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闻舟抬头去看他，见灯光折射进费渡那双玻璃一样的眼珠里，隐约间，竟好似泛起了温暖的活气。
骆闻舟觉得自己有生以来仿佛就在等这一句话似的，他的嘴角要笑不笑地轻轻抿了一下，然后突然一言不发地拉过那条抹布，随手往地上一甩，伸长了胳膊在洗手池里冲了手，也不擦，就一把揽过费渡的腰，拖起他就走。
这时，微波炉“叮”一声，骆闻舟回过神来，伸手去拉门，忽然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扣住了他的手腕。
骆闻舟的喉咙轻轻地动了一下。
骆闻舟看着他脸上难以遮掩的隐痛，语气略微缓和下来：“顾钊到底是你什么เ人？”
有一次，她走得匆忙，忘了把饭菜盛到小碗里，五岁大的男孩只好搬来小板凳，挥舞着巨大的汤勺给自己盛，他可能天生小脑发育就不太健全，一不小心连人带锅一起摔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费渡又说：“这种时候，我们往往得妥协，谁让你还没长大呢？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反抗方式。”
张逸凡点头。
骆闻舟悚然一惊。
“四十三中，”费渡在车上翻看着陶然发过来的简短说明，“夏晓楠的母校，她妈跳楼的时候，夏晓楠正在上自习课——从行政楼上能看见他们教室，她可能是想最后看她女儿一眼。”
冯斌拉着夏晓楠转头就跑，他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值班亭，男孩仿佛见到了曙光，拼了命地跑过去，用力拍打着值班亭的窗户。
此时歹徒已经追至眼前，带血的刀距离他们不到五十米，夏晓楠已๐经吓得面无人色，冯斌慌乱之ใ下，选了一条最错的路。
当时这起重大连环抢劫杀人案被当地警方迅速转交燕城市局，市局成立了专案组。
如果这个顾钊是个曾经和老杨一起共事过的前辈，也是经历过很多大案的，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提起过他？
骆闻舟说：“你想得美。”
费渡在医院躺了两个ฐ多月，大概ฐ把他一辈子的睡眠都补全了，着实是有点睡多了。这天他好不容易被柔软的枕头激起一点困意，却又跟着“心猿”和“意马”轮番折腾了一圈，一躺下就有些心绪难平——尤其心猿意马的对象在旁边睡得十分无邪。
费渡冲他眨了一下眼。
骆闻舟捏着他的手指：“你上次让我用**来换信息，下次让我用个什么换？”
郎乔压低了声音：“这段时间，先是周峻茂在国内出事，然后又是周怀瑾被绑架、周怀信被刺杀，现在郑凯风和杨波离奇被炸死……这些人可都不是小老百姓，陶副你得做好心理准备，陆局听说这事以后紧急赶过来，刚还没坐下，就接了个电话被叫走了。”
陶然背靠在医院惨白斑驳的墙上，毫不在意地蹭了一后背白灰，他停顿了一秒：“我没听清，小乔，你再说一遍。”
陶然同步听见了周怀瑾的审讯过程：“等等，董晓晴认为周怀瑾是幕后黑手？我不是很明白，她怎么เ会这么想？”
这时，电话铃疯狂地响起来，打断了郎乔๒的话音，不知为什么เ，她接起来的瞬间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喂？”
骆闻舟脚步忽然一顿，不知怎么想起了去恒爱医院的路上，费渡关于他们家地下室的描述。
骆闻舟跟那密码锁大眼瞪小眼片刻，摸出手机给费渡打了个ฐ电话，响了两声被掐断ษ了，楼上的主ว人显然不想跟他说话。
“不好意思，我刚才不是冲各位，”骆闻舟略微一低头，声气缓和了下来，“这个ฐ凶手在我面前杀人，居然还能让他这么跑了，这事是我的毛病，我心里窝火，连累็兄弟们辛苦了。”
他话没说完，奉命搜索ิ肇事车辆的同事已经传来了消息：“骆队，我们找到肇事车辆的车主ว了，是个ฐ普通的白领，女的，今天正好要参加一个职称资格考试，考点附近的停车位停满了，她说自己当时快迟到了，一着急，只好在附近找了个ฐ空地，凑合着违章停车，怕人贴条，还特意找了个偏僻没监控的地方แ，车主后面还有一场考试，直到我们刚才联系上她，才知道自己的车让人撬了。”
费渡收回了不怎么เ规矩的视线，笑而不语。
她拎着一瓶矿泉水，脖ๆ子上挂着一块展板，展板上是几个笑靥如花的小女孩。女人一双目光有些涣散，看见警车，视线下意识地跟着走，透出几分沾染了暮气的茫然。
还是同样的黑色背景和昏迷不醒的周怀瑾，屏幕里多了一只带着黑手套的手，手上拿着一把刀，雪亮的刀刃架在周怀瑾脖子上，然后突然往下一压——在众人下意识的惊呼中，周怀瑾脖子上极其凶险的位置顿时多了一道破口，昏迷中ณ的人本能ม地抽搐了一下，血一下就涌ไ了出来。
晨曦已经完全笼罩了燕城，早高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