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分在了高一一班,这一次,听说是李煜他爸打了招呼,把李煜、杨怡、白雪他们几个都弄到这个班里来了,我身边兵强马壮的,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了。
我的理想就像白雪一样很丰满,但是现实就像杨怡一样骨感。
我跪在爸妈的遗像前,把后妈留下的纸条烧了,当然还有对他们的保证:“爸,妈,你们放心吧,我一定把弟弟带大,供他上大学,娶妻生子,给我们家传宗接代!”
我在家呆了两ä天,觉得这样不是办法,就打算出去找点活儿干,有亲戚介绍我去饭店当服务员,我听说一个月才四五百块,就没去。
三十年太长,有时仅仅需要一瞬间。
孟强话音刚落,只听“咚!”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人撞开了,一个ฐ胖大的身影冲了进来,抓住孟强就像提溜小孩子似的,摔倒了南墙上。
“静静,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吧。”孟老师指了一下对面的梧桐苑宾馆,目光很玩味,“在我的印象里,你现在应该在这座宾馆的房间,却偏偏出现在了这里,你能ม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这个谎撒得还行,听起来没有什么明显的破绽,不知道能ม不能ม糊弄住孟老师这个老狐狸,我惴惴不安地瞧着他的脸,同时用余光打量着四周的地形,做好了跑路的准备。
在二中,白雪还从来没吃过瘪,让她吃次瘪长长记性,知道锅是铁ກ打的,对她有好处。
白雪“嗯”了一声,一脸落寞地走了。
“天道昭昭,报应不爽,想当初ม我给周静静写了十三封情书,都被她冷处理了,没想到她也有今天?”
食堂里的学生都站了起来,一个个对我评头论足,但大多都是嘲笑和挖苦,甚至是落井下石。
白雪话音刚落,在边上放哨的一个女生叫了起来:“雪姐,快来看!快来看!你的男神正在操场打篮球呢?”
我心里嘀ถ咕了一句,“尼玛,长成这个ฐ熊样还犯花痴?”
由于我脸上的胎记,好多女生都嘲笑我,说我样子古怪,嫁给谁做媳妇都不怕走丢了,连寻人启事都省了。
我和后妈一直水火不容,现在我爸一死,只怕是要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
我一下子傻眼了,“你要给我弟弟做透析?”
鲁勇耸了耸肩,双手一摊,“你以为ฦ呢?这种事本来是不需要我出手的,但是没法子,有人出不起钱,还说我非礼她,为了声誉,我也只好勉为其难了。”
“鲁医生,谢谢您!你真是一个如假包换的白衣天使!”我不由分说地亲了他的脸颊一下。
鲁勇摸着脸颊,一张俊脸变得通红通红的,“小姑娘,你不要让我犯错误呀!要知道,你虽然是个高中ณ生,但是身材比大多数大学生还有杀伤力呀!”
我有些慌了,“鲁医生,你可不要想歪了,我有男朋友的。”
“小姑娘,想歪的是你不是我吧。”鲁勇苦笑着摇了摇头,一把拉开了办公室的门,“我承认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但绝对不是一个好学生。”
我紧走几步追上了他,“乱讲!本姑娘都能把电视上的东西活学活用了,怎么不是好学生了呢?”
当鲁勇走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我问了他一句,“鲁医生,我们萍水相逢,你这样做不怕医院扣你的工资吗?”
鲁勇笑了,“你放心,我怎么说也是从北京医科大学出来的,为了这点事,他们还不至于得罪我。”
鲁勇的拔刀相助,是我和军军本来已经坏透了的运气,突然有些好转了。
第二天中午,刘老师送来了学校的捐款,一万七千三百六十五块,远远高于我的预ไ期。
下午,失踪了一天的李煜出现了,他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一把拿来了二万七千块。
“煜哥哥,你从哪里弄这么多的钱?”
“傻丫头,你是怕我这钱来路不正吗?”李煜笑着刮了一下我的鼻子,“你放心,七千块是我这些年攒下来的零花钱,那两万是我跑到涧河市找我爸要的。”
原来,李煜他爸这几天去市里开会,李煜连夜坐火车赶了过去,硬是从他爸的腰包里抠出来两ä万块。
这些钱加起来将近四万块了,但却让我高兴不起来。
因为听鲁勇说,军军的病透析只能ม治标,要想治本,就只有换肾了。
可是肾源紧缺,要想找到与军军匹配的肾源,和大海捞针差不多。
鲁勇说他已经联系了好几个ฐ同学,只要有合适的肾源,第一时间就会有消เ息过来,让我耐心等待。
我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他之所以这样说,有安慰的成分在里面。
更何况,就是找到เ了肾源,没有二三十万根本谈不拢,我上哪去找这么เ多钱回来?
