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周围已是空空荡荡。
我弯腰，捡起地上那ว条原本属于丞相的披风，还能感觉到上面残留แ的余温。
寂静的夜里，瞻儿的声音听来分外响亮和尖锐。
我连忙抱过果儿，笨手笨脚地哄着她，然后用力瞪了瞻儿一眼。
我不会放任自己散出耀眼的情爱光芒，不会放任自己้燃出炙热的情爱火焰。我只会静静地想她，默默地念她。
但，我不想在此时向她诉说自己心底真实的感觉，我怕属于自己的那ว份忧伤妨碍她平静的生活，我不想让她同我一起承担痛苦，我只是热切地希望她的世界里只有阳光沐浴ภ。
“啊！臭小，不想活了！”那ว头目痛叫一声，拔出腰间的剑，朝瞻儿刺๐去！
“呸！扫兴！竟然死了！”那头目站起身来，往屋里走去，“看看屋里还有什么好东西……”
“如果我仍不是不肯说，你会把我下到เ狱，严å刑逼供么？”凌不着痕迹地紧ู握住手的长剑，淡淡应道。
那个曾经在树影里舞剑，在月下与她对饮长谈的桓已๐永不会再回来了。
侍卫得令去了，不一会，便领着个ฐ人进来了。
凌大惊，曹操竟还有如此大的气力！只见他突然从榻上坐起来，脸上已๐没有一丝倦容，两眼放出异常明亮的光彩，声调有些颤抖地唤道：“莺儿……”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啊，她赤着双脚和孔明一起出草庐，一无所有地踏上江东，那ว时她也曾望着这奔流不息的长江水，唏嘘不已๐。
“恩……”凌低叫一声，眼前忽然一阵发黑，心口郁闷得慌，几乎要站不稳了。
一段美丽ษ的情事该如何有个美丽ษ的结局？
见孔明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却又不发一语，凌有些不安，轻唤道：“你……”
“不，不是，那时，我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凌并不畏惧马超，抬眼与他对视，“与你一同出征，只是凭一个‘义’字……”
“呵，是啊，杀了你，我的仇也算报了一半！”马超目光一厉，扬手拔出腰间的长剑！
什么เ意思？凌抬眼无声地询问道。
想到这，凌伸出手紧紧的搂住孔明的颈项ำ，紧ู埋在他的颈窝，汲取他的温暖，驱走心的不安，口喃喃说道：“我们一定不会再分开，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直到永远……”
只见一行侍卫模样的人拦住了去路，为首的正是曹丕，他笔直地站着，平静无波的眼眸，找不出一丝情绪，俊朗的脸亦是一派平和，他淡漠地开口：“司马先生深夜出城，不知所为何事？”
凌安静地坐在车内，面上没有一丝惊恐，眼眸一眨不眨地与他对视着。
凌缓缓走近，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你备了两个ฐ杯，知道我要来？”她微眯着眼看着司马懿。
“呵，人说酒入愁肠愁更愁，你不怕喝醉么เ？”司马懿浅笑着又将杯斟ต满了。
他的眼神，为何如此熟ງ悉？如此地令她心悸？
这时耳边却有人低沉地喃喃道：“为何要挣扎呢？为何要记得其他人呢？你只需知道，你是我曹孟德的女儿，是我的女儿……”
“是，兵贵神速。”孔明有些遗憾地看着凌，“你一回来便要经历这等事情，我……”
“我会尽快赶回来……”凌抬起头看向孔明，一接触到他深邃的双眸，便立时掉进了无边无际的深潭。
“不知你有没有听过这两句话：‘女为ฦ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凌站起身，双眸望向远方，“你在我最彷徨无助的时候伸出援手，全身心地信任我，把我当成最亲的知己好友。我有你这样的好友，真的很欣慰，即使为你而死，我也不觉得有什么เ遗憾。”
“听你如此一说，我又岂敢不认！”马超说着，朝凌伸出手，“‘士为知己้者死’，我马孟起有你这样的好友，此生也无憾了！日后你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分彼此！”
该怎么เ办呢？凌心急如焚，抬眼四处搜索ิ着，脑念头疾转，眼角瞥到一旁的马厩，有办法了！想着，她轻手轻脚地往马厩摸去。
而曹兵却越杀越远，越聚越多，还不住地齐声呐喊：“切勿放跑了马超小儿！”
此时，又有人来报：“荆州刘皇叔遣人送书信来。”
凌在一旁冷眼看着，心了然，孔明的这招借力打力可真够绝的。明知马超听闻马腾的死讯，必会为父报仇，遂写信来煽动他起兵去攻打曹操，曹操便无暇挥兵南下，孙、刘ถ就会有一段太平日，他们便有充足的时间来养精蓄锐了。”
“凌，你也累了，去休息吧。”鲁肃在旁้张罗着，回头见凌脸色发青，连忙劝阻道。
糟了，周瑜一去，孔明定会来吊丧的，她怎么เ会忘了！
凌端坐在窗前，抚着琴，轻轻唱道。
窗外沉沉的夜色后面，原本应该是月影西斜的美景，但今晚的夜空没有月亮，风是湿润的，天正下着雨，雨势并不大，淅淅沥沥，飘飘洒洒，天空灰蒙蒙的，云层厚且冷。
情势容不得凌细想，她甩袖快跑迎上前去，眼看就要撞上马匹了，说时迟那时快，她身形虚晃，猛地窜到马匹背后。
