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始终离她几十丈距离，不远不近地坠在后面。那宫女十分警惕，每隔一会儿就停下步来，假意穿鞋蹲下身四处张望。
只见门梁上挂着一幅横匾，写着云园二字，宅子挺大，不过看上去很荒凉。大门上红漆斑驳，春联也只剩脱了色的半截，两边的石狮子掉了一只眼睛，狮身上满是鸟粪。
程冯氏突然想起了什么，“二房听说涧儿回来了，今日要上门来，说看看涧儿。”又转向程安笑道：“你芸儿妹妹也要来。”
程冯氏有点惊奇地看着她，“你之ใ前不是老念着想你芸儿妹妹来陪你玩吗？人今天上门来了你又不见？”
她虽然没有抬头，但是能清晰地感觉到身边人的每一次呼吸，每一处步伐的停顿。
程安走到近处，突然生起促狭之ใ心，就粗声粗气大声道，“皇上驾到เ。”
这也是听府里那ว些婆子说的，路上遇到脏东西，就这样捏个诀，这是太上老君的护身诀，可以让些小邪祟不得近身。
程安终于爆出一声尖叫，什么诀也忘了。花灯一丢，转身向着来时的路狂奔而去。
以往她拿秦湛醒瞌睡的时候，秦湛还会凶恶地回瞪她几眼。今天是眼风都不给她一个，眼皮都不撩一下，只认真地看着书，好似要把书上盯出一个洞来。
这孩子越长越好了，程安心想，上辈子怎么就没觉得他长得这么好呢？这世我一定要想办法让他避开那ว场劫难。不管他以后和谁成亲，掀开盖头都是一个欢喜的新娘子。
“你哥这次回来是议亲的。”程冯氏笑眯眯地说道。
程安很想见哥哥，但又觉得中秋多半是不放假的，就在院子里团团转，蹙眉想着有没有什么办法。
当宫女前来续水的时候，程安阻止了，并向秦珲告辞，向缪秀宫方向行去。走出一段后，程安再回头，看见秦珲还一个ฐ人注视着湖面，病弱的身影分外单薄。
什么เ自请去宁作带兵，什么又击退了达格尔的一次进攻有意无意地，总是有人把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讲给她听。
程安接过药，笑眯眯地心想，我是给秦湛那只狗儿用。
秦湛未成年以前都住在紫水宫，不过因为ฦ是戚妃另辟的小院，又单独在墙上开了院门，所以是独门独户，和戚妃并不算住在一起。
程安的眼睛倏然睁得老大，手也紧紧握住。
程安“呀”地欢呼出声，然后又捂住了嘴，心里欢喜得砰砰直跳，也不顾正在罚站，对着另外两人叫道：“看啊，是五皇子，五皇子第一。”
见庆阳还是不情不愿，程安安抚道：“要不我们换吧，你穿我这套。”
这时候，马厩的太监牵了二十几匹马儿出来，每一匹都皮毛油亮，膘肥体壮，最末还跟着三匹小马，显然是给程安三人骑的。
程安不做声，秦鄔只好又道：“他就爱独来独往，身边连个ฐ伺候起居的太监都不要，宫人们都只做做平常事务。”
秦成挨了几下后大笑着捞住庆阳，“行了行了，已๐经报仇了。两位妹妹走，和皇兄一道回去。”
程安想起前几天他藏在树林里吃东西的场景，觉得这个ฐ食盒里肯定份量很少，秦湛根本就吃不饱。
“我吃饱了，你慢慢吃，我出去一下。”程安边答边出门向秦湛方向走去。
这世的太子年方แ十四，举ะ止温文儒雅，和周围人谈论时也是彬彬有礼，气度很是不凡，举ะ手投足都展示出了身为一国太子的仪表风范。
程安慌忙移开了目光。
“还不快滚？”秦湛退后一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把双手负在了身后。
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和秦湛再度相逢的场景。
“程安，你想玩什么？”庆阳问道。
“那ว行！”庆阳一拍巴掌。
程安定定站着，神情奇怪。
真是可惜啊。
屋内齐齐发出一声长长的松气声，秦鄔一边抚着胸ถ口一边转头对秦湛竖起大指姆，“五皇兄你牛！太牛！弟弟我满心佩服。”
秦湛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低垂着头，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些什么。
王翰林见众人都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估计自己也是心有余悸，就摆摆手道：“先休息一会儿，用过午膳再接着上课。”然后端着茶踱去了隔壁屋子。
程安一直担心地看着秦湛，见他忽然起身径直出门，连搭在案几旁的大氅也没有穿上，忙抓起那件大氅跟了上去。
秦湛出门后，就顺着小道向学堂后面的湖泊行去，顺着湖边走到เ树林旁，站在那ว里看着远方แ。
一阵寒风刮过，还夹杂着几颗雪粒，刺得脸生疼，眼睛也睁不开，坠在后面的程安不禁打了个寒颤，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向着只着单袄的秦湛慢慢走去。
走至他身边，把手上的大氅抖开轻轻披在他身上，然后拢着袖子站在了旁边。
就在程安的脚都木了的时候，秦湛说话了，“我以为ฦ他不明白，其实他什么เ都明白，他就在那里看着我，什么เ都不做。”
“程安，”秦湛缓缓转过头，注视着程安，“我在这世上，还有什么？”
秦湛的眼里是深沉的悲伤和苦痛，像一头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