那天晚上,已๐经十一点多了,我和李煜坐在医院门口的花池边上,都没有说话,李煜一根接一根地吸着烟。
我记得他本来不吸烟的,可是自从我弟弟出事后,他已๐经变得烟不离手了。
我们又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李煜把手里的烟头一扔,“静静,有什么เ事说吧。”
我今天打电话找李煜过来,的确是有事,但是我担心他不答应,就反问了他一句:“煜ภ哥哥,我确实有事找你,但是你能不能先答应,到时候别拦着我。”
李煜多聪明呀,我这么一说,他就知道是什么事了,“静静,你是想把自己的肾移植给军军吗?”
李煜ภ的脸色难看极了,我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强笑着说:“煜哥哥,我已๐经咨询过鲁医生了,他说,我失去一个肾之ใ后,对生活、学习、还有以后的生育都没有影响。”
“没有影响才怪呢?”李煜气不打一处来,“我也咨询过医生了,医生说,你以后就别想干重活了,还不能太累。”
李煜的话让我无话可说,只有沉默了。
过了好久,李煜叹了口气,“静静,我知道你的脾气,只要你决定了的事情,没有人能ม够改变,你想怎么เ着就怎么着吧。但是,你要记着,你今后肩上的担子还很重,失去了一个ฐ肾,我担心你会被压垮的。”
“你说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军军是我唯一的弟弟,我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吗?”我把头靠在李煜ภ的背上,“煜ภ哥哥,希望你能够理解我,我这也是迫不得已。”
李煜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道:“静静,想做什么就去做吧,煜哥哥会一直支持你的!”
第二天,我和军军的配型结果出来了,只有简简单单三个ฐ字:不匹配。
“怎么可能?我是军军的亲姐姐,身上都流着我爸的血,怎么会不匹配呢?”
我把化验单往鲁勇桌子上一撂,发起了牢骚,“你们医院现在做事越来越不认真了,前些日子我还听说,有个人明明没病,偏说人家得了癌症晚期,简直就是治病外带吓人啊!”
鲁勇笑了,“周静静小姐,你和周军军的这次配型是我亲自做的,我敢拍着胸ถ脯打包票,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没有问题?你这是死鸭子嘴硬!”我拍起了桌子,“那ว请鲁大医生给我解释一下,我与军军为什么เ没有配型成功?”
“别说你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弟了,有时候就是一个爹一个妈,也不一定能配型成功!”
鲁勇沉默了一下,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我本来不想说的,但是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
“有话快说,有那个啥快放!”到了这种时候,鲁勇还在玩深沉,我自然不和他客气了。
鲁勇一字一句地说:“周静静小姐,你和周军军之ใ间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什么?你放狗屁!”
话一出口,我就有些后悔了,因为鲁勇的样子并不像是在和我开玩笑,再者说,他作为一个主治医师,在这种时候,也不可能ม和我这个病人家属开玩笑的。
“我话已至此,你爱信不信!”
鲁勇径直走了,把我一个ฐ人孤零零地撇在了办公室里。
我呆呆的站着,想起了很多往事。
那时,村里好多人都想不通,以后妈的姿ู色,怎么会嫁给我爸这样的人,要钱没钱,要颜值没颜值,身边还带着一个我这样的拖油瓶。还有,后妈过门八个月,就生下了弟弟军军,当时大家都认为是早ຉ产,说也没想到,她原来是让我爸做了接盘侠。
还有,后妈之所以在我爸去世后对我好,可能就是因为她骗了我爸一辈子,所以她想赎罪。
想着想着,我靠在鲁医生办公室的墙上,嚎啕大哭起来,“周军军,既然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我们就各顾各了,省得我还得为ฦ你操心劳神,我一个ฐ人过再没有那么爽了!”
可是当我冷静下来的时候,我知道自己้逃避不了这份责任,就算军军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他也是我的亲弟弟,毕竟,他喊了我这么多年的姐姐,我也习惯了生活中有这么一个弟弟,毕竟,他的妈妈是为我而死的,我有责任照顾好他。
我擦了把眼泪,在鲁勇的巡房本背后写下了一行字:鲁医生,这件事我不希望第三个人知道,以前我怎么做的,以后我还会怎么เ做。
是的,这件事我甚至不打算告诉李煜、杨怡、白雪他们,我想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当李煜ภ听说我配型不成功的消เ息后,表情非常复杂,不单是我,只怕就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难怪老话说,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因为有病的时候,会让没钱的人更加没钱。
仅仅十天,我兜里那ว三万多块钱就只剩下零头了。
我已经向学校请了长假,不知道何去何从。
如果军军不是一星期必须ี做三次透析的话,我完全可以还去耐火厂干,可是如今,那点工ื资只能是杯水车薪了。
李煜让我别ี着急,他会想办法的。
他一个高中生,虽然有一个做副县长的爸爸,但是副县长毕竟不是土豪,他又能想出什么法子来呢?
那天,我在军军的病床前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我看暖瓶里没有水了,就提着去打开水,在水房门口,看到李煜和一个人正在争执着什么。
我走进一看,是李煜ภ他爸。
我和李煜他爸虽然有好多年没见了,但可能ม是因为养尊处优的关系,他的变化并不大,我一眼就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