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大姑娘。”这时兰佩走了过来，面上还笑容可掬，“今日是皇后娘娘的生辰，您别在这儿吵嚷，免得娘娘不痛快。”
晋国公夫人当机立断，拉着殷惠跪下请罪。殿内一片静谧，殷惠忽然有些害怕。
宋如锦回首，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脸上，映在她的一双清凌凌的杏眼里，漆黑的眸子便仿佛沾染了霞光。她道：“好，我等着。”
第48章青鸟寄书
昌平公主倒十分熟稔地同她寒暄，“宋妹妹什么时候得空，就去我府上坐坐。”
她今日进宫是为ฦ探望太后。
二夫人怔了怔。都是嫡女，凭什么宋如锦既得了嫁妆又得了铺子，她的云姐儿什么都没有？
刘氏走近，沿着床边坐下，老夫人事无巨เ细地嘱托道：“锦姐儿良善，谁都能ม骗她，你仔细寻几个ฐ妥当的人，帮她打理嫁妆，别ี让这个傻丫ฑ头操心……还有衍哥儿，你抱去养吧……”
“宫宴看着热闹，送来的吃食却是冷的，不过是瞧着精致些罢了。还不如自己้宫里的小厨房做的呢。”端平公主ว吃了几口就不再吃了，搁下筷子，“那日昱卿表姐成亲，可热闹了，你没去真是可惜。”
宋如锦打量了几眼，笑道：“她梳着妇人头，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个中缘故，二夫人便劈头盖脸训了她一顿，“咱们家缺这点银子不成？竟让人上门来讨，闹得阖府皆知，你说丢不丢人！”
第37章香闺冬暖
次日一早，曹氏替青娘准备了盘缠，雇了一辆马车，直截了当地同她说：“你即刻๑就回登州府，我已๐给母亲写了信，她会想法子安置你的。”
“瑢姐姐说这么难听做什么？”青娘怔怔道，“我今日只在那位世子爷面前说了一句话，瑢姐姐也是瞧见了的。”
有宫侍在殿外道：“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她尴尬地笑了笑，继续把刚刚ธ的话说完，“只是不知道，皇上能不能看在先帝的份上，再赏安儿一道恩典。”
宋如慧说着说着便停住了，大抵是觉得这个妹妹记不住这么多，转身回了屋子，“罢了，我写一封信，你替我带给爹爹就行。”
到了燕飞楼，采苹迎上来，一边给她倒茶，一边问道：“姑娘可曾用了早膳？”
“这种罚抄的东西，要字好做什么。”端平公主不以为意，“你随便抄便是，能应付先生就成。”
那个贵女不禁笑道：“论身份，宋二姑娘还是太子妃的妹妹呢。”
这枚络子编得精细，中ณ间还掺着金线，若当真论起来，倒比先前那支玉簪贵重许多——徐牧之说宋如锦不懂市价，他自己也没有知之甚深。
徐牧之直勾勾地看着，心中竟有些希望月华凝结、更漏滞积，世间万物永远停在这一刻。
这日，荷香喜形于色地走进来，和陈姨娘道：“姨ถ娘，您派去沧州府的人来消息了。”
陈姨娘对着阳光比着丝线的颜色，嘴角微微翘起，“果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论起来，衍哥儿还是早产儿呢。”老夫人看够了孙儿，采杏扶着她坐回位子，“彻哥儿如今也快九个月了吧？衍哥儿九个月的时候都会说话了。”
坐在下首的越姨ถ娘拿纨扇掩了半张脸，盈盈一双水目怯怯地望过来，“二姑娘，衍哥儿出生在侯府，自小金莼玉粒喂着养大，我们彻哥儿是乡下长大的，喝糙米粥，吃糟糠腌菜。这如何能相提并论？”
因着宋如慧还顶着未来太子妃的头衔，所以鲜有人推脱不来。有司已确定下来，正是宋如慧邀请的荣国公长女谢昱卿。安平郡主也答应要来当及笄礼的赞者。
宋如墨只看了一眼便退了回去，闷闷不乐่地回了屋子，道：“大姐姐的及笄礼这般热闹，等我及笄，能有她一半的排场就好了。”
一家人齐齐整整地聚在一起，连之前受罚后就不大出门的宋如墨也出现在了饭桌上。大家彼此说着祝词，热热闹闹地把年过了。
其实这大半年来，宋如锦去靖西王府已是常事，只是宋怀远不知道而已。刘ถ氏也想开了——夫君的爱重、侯府的前程，她都不在乎ๆ，只要女儿过得舒心快活，她就满足了。