凌的嘴角露出一丝挑战的浅笑，双手紧紧抓住马颈上的长鬃，双脚๐用力夹着马身。
唉！凌在心长叹一声，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似乎嗅到空气的火药味，凌急忙打圆场，作揖道：“不管两ä位有什么恩怨，今夜就看在小弟的薄面上，暂时休战好么？”
到了曹操的住所，侍从们一见曹操这付模样，立即慌了手脚，赶忙协助凌，将曹操扶上塌去。
华大夫？莫非是华佗？
雪花轻盈地在她身边飞舞着，令她感到在这清新า寒冷却又能觉出万分暖意的雪天，空灵的思绪似要飞翔起来了。
好想他……想念他温热的大手，宽厚而温暖的胸膛，在他的怀抱，冰冷的手脚渐渐开始变得暖和了，连她的心也一并……
而一旁的曹丕早已甩袖离座，紧跟着曹操去了。
翌日黄昏时分，天空竟飘起了鹅毛大雪。这对凌这个生长于热带南方แ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偌大的惊喜。
这名女到เ底有怎样的才能，可以让眼前神一般的男如此梦魂萦牵，如此失魂落魄，如此痴情不悔……
我的心底仿佛被人戳了一个大洞，乌溜溜地淌着温热的血。
“绫，不仅你的名字像她，你的眼睛也像她……”先生的手颤抖着抚上我的眉眼，“一样的清亮，一样的坚强，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这么觉得……”
先生的手好冷，这份寒意一直透到我的骨里，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你看，这就是她。”先生放开手，从书案下拿出一卷精致的画册，打开来，放在我的面前。
借着微亮的月光，我凑上去细细地看着，几十页画册，画ฑ的都是同一个ฐ人。
这是一个年轻的女。有正在沉思的，也有正在微笑的，大部ຖ分是着书生装的样，显得俊美飘逸。
她身材高挑，清秀出尘的面孔上，一双有灵气的眼睛似乎还在闪着睿智的光芒，一回眸，一浅笑，眉眼间那ว种清淡平和的笑意，让人打心底里感到เ舒服。
恍惚，我似乎ๆ觉得画上的人活了过来，在向我微微地笑……
我惊得喘不过气，久久，才能ม把目光移开。
这么美的女，确不是人间该有的，而是来自天上的仙。
我注意到，所有的细节都画得很清楚，看得出，画画的人在上面投注了全部的感情。
每幅画ฑ旁，都题着同一行字：凌儿小像。
“很可笑吧？”先生苦笑，“每次想念她的时候，我没有别的办法，就只好拼命画着她的像，来稍微舒缓一下那种疼痛的思念。”
我定定地看着画册，目光聚焦到女的左ุ手无名指，那ว上面戴着一枚小小的银戒，就像先生小指上的那ว枚。
悲凉的心情缓缓升起，我何尝不可笑呢？
当他温柔地望着我的眼睛，当他指点我读书写字，当他对我微微地笑，当他唤我“绫”的时候……
他只不过是透过我，在看着那名叫做“凌”的女！
他只不过是把对她的爱恋，稍稍分给我可怜的一点……
如此深刻的感情，根本没有我插足的余地，我的青涩的初恋，未曾开始便已完结。
第二天醒来，我已经在自己的床上了。
昨晚跟先生一起沉默地坐到เ深夜，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随意梳洗了一下，我便直奔先生的书房，却在半路上遇到了严伯。
“丞相病了。”严伯叹着气，“昨天淋了雨回来，没有换衣服，就在书房一直坐到今天早晨。”
“啊？”怪不得昨晚先生的手那么寒冷，原来是穿着湿衣服的缘故。我不禁暗骂自己的粗心，怎么เ都没注意到呢。
“听说，你陪了丞相一夜。”严å伯若有所思地望着我，“是今天早ຉ晨丞相吩咐人送你回房的。”
“噢。”我不知道回答什么เ好，只得红着脸低下头。
“你去照顾ุ丞相吧。说实在的，自从三年前凌小姐走后，丞相就再没有与哪个ฐ女如此接近过了……”严伯摇着头走开。
是啊，他允许我留在他的身边，允许我分享他的甜蜜与酸楚，只不过是因为我的名字和眼睛像她……只是一个这么可笑的理由而已。
但是，这样便已足够。
如果你不介意，就让我来代替你照顾ุ先生，凌小姐……
我挥去眼角苦涩的水滴，转身走向先生的卧房。
先生很少生病的，但是我知道，他的身体并不好。
长年的操劳已๐经磨损了他大部分的健康，他经常咳嗽，那撕心裂肺的咳声让我心惊。如果工作得太晚，他会不自觉地趴在桌上昏睡过去。
看着这样拼命的先生，我除了心痛，却也不能ม劝他，因为ฦ我更不忍心看到他在空闲的时间里思念一个已经不在的人。
我能做的，只有默默地陪在他的身边。
日仍旧如流水般的过去，掐指算来，我在先生身边，这已๐经是第七个年头了。
这七年过得并不平静，先生曾经五次率兵出祁山征讨魏国，但都无功而返。他每况愈下的身体状况也让人担心。
先生瘦了好多，原来的衣袍穿在身上显得宽宽大大的，脸颊边凸起的颧骨显得他憔悴不堪，头发也变成了灰白色。
这一年的清明又到来了。
前一天晚上，当我正收拾着摊满一桌的书时，先生突然说：“绫，明天陪我一起去扫墓好么？”
我一惊，转回头诧异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