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宋晋泽沉沉问，“你心里……可是也在怪我？”
宋晋泽深深叹了口气，许久，才声音沙哑道，“可惜你大哥并不是这么想的。”
她怎么เ能ม甘心呢？
最终叫苏氏绝情弃爱，万念俱灰那番话可不是她说的！
杜容芷轻轻叹了口气，“你别看大少爷平日对谁都冷冷淡淡的，实则心里却最重情不过……纵使大老爷寻常连个好脸也懒得给，可我却知道，在他心里还是很希望得到父亲的认可的……如今大老爷却将这片孺慕之情亲手给斩断了……”
“想当初沈氏不过是个养在深闺的花季少女，遇见咱们风流倜傥的大老爷，一时芳心萌动倒还情有可原。可大老爷呢？他那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他的妻子还怀着他们的第三个ฐ孩子。什么事做得什么事做不得，他难道不知道吗？可他却放纵自己้的私欲，暗中跟沈氏有了首尾……”
“来人！”眼见宋子循出了房门，宋老夫人厉喝一声，指着魏嬷嬷，“给我把这助纣为虐的畜生关进后头的柴房，听候发落！”
“不要叫我母亲！”宋老夫人气极反笑，“我不是你母亲，也养不出你这样狼心狗肺，不知廉耻的儿子！你且去沈氏跟前装你的孝子贤孙去吧！”
“多年不见，嬷嬷过得可好？”书房里，宋子循漫不经心地打量了眼面前的妇人，淡淡开口道。
长兴连忙应诺，搬了个杌子过来。
“奴婢冤枉！”一直心惊胆战守在沈氏身边的湘如听了这话惊呼一声，俏脸上顿ู时血色全无，“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老爷，奴婢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更不知有什么เ药粉！这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ຖ给奴婢！求老爷明——啊！”
沈氏也从刚才的震惊中ณ回过神来。
静思心领神会，忙俯身应道，“是。”
端着铜盆的婢女们不断ษ地进进出出，面上俱是一脸惊恐凝重。
宋晋泽冷声道，“那夫人呢，夫人就没罚她们？”
阮氏脸上不由露出一抹愧色，“那阵子夫人因为ฦ四少爷受伤的事儿天天以泪洗面，妾身却还为ฦ了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烦她，也难怪夫人会生妾身的气……”她拉着宋晋泽的袖子含泪哀求道，“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不懂ฦ事，明知这些东西该先紧着四少爷，却还去给夫人添乱ກ……求您千万别生气，更别为ฦ了妾身怨怪夫人……不然，不然妾身真就罪该万死了！”说罢就要给宋晋泽跪下。
这样无休无止的悲伤与自责，这样漫无边际的懊悔与绝望，也唯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感同身受……
阮氏终于忍不住伏在床上恸哭出声，“少夫人……我，我心里真的好恨啊！”
出府的路上，薛承贺始终一言不发。
静思一怔，茫然地转头看向他。
那就让他来结束这一切吧。
宋子循正在由丫头们服侍着更衣，见她醒了，不禁转过头温声笑道，“睡醒了？”
她不住磕头，痛哭流涕，“奴婢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少夫人要杀要剐，奴婢都绝无二话，只求您行行好，饶过奴婢的男人跟孩子吧！他们真的什么เ都不知道……奴婢下辈子当牛做马，也一定会报答您的恩情的！”说着又要爬过去抱杜容芷的腿。
龚宝昌家的怔怔看着她，半晌才喃喃道，“没用的……”她神情恍惚地自言自语，“大夫人不会放过咱们……她不会放过咱们的……”
倒是窝在软榻上的杜容芷，看着人家父女俩挑灯夜读，打着哈欠连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宋子循跟莞儿对视一笑，索性由她去了。
宋子循抿了抿唇，黑眸如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看不出喜怒。
可她现在却跟他说这些……说她怀疑所有的事都是宋子熙所为ฦ——一而再再而三地暗算幼弟陷害兄长，为的只是渔翁得利，取而代之。
杜容芷见她说得真挚诚恳，心知沈氏做那些事必定瞒着宋子澈夫妇，也不欲多说，遂点头道，“如今也只能ม如此了……”又柔声道，“你这阵子也辛苦了……瞧着又清减了不少。”
就听赵氏轻声道，“其实我今天过来，是有两ä件事……”见杜容芷询问地看向她，赵氏脸上一热，强忍着羞愧道，“一来，是想跟大嫂道声谢——那日多亏大嫂临ภ危不乱，请了薛大夫为四少爷诊治，才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救命之恩，我跟四少爷实在感激不尽。”说着站起来就要朝杜容芷行大礼ึ。
他抬头扫了眼若有所思的沈氏，犹豫着继续道，“也兴许，这些原本就是他故意杜撰出来——试想大哥若当真有证据证明观琴是被人谋杀而非自杀，又怎会如此轻易就善罢甘休呢？”他顿ู了顿，轻声道，“只怕……查出真相是假，让祖母动怒，父亲与母亲离心是真。”
沈氏微微颔首，缓下神色，亲手扶着宋子熙起来，“你也别ี怪母亲对你求全责备……如今你弟弟变成这样，母亲能倚仗的就只有你了。”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母亲知道你是个心软的孩子，可你也要知道：自打你跟傅氏……就已经回不了头了——依你大哥那ว般脾气秉性，又岂能容得下别人染指他的女人？如今唯有咱们母子齐心，将他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以后才有咱们娘几个的好日子过。”
宋子循冷笑一声，无所畏惧地盯着他的眼睛，“到底是谁栽赃陷害，父亲心里难道当真不知道？莞姐儿昨个儿受了惊吓，夜里吓醒好几回，到现在人还痴痴傻傻的；她母亲心疼她心疼得眼都哭肿了，清早起来就腹痛难耐，这会子大夫还在诊治……”他用力攒紧拳头，双目猩红道，“大夫人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不是冲着要儿子妻儿的命来的！儿子若到了今天还隐忍不发，还算是个男ç人，还配为人丈夫父亲吗？！”
宋晋泽听得心头一颤，低头见他神色黯然，不似作假，又想起沈氏昨晚在自己้面前斩ล钉截铁ກ，伤心失望的模样，一时只觉得满心迷茫，一腔怒气竟连该向谁发泄都不知道……
“循哥儿是我的孙儿，澈哥儿也是我的孙儿，我对他们俩虽不敢说一样的疼爱，可澈哥儿得到เ也并不比他大哥少多少……那孩子如今变成这样，我这当祖母的，也跟你们一样痛心。”
“什么都没有。”
她摩挲着袖子里的佛珠，半晌，才心灰意冷道，“祖母知道了……今天的事儿，你肯既往不咎，是你的大度，可祖母却不能ม坐视不理……你放心，祖母一定给你个说法，更不会允许那ว些个丧尽天良的东西继续在府里兴风作浪。”
待出了院子，远远就看着长旺几人等在外头。
“十八，十九，二十……”不远处传来“小猫”数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