这几日众人下了朝堂，都不免隐晦地提一句“当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哪”。
正巧ู四月底就是老夫人的生日。
刘氏见她文才飞扬，心下便敬仰了许多，恳切道：“我在闺中ณ没读多少书，大字也不识几个，少时倒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年岁长了，反知道读书明理的要紧了。锦姐儿虽看着乖顺，本性却是个爱顽的，偏又生得愚钝，还望先生多多看顾ุ。”
她并非不识字。长姊如母，宋如慧也曾将《千字文》、《百家姓》一字一句念给她听，也曾一笔一画ฑ教她写字。奈何这位女先生一见宋如锦的字便皱起了眉头，说她写得“浮于纸面，圆润有余，筋骨不足”，命她每日习字时在手腕上悬一只半斤重的秤砣。几天下来，宋如锦便手腕酸痛，抬都抬不起来。
刘氏不免羡慕：“她倒是个多子多福的。”
这靖西王妃不会是想相看她的慧姐儿吧？
宋如锦连连点头，“好看，真好看。”
“是宫里赏的云锦。外祖母得了十匹，给我留了两匹，锦妹妹两匹，云妹妹也有一匹。”
系统说：“你指望一只鸟听懂人话吗？”
宋如锦就不说话了。
系统见她确实心急，便在附近搜寻了一番，很快找到了目标，“你往前走，看到那扇窗户了没有？窗户底下就是。”
宋如锦快步走过去。窗棂用木杆撑开，黄鹂鸟就立在那根杆子上，鸟爪子扣在木头缝里，拳头大小的脑袋转来转去，看上去很是气定神闲。
知道凤梨没有被野猫叼走，宋如锦顿时放下心来。她摸了摸凤梨柔软的羽毛，和风细雨般地劝它，“下次可不能这么贪玩了。”
凤梨懒洋洋的，一动未动。这时，屋子里传来一道声音，“表姐同谁说话呢？”
宋如锦转头一看——是贺兰明。他身上穿着寝衣，轻轻打了个哈欠，不疾不徐地朝窗棂这儿走来。
宋如锦顿时一阵愧疚，“我不知道你正在歇午……吵着你了。”然后又指着凤梨，颇为ฦ认真地解释道，“这是昌平公主ว赠的黄鹂鸟，早ຉ上飞走了就一直没回去……我是来寻它的。”
贺兰明点点头，眼中的睡意褪去了不少，看上去清醒了许多。他道：“表姐进来坐吧。”
宋如锦看了眼凤梨。凤梨黑黝黝的眼珠子瞬也不瞬地望着她，然后拍了拍翅膀飞走了，宋如锦便没再管它，转身进了屋子。
因为贺兰明适才还睡着，四围的竹帘都放下来了，屋子里便有些昏暗。熏炉里点着沉香，一应摆设精巧ู而不华丽ษ，像是贺兰明内敛低调的性子。
宋如锦拣了张椅子坐下。旁边的小几案上放着一卷书，她翻开看了两眼，是她死活背不下来的《易经》。书上还有细细密密的小楷批注，应是出自贺兰明的手笔。
宋如锦顿时肃然起敬。
《易经》旁边还摆着一个小瓷盘，里面放了不少饴糖。宋如锦捻了一个吃了，觉得甜甜的很好吃，就又吃了一个ฐ。
贺兰明披了外裳出来，便看见宋如锦一口一个饴糖，吃得正开心。
他愣了愣，无奈道：“表姐，这饴糖是王太医叮嘱我吃的药。”
宋如锦顿住了动作，怔怔地问：“那怎么เ办？都快被我吃完了……”
贺兰明静默了一会儿。他不说话的时候，眼中也藏着温煦的笑意，安定而宁和。
宋如锦紧张兮兮地等着他的答复，半晌才听他道：“本就是为ฦ了补脾益气才吃的饴糖，少吃一点也不妨事。”
宋如锦便放下心来。饴糖很甜，吃多了有些腻，她给自己倒了杯茶，清茶下肚，甜腻的滋味便化开了不少。
贺兰明隔着几案坐到了她的旁边。近日他吃了不少药，现在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草药味，偏他整个ฐ人都裹挟着温润的书卷气，蕴着雅人深致般的从容，那几分苦药的气息便没有那么突兀，反而与他颇为契合，仿佛这样的风姿这样的人，天生就该携着这一份药香，如此才算卓尔不群，遗世独立。
两人没聊几句，外面的天便阴沉下来，像是要下一场大雨。
宋如锦笑道：“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等这场雨过了我再走。”
她话音刚ธ落，天空中就劈出一道雷来。
贺兰明忽然问了句：“表姐害怕打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