了ceo的角色。

在《庄子·外篇》中ณ,大盗盗跖传说是坐怀不乱的贤人柳下惠的亲弟弟与他的徒弟谈论“盗亦有道”。跖曰:“夫妄意室中之藏,圣也๣。入先,勇也。出后,义也。知可否,智也。分均,仁也。五者不备而能成大盗者,天下未之有也。”

五者皆备的史玉柱,在现实的商业世界里扮演一个“逼gother”的角色,通过排山倒海的营销攻势,淹没一切反对声音。居高临下地制订规则ท,利用消费者的无知、贪婪和权力欲,还有既懒惰而又想过瘾的心理,设计出各种圈钱๥的工具详见《南方周末》的文章《系统》。

史玉柱直言,“商业是什么?商业的本质就是在法律法规许可范围内获取最大利ำ益。我是一个商人,做的事情就是在不危害社会的前提下为企业赚取更多利润。要一个商人又要赚钱๥又要宣扬道德,那不是商人,而是慈善家。”

而视道德为无物、几乎从未在慈善事业上捐出一毛钱的乔布斯,从ima9e,他所推动的一切都是在迎合“you”这个ฐ消费者主权的时代。过去唯我独尊、四面树敌的苹果,开始走向一种新า的理念:用户要的不是技术,甚至不是电å脑,而是利ำ益的最大化和体验的最优化。

1,美国没有史玉柱,中国没有乔๒布斯5๓

他不再把苹果视作一家电脑แ公司,归根结底,“我们骨子里就是一家消费品公司,你的生死存亡掌握在消费者的手中。他们才是我们关注的对象。我们觉得自己的工作就是对整个用户体验负责。如果表现不及格,那就是我们的错。错就一个ฐ字。”

这是不是“民主ว”精神在商业里的最好体现?

羊驼

19๗9๗5๓年,史玉柱名列《福布斯》中国百富榜第8๖位,当时他是唯一一个搞高科技的企业家。

2009年,史玉柱仍然是《新财富》500富人榜中,排名最高的与新经济有关的富豪。在他后面的是李彦宏、马化腾、施正荣等。

在《枪炮、病菌与钢๐铁——人类社会的命运》一书๰中ณ,美国生物历史学家贾雷德·戴蒙德谈到了一个ฐ有趣的问题:为ฦ什么1้4种被驯化的大型哺乳动物有13๑种来自欧亚大陆,为什么欧亚大陆的牛、马、绵羊、山羊、猪,而不是南美洲的羊驼,成为最终广泛分布于全世界的牲畜?

他的答案是环境。最主ว要的原因是,欧亚大陆由于其广大的面积和生态的多样性,拥有最多的可驯化的候补动物。而这些驯化动物又促进了欧亚大陆民族的繁荣,进而帮助后者征服全世界,而这些动物跟随着征服者遍及其它大陆。

在商业世界里,存在着相似的问题。在过去100年中,为ฦ什么以美国为的少数4๒-5个国家,而不是剩下的100多个国家,集中ณ产生了几乎所有对社会进步至关重要的创新?几乎定义แ了这个星球所有成功的商业模式?

史玉柱和乔布斯ั,两个同样具有商业天赋,且性格背景相似的创业者,最终一个变成垃圾商品的成功贩卖者,而另一个成为这个星球上最具创造力的企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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