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安赖在她身上,懒懒地像只树袋熊。
叶随下巴一扬:“要吃要睡都随你的便,何必特意问我?”
她还是怕死,她怕死的源头是莫亦侬。因为要爱着她,所以还是要坚强地活下去。
“我的手术怎么样?”莫晴深问。
“还没有。我想你应该还有其他事找我。”宋雨安知道莫晴深的病房就在前面,但她并未探望莫晴深。
“你确定这是真的,你们是亲姐妹?”宋雨安对莫亦侬的叙述深表怀疑,准确地说是因为觉得不可思议才会怀疑莫亦侬说的真实性。
莫亦侬刚想回答,又转念一想,这被莫晴深带到哪儿去了?她调整思绪说:“这些我们以后再说,你的身体才最重要。”
莫晴深对她的话不以为意,反而讽刺她:“看看你这么心不在焉,你老实说,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身为一个ฐ父亲为女儿紧ู张的样子尽数落入莫晴深眼里,这让莫晴深觉得自己刚刚的态度未免差了点,心里很是后悔。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漂亮的双眉因为ฦ病痛的煎熬和纷纷扰扰的心事纠在了一起。
日子过得平静无波,莫晴深不上学的时候就陪着奚凌在家里的小画室里画画ฑ。奚凌会让莫晴深做模特,自己้把女儿的可爱样子都一笔一笔画下来。做模特有时要长时间地保持一个姿ู势不动,莫晴深那ว时也不是现在这样骄纵没耐心的样子,她从来不嫌累,安安静静地陪着母亲也觉得很开心。
莫晴深挣脱开莫胤的束缚,理直气壮:“我只是在告诉妹妹一些她该知道的事,免得让她恨错了人!”她望向莫亦侬,眼中是不平、是恨。她何尝不想做个ฐ温柔和善的人,只是她受不了自己好端端的恋人突然就成了自己的妹妹。凭什么人家可以毫无负担甜甜蜜蜜地谈个ฐ恋爱,而她莫晴深却要承受这样沉重的道德碾压。甚至,她都不能在自己้父亲面前告诉他,莫亦侬是她爱的人。她是被逼的,被逼成了这副可怕又令人厌恶的样子!
莫亦侬不语,她承认,她对母亲与莫家关系的猜测就如莫晴深说的那ว样。不过,以现在的情况看来,她似乎想错了。
“别走啊……”宋雨安拉着她的手用力一拽,叶随就被轻而易举地拽了回来。惯性的作用太大,叶随顺ิ势就压在了宋雨安的身上。宋雨安嘴角上扬,眼眸明澈地凝视着她,一点也不介意自己被她压着。在床上,反正都是有来有往。
宋雨安捧起她的脸,话说得很慢:“刚ธ才不是还和我生气闹别扭吗?这么เ快就消气了?”
她不耐烦又刻意逃避的态度让宋雨安更加确定莫晴深和她父亲之间产生了严å重的问题。
宋雨安有数了,知道再往前就是莫晴深的禁区了:“行,我可以不管。但是晴深,我站在朋友的角度说一句,有些事迟早ຉ要面对的,逃避反而不利于事情的解决。”
“我只是要求证一些事而已……”莫胤想把事情说清楚,但他现他连面前的女孩子叫什么他都不知道,如果事情真是他想的那样,那他简直是失败得一塌糊涂。
莫胤思来想去,他已经二十几年没见奚凌了,好不容易重逢一次,他再也不能让她撇下自己้逃走了。况且,奚凌身边的女孩子更是带给了他无穷无尽的疑ທ惑。最后他决定追上去。只是刚迈出几步,莫胤就听见了莫晴深冷漠又残忍的话。
她的禁锢倒是适得其反,叶随抗拒得厉害,气氛一瞬间开始诡异起来。她试图推开宋雨安:“雨安你放开我,我听不见你说什么,也看不懂你的唇形,你用笔写下来好不好?”
宋雨安改为ฦ用手捧着她的脸,强硬地、无奈地,她一字一顿地嘴型尽量夸张得能让叶随领ๆ会:“不-可-以。”
宋雨安的声音让6๔吟雨一惊,她这才完全从那ว天宋雪安用手为自己挡刀的情景中跳出来。6๔吟雨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只是对方แ和缓的态度让她不得不拿出相应的礼貌:“你好。”
6吟雨退了一步:“谢谢,我的伤好多了,静养就好。”
不过也罢,事到如今这些也都不重要了,毕竟莫晴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不算晚。
莫晴深推开她,脸色很不好,“不高兴”三个字很露骨地写在脸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我开着车……”莫亦侬也是慌了,好好说话不行,声音大点也不行,莫晴深怎么这么เ作啊?
