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詷揉了揉脖子,活动了一下手腕,心想竹林的响动已经停了很久了,也不知道珣儿去了哪。
陆詷话音刚ธ落,就有两道人影落地,从身形上看,这是两名女子。
吴珣本就没有穿外衣,呲溜一下就钻进了被窝中,抱着被子继续盯着陆詷瞧。
陆詷失笑,伸手用手掌盖住了吴珣的眼睛:“怎么?看着我就能ม睡着了?”
大汉竟然没有恼怒,一脸贪婪地看着那元宝:“总之ใ,就按你说的办,你输了钱就归我。”
话音刚ธ落,“咻——”的一下,桌上的一枚骰子直接飞起,也不知道怎么地就砸在了大汉的门牙上,大汉刚ธ想叫唤,骰子就顺ิ势进了他的嘴。大汉赶紧掐住自己的脖子,好悬才将嘴里的那枚骰子抠出来。
吴珣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小珣上过朝吗?好厉害。”
直到华灯初上,他们才从将军府离去。整个下午,孙耿洲都在拉着吴珣讨论兵法战术,要不是陆詷拦着,孙耿洲恐怕要就地把吴珣收为徒弟了。
陆詷正在一旁喝着茶,凉凉道:“原来只是偷酒吃肉拽尾巴,我当是什么深仇大恨得下此狠手呢。”
孙耿洲清了清嗓子:“城儿啊,男子有泪不轻弹,你也无须太过激动。”
婉秋的脸色变得苍白,随后一锭银子出现在了她的眼前,陆詷正拿着银子冷冷地看着她:“银子给你,你走吧。”
这时候有路人帮腔,不停地点头:“是啊,小伙子,帮人帮到เ底,这姑娘家也怪可怜的。那王大胜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多少好人家的姑娘都被他糟蹋了。”
宁伯忍不住补了一句:“练武的话少侠可以去前院,那是后院水井的方แ向——”结果,那ว道风不慢反快。
正如同陆詷说的那样,宁伯是看着他长大的,所以宁伯也了解陆詷的习惯,殿下虽然从小身旁就不缺伺候的人,但他其实并不习惯将所以事都假侍者之ใ手,宁伯将托盘放在床旁้的一张矮桌之ใ上后就退到了一旁้。
女人笑嘻嘻地往前一凑,想伸出纤纤玉指按住那沓银票,却只按住了一张,因为高爷突然抽走了其他银票揣回了怀中:“秋娘你是知道规矩的。”
秋娘耸了耸肩,正翻找着自己้的衣服时,就听身后的高爷又补了一句话:“穿得良家一点。”
吴珣一脸的求表扬:“好吃吗?”
说老实话,陆詷压根没有尝出什么味道,但他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很甜。”
“甜吗?”吴珣有些奇怪,又夹了一片尝了尝,“还行啊,这个ฐ没有刚刚的糯米蜜枣甜。”
陆詷轻笑了一声:“小呆瓜。”
吴珣眯起了眼睛,斜睨着他:“你骂我。”
陆詷笑着叹谓道:“老实说,我明天早ຉ上也想城门口观测一下风情了。”
吴珣虽然不知道陆詷为什么突然想看风情了,但还是点点头:“那ว我们挑城北吧,百花楼在城南,那个老板多半是会去城南的门。我们不跟她一起,就我们俩。”
陆詷突然有种现世报的感觉,刚刚就不该嘲笑赛婵娟的,这会儿他就已经品到了赛婵娟刚刚那种哭笑不得的心情。但陆詷比赛婵娟好一些的是,虽然哭笑不得很是无奈,但心里却还是甜丝丝的,比那糯米蜜枣甜得多。
等到满桌的酒席都吃得精光后,百花楼ä的姑娘也坐不住了,哪有人来这里只吃饭的?进来的是个长相略显清寡的青衣女子,不算艳丽也不算漂亮但却颇็有几分气质,正是之前一直跟在赛婵娟身旁的姑娘。
“二位公子可有中意的姑娘?公子若是挑花了眼,奴家也可替公子参详一二。”这话说得看似礼貌,可并不客气,里外里似乎ๆ都在说陆詷和吴珣两ä人眼高于顶,看不上她们百花楼的姑娘。
陆詷笑了,抽出了一张银票压在了桌上:“叫赛老板来。”
青衣女子的脸陡然变色,她抿着唇道:“娟娘是我们百花楼的老板,公子玩笑了。”
“知道她是老板,所以本少爷出这个价码。”陆詷抖了抖银票,“怎么?你们开青楼的还跟钱过不去?”
“公子,娟娘早已从良,既不卖艺也不卖身,您即便给再高的价格,奴家也不敢收。”
“你替你们老板赶客,你们老板知道吗?”陆詷笑得如同纨绔一般,“再说,你怎么知道她不愿呢?”
