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生进了屋,喘了好一会,才慢慢板了脸,佯装怒色:“你说说你,年纪不大,胆子不小,这次闯了多大的祸?这允翔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吗?你这般冲动,连累的可不是你一个人。”
十七越听越慌,腿下有些发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先生,十七知道错了,若肃亲王实在难平怨恨,十七愿意亲自负荆请罪,只求先生从中调停,放了芸娘,这件事和芸娘一点关系都没有。”
听着声,芸娘赶紧从藤椅上坐起,一脸生气,怒视着满脸笑意,前后进来的两ä人。
十七扬了扬手里的散银,雀跃着进了屋:“芸娘,你瞧这是什么?”
“那你是锦州哪家富甲的公子?”
凌十七将手里的书往案上一扔,环着腰瞧着从外面跑进来的东升,东升已十三四岁,比凌十七高了半截,进来瞧着半截高的半大小子,刚要拽了衣袖狠狠教训,却被凌十七咄人的气势给震的退了半步。
怀里的公鸡闻言,探了头,发出呜咽声,似乎对芸娘的话很是不满。
芸娘摇摇头,只得抱过七七,重新拿了馒头,递给十七:“你吃你的,它自己会吃。”
稳婆低声抽泣着:“芸娘,今日尊后是伤了元神了,再生下去,恐怕——恐怕——”
芸娘端了参汤,颤着给灵起又喂了一口,生产的阵痛慢慢袭来,灵起已虚弱的发不出声音,只弱弱的呻吟着。
昭蒙眉头一锁,压了心底的火气:“这两日,军心越发涣散,只怕还没到เ聊城,士兵便想法子四散,这次若逮了逃跑的人,要好好立立军规。”
剩ທ下的教头闻言赶紧出了营帐,回了自己的营队清点人数。
等陈数得知是自己营队的士兵少了两个,脸上的怒色快要压不住了,正欲发作,便瞧着前头有人叫唤:“将军,这两个逃走的,抓住了,差点就跑了,都跑过了一个山头,追上时两ä人正休息,被逮了个正着。”
营帐前的篝火映了半边红,昭蒙不说话,驻剑立着,陈数赶紧往前赶,近前屈膝半跪了下去:“将军,我清点了人数,是我神武军里逃走的二人,请将军责罚。”
围着的将士安静的可怕,静静看着昭蒙,只有篝火的噼啪声不绝于耳,半晌,昭蒙叹了口气,站直了身子:“我昭蒙带出的兵,只有战死的,没有逃跑的。”
说罢便回了营帐。
众人长舒了口气,纷纷开始散去,教头们却环着胸,瞧着陈数,不肯散去。
陈数不多言语,握紧腰间的长剑,一步一步往被捆着的两人走去,刚要散去的将士瞧见,又纷纷回头,将陈数与那两人围成一个ฐ圈。
逃跑的两人紧ู紧缩在一起,用力挣着捆着的绳子,不断往后退:“教头,教头,饶了我们吧,我们上有老下有小,您就饶了我们这。。。。”
话未说完,陈数手起刀落,两颗人头随着血液滋出的弧度,滚落在地上,眼睛外突,面目狰狞。
围着的士兵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胆小的紧ู紧ู捂住嘴巴,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
剩下的两ä截身子还紧紧拥在一起。
陈数面无表情,将带血的剑收起,目露寒意:“将军的兵只有战死的,没有逃跑的,睡觉。”
围着的将士一哄而散,片刻๑功夫草原上恢复了平静,凌十七捂着扑通扑通的心跳,将七七紧紧搂在怀里,强迫自己闭上眼。
陈数解了腰间的佩剑,将尸首一个一个拖进了火堆里,火苗窜的越来越高,发出浓烈的烧焦味,所有人都知道烧的是什么,却不敢抬头。
翌日,天色大好,没有风,艳阳高照,今日军中再没有了窃窃私语,所有人整装好行李,继续往前走。
昨晚的篝火早已๐燃尽,只留下一堆堆灰烬,全然看不出昨晚的杀戮。
爬过高山,趟过泥潭,中间有饿死的,有冻死的,有陷进泥潭闷死的,教头们简单挖了坑,埋了尸首,将死去的将士登记在册,方便日后回了锦州发放抚恤,便继续往前赶。
终于带着还剩下的一千六百多将士赶到เ了聊城。
昭蒙长舒了口气,瞧着聊城紧闭的城门,心底泛起丝丝的惆怅。
两ä年前离开聊城回京述职时,聊城还是个ฐ国泰民安,城门大开的地方,现今却日日紧闭,如惊弓之鸟。
守城的将士老远瞧着为ฦ首的昭蒙,兴奋的快马进城,禀了正为ฦ战事焦头烂额的昭允。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等来了,聊城有救了。”
昭允激动的眼底泛泪,前两日一战,昭允最得力的爱将死于匈奴之手,一直苦苦支撑的最后一点防线差点奔溃,现在只能关城门死守,城内的百姓更是日日关门上锁,每每都是还未入夜,这聊城便如死城,连犬吠声都没有。
“快,命人开城门迎接,本将军要亲自迎接。”
城门缓缓打开,昭蒙带着大批人马进了城,沿街的百姓瞧见为首的是昭蒙将军,都兴奋的沿街奔走相告,家家户户开了门,出来沿着街边,不住的欢呼,叫着昭蒙的名字。
有的人忍不住的掩袖痛苦,昭蒙心底竟有丝丝酸楚,刚ธ走到半道,便看到戍边大将军一头花白的头发,面上带着一丝笑意,却背挺的笔直,脸上依旧带着将军的严å肃威仪。
昭蒙赶紧下了马,一路小跑向前,近前屈膝半跪:“将军,末将带领一千六百余精兵前来支援,供将军驱使,定赶走匈奴,平顶外乱,还聊城安宁。”
街边的百姓欢呼声更大,脸上的苦闷不见了,都带着苦尽甘来的不易。
“好好好,来了就好,先回营,回营再说。”
一行人浩é浩荡荡,在将军府安置下来,昭蒙回了营内,与昭允商量着,换了城门的守卫,一直商讨战事到天黑,直到将军夫人差人送了话,昭允才回神看向门外,外面已๐漆黑一片。
“行了,今日就到这吧,明日再来商讨,你一回京便是两年,你母亲甚是想念,知道你今日回来,早就备好了饭菜,咱们早些回府吧。”
“是。”
昭蒙立在身后,替昭允披了外袍:“母亲身体可好?”
“好着呢,就是这边疆风大,你母亲这两日又染了风寒,一直咳嗽ณ,别的无大碍,咱们赶紧回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骑了马,便往府里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