“我不管,我就是不去医院,就是要去你家。”莫晴深撒泼打诨的本事一点都不差。
“雨安?”叶随被宋雨安紧ู紧抱住,她没戴助听器听不见,怀里的人也没动静,这让她有些忐忑。
或许是太多天没在一起了,又或许是最近生的事太多了,宋雨安想要的也越来越多,她的唇往下游移,开始在叶随的脖颈่处摩挲。她泪迹未干,长睫毛上还沾着晶莹的泪水,柔弱的样子惹人怜爱。
见她真的有些恼了,莫晴深这才罢休,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脚疼,我们走吧。”
“行了别骂了,先去躲躲雨吧。”莫亦侬劝道,两人狼狈地在夜雨里寻求避雨的地方แ。
偌大的草坡上种了好些树,这里地势偏高。若是白天,向远处望去还能ม看见海浪ฐ翻涌ไ的大海;到เ了此刻这样的夜里,看不见大海却仍是能ม听见海风夹杂着波涛翻滚的声音。
“叶随,怎么เ会这样……”叶妈妈问遍了周围的邻๑居,可仍是得不到เ女儿的下落。她心急如焚地回到家里,对着满室安静,心里更为ฦ焦虑。
“再不吃,饭都要凉了。”宋朝臻看着被冷落在一边一口都没动过的饭菜,“雨安,你多少吃一点吧。”
“……我该怎么เ做?”这是宋雨安现在最为迷惘的。
“你坐下,让我好好看看你的手。”余忻蹙眉,担心心疼到不行。
宋雪安不语,直到目光瞥到了刚进家门闷闷不乐的姐姐。她“嚯”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姐……”
“不知道。”
“来一个ฐ人和我一起上去,其他人在下面等我消息。”说着,韩枭急忙往山上跑去。
叶随这才想起6吟雨要过来的事,可是为什么这个点了她还没个ฐ消息?叶随从宋雨安怀里起来,爬下床:“我去下厕所。”她拿了手机偷偷地进了卫生间,想要打电话问问6吟雨。
6๔吟雨步步后退:“有些私事……”
林佳之愣了一下:“当然。”她心里有些惊喜。
宋雨安将脸埋到เ她的肩窝处,很快,林佳之就感到了一阵湿意浸染了自己的衣衫。她惊讶,雨安哭了?林佳之伸出手,摸着宋雨安的后脑勺:“雨安……”
“原来报纸上说得都是真的。”余忻眉宇间积着一层薄薄的恼意,“我就说那个女人怎么เ这么เ像你,我问你爸爸,他还非说不是!”她的女儿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既不是图新า鲜,也不是图好玩,我对她是认真的。我和她之间的感情,并非别人说的那样。”宋雨安回答得极为认真,她爱叶随,这是明明白白存在的事实。
“宋雨安……”叶随试探性地小声叫她的名字,“你睡着了吗?”
“想要了?”宋雨安问。
叶随一个人坐在那ว里,满腹心事。想起几年前血淋淋的车祸,想起几年前父亲去世的场景,还有宋雨安的一颦一笑,各种场景交织在一起让她不堪重负。百转千回间,最让她烦心还是与宋雨安那段该断ษ未断ษ的爱情。
“就在我和她准备去机场的时候,她接到了一个电话。”
“晴深,我把药拿过来了。”奚凌边倒热水边招呼莫晴深过来吃药。
莫晴深这才回神,缓缓走过来:“妈,你放这儿就好,我自己来。”一年来,两ä人的关系修复了很多。不知是不是因为经历了病痛生死的折磨和与恋人的别离,莫晴深整个人温和成熟ງ了许多,变得更加豁达。对于奚凌,对于曾经的事,她选择了原谅与放下,也愿意重新接纳母亲。
这固然好。但是在她自己看来,她正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至少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近年来的事仿佛是一块耐心的磨石,慢慢的、一点点地正将她曾经尖锐的棱角磨去。而莫亦侬的离开,将她的生气、她的活力、她的张扬与那点可爱的嚣张一并带走了。
她与母亲之间似乎ๆ还是缺少了某种母女应有的亲密,甚至还仿佛隔着一层窗户纸,究其原因,还是那ว三个字——莫亦侬。
奚凌将水递给她,没在意她的话,仍是将要吃的药一粒粒倒出来数好准备递给莫晴深。很庆幸,莫晴深后期恢复得很好,虽然之后有排异反应,但是好在都挺过来都克服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与治疗的更进一步,她的身体也在逐渐适应移植过来的造血干细胞。一切似乎都在好转,可莫晴深日复一日的沉默却让奚凌和莫胤忧心起来——晴深不快乐่。
“我想出去走走。”艰难地咽下了各式各样的药,莫晴深突然说。
奚凌先是一愣,然后答应:“好啊,你想去哪里?你爸爸没空,我可以陪你。正好我能ม乘机出去写生。”
莫晴深摇头:“我只想一个ฐ人出去走走。”
“……”奚凌犹豫,“不行,你的身体我不放心。”
“并不是最近啊。等开春以后吧,三四月份我再出去。那时候我的身体应该会更好一些,何况我也不会走远的。”
奚凌想了想:“好吧。总之一切以你的健康为重。”
莫晴深坐在椅子上,视线穿过窗户,等枝头都绿了,要是莫亦侬还没回来,她就要出去。既然还不能去找你,那就努力让原来有朝气的自己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