青衣女子的脸色已๐经很难看了,陆詷也不再为难她,摆了摆手:“除了你们老板,本少爷还要给我这个小兄弟点个姑娘——秋娘。”
青衣女子这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她退行出了房间。
而吴珣也往陆詷那ว边凑了凑,发出了自己的疑问:“什么叫点姑娘?你要给我点姑娘?”
陆詷:“……”这才是真正的功夫,杀人于无形之中。
很快,门再一次被敲开,甜腻的脂粉味也随着开门蹿进了屋中ณ,是赛婵娟身上的香粉的味道。
吴珣忍不住比较了一下,虽然都是花香,但是相较而言白老板身上的味道他更能接受一点,虽然谁都不如小詷好闻,吴珣边想边悄悄地往陆詷那边靠了靠。
动作虽小,但还是被风月场摸爬滚打滚惯了的赛婵娟一眼捕捉到了,心中“咯噔”一下,这二位公子的关系似乎ๆ不太简单……
“这位公子可是要找娟娘?”赛婵娟定了定神,对着陆詷福了一福,“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嗯,是我找你。”陆詷笑了笑,“尊姓大名不敢当,家中行六。”
这样的人赛婵娟也见过不少,来烟花之地不愿自报家门的并不少见,当下莞尔一笑,俏生生道:“原来是六少爷。”
陆詷笑了笑,也不说话,最后还是赛婵娟打破了这份尴尬:“六少若是只想找姑娘看一看,楼里可不少比娟娘更经看的姑娘,若是六少不嫌弃,我让她们都来这儿。”
“不。”陆詷缓缓道,“我不是嫌人少,我是嫌人太多了。”
赛婵娟咬了咬后槽牙,也知道遇见了狠角色,纤手挥了挥。
她身后的几个姑娘鱼贯而出,唯独青衣女子不愿走,但最终还是僵持不过,跺了跺脚也离开了这个房间。
门在赛婵娟的身后阖上了,陆詷抬了抬扇子:“坐吧。”
赛婵娟依言跪坐了下来,但她的脊背却崩得很直,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紧张过了。虽然陆詷不像是什么เ有特殊癖好的客人,但她还是感受到了一丝危险,手心的汗一点点地沁了出来。
“我不是还点了一个人吗?”
赛婵娟心中ณ一紧ู,面上却是不显,笑盈盈道:“客人来得不凑巧,秋娘今天生病了。”
“那ว我们更要探望探望了。”陆詷一摇折扇,“娟娘不妨前方แ带路。”
赛婵娟闭了闭眼,心知这位六少今天就是来砸场子的,无奈笑道:“六少今日并不是来看姑娘的吧?娟娘往日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六少大人有大量指正一二,也让娟娘做个明白鬼。”赛婵娟拿起桌上的酒壶,斟了三杯酒,两ä杯放在了陆詷和吴珣的面前,另一杯自己端了起来。
“你想做鬼?为ฦ什么?我又不要你的命。”陆詷笑眯眯道,“至少没有邱承天想要你的命。”
“咔嚓”一声,是酒杯落地的声音,碎片飞起,酒也洒了出来,溅在了赛婵娟的衣裙上,但赛婵娟已经顾及不上了,她愣愣地看着陆詷。
几乎是杯子摔碎的同时,门被撞开了,青衣女子急急地道:“娟娘!”
赛婵娟呆滞了片刻,缓缓地摇了摇头:“青梓,我不碍事,你出去吧……把周围的姐妹都带走,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和六少的谈话。”
“……是。”青梓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出去,门再次被阖上。等她走后,赛婵娟努力撑起自己身子,取下了头上的银簪插进了门锁的位置。
“六少,这下可以放心了吗?”
陆詷笑出了声:“我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就是去花厅说也无妨。”
赛婵娟此刻的防线已经被全线击溃了,连笑容都挤不出来了:“你是怎么เ知道这件事的?你想我做什么?”
“婉秋是秋娘的真名吗?”
“是。”赛婵娟皱了皱柳叶眉,“你是为了婉秋而来?”
“不,更准确的是说,我是为了婉秋的客人而来。”陆詷将之ใ前压在桌上的银票往前推了一推,“我要知道高鸿义的事情,所有你知道的以及你能ม打听到的事情。”
“这是报酬?”赛婵娟惨然一笑。
“不,这是定金。”陆詷一字一顿道,“作为报酬,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从邱承天的手中。”
赛婵娟看着这张银票,看了很久很久,久到เ面前已经空无一人,久到窗外传来了打更的声音,久到เ楼下的的热闹已经散去,月娘被晨曦取代。
她的耳边还回荡着陆詷的话——
“赛老板不妨考虑一下,不过整个京城能让你从右相公子手中ณ逃脱的人可并不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