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儿低着头,身有些颤抖,然后,他猛地抓过果儿,用力拍了她一下,稚嫩的声音充满了愤恨,也带着几丝伤痛:“谁告诉你母亲死了?她好好地活着呢!总有一天,她会来接父亲和我们走的!”
“他们……他们都这样说……”果儿哭得鼻涕眼泪齐流,委屈无比。
却,仅止于此。
倘若先前的拥抱是一种相知相惜的情谊,那此次的拥抱,则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情怀。
“不要碰我娘!”瞻儿连滚带爬地扑上来,抓住那头目的胳膊,一口咬下去!
“娘!娘!”瞻儿和果儿伏在莫大嫂的身上大哭,“你不要死啊!娘!”
曹丕的心狠手辣,亲不认,凌早已知道,这是冰冷如铁的事实。
对权力的渴望,已使曹丕越来越狡诈,越来越残忍,越来越远离人性,为了得到他想要的,他已经是无所不用其极了,凌已不奢望他会善待她。
“让她进来吧……”曹操已有些晕沉,凌连忙扶着他躺下。
凌才刚想起身迎上去,右手便被曹操紧紧地抓住了!
“我也不知道……”凌低语,站起身,踱到เ窗边,抬眼望向窗外,那激流澎湃的长江水,打破了古朴城市的宁静,让重重悲哀都沉入纷繁火红的历史。这奔腾的江水,卷走了多少人的,将死葬、断发和纹身的历史永远镌刻在血泪斑á斑的崖壁上。
是的,她,只是个错落时空的过客,是历史的旁观者,该何去何从,她真的不知道……
此刻,她的眼眸里是真实的迷惘与忧郁๗,带着一丝不羁,却又显得无助。
而他们,或许今生注定的只有短暂的相聚,永远的分离。
“你可知曹操是我杀父仇人?”马超眯合起眼,厉声问道,“你既是曹操的女儿,为何当年会与我一起出征,迎战曹军?莫非这原本就是你的诡计?”
凌几乎ๆ是被马超提在空,胸ถ气血翻腾,喉头一甜,嘴立即尝到一丝血腥味,她硬是吞了下去,才平静地开口回答:“是,我是曹操的女儿,这是事实,我不会逃避,也觉得应该面对你的愤怒,你可以恨我,你如何对我,我都接受,即便是你此刻杀了我,我也不会有半点怨言。”
“莫要乱动了,伤口的血方แ才止住,当心又裂开了。”孔明无奈地摇头,小心地避开伤口,将她紧搂在怀,“凌儿,你知道么เ,有时我真怕抓不住你……”
凌不由á地打了个寒战,孔明内心的不安,清清楚楚地传达给了她,仿佛他们此刻的幸福是极其不真实的,未来是一片混沌,既ຂ看不见也触不到。
凌一皱眉头,伸手想掀开帘ຈ跳下车去,司马懿ງ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留在车上,随后便跳下马车。
曹丕瞪了司马懿一眼,快步越过他,一把将马车的帘掀起。
望着这样的凌,司马懿有短暂的失神,他随即拿起酒杯,微微笑道:“凌小姐是否有兴致也来一杯?”
必定?这话听来似乎另有玄机,罢了,如今她什么也不想了……凌再次端起酒杯,仰首喝尽。
他的双眸如水晶般透明,又如寒潭般深邃。
好痛苦……为何她什么เ也看不清,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凌抬头问道:“立刻便要动身么?”
“哦,你要去哪里?”孔明的手微震了下,随即便幽叹道:“罢了,我曾说过,我会让你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不是……我很抱歉,连累了你,”马超的语气带着浓浓的歉意,“我不该把你也卷进这血腥的争斗来。”
凌偏过头,微笑地看着马超:“我反而很感激你给了我这样的机会。虽身为女,却能看到如此广阔的世界,为我原本狭隘而无意义的人生路程带来些许波澜。”她眼波一转,故作恼怒道:“你不会是不认我这个兄弟了,想和我绝交吧?”
凌定睛望去,只见被困的那数十人个个杀得像血人一样,为ฦ首的不正是马超么?再转眼望去,曹军领ๆ头的将领ๆ一袭深色长袍,留แ有三缕长须,神色漠然,正是司马懿!
双拳难敌四手,寡不敌众,渐渐的,马超一干人等皆感到浑身疼痛,两腿发软,开始力不从心。
众人七手八脚地救治着,好半晌,马超才醒转,他咬牙切齿道:“曹贼,我必杀你雪恨!”
马超看后,立即书写回信让使者带回,转身便下令,立即起西凉兵马,准备进发。
只可惜乱世做夫妻变数甚多,周瑜与小乔英雄美女相伴十二年,已实属难得,令天下人羡慕之至。
正说着,忽听有人来报:“诸葛孔明前来吊丧。”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元曲徐再思《双调折桂令》
凌很早以前便会唱这曲,虽然对曲调和词句都很熟悉,但那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而如今,一弹唱起来,泪水似乎ๆ便要湿了眼眶。
凌还没走几步,便听见前方แ传来几声尖叫,抬头望去,只见一匹棕色杂毛马,正发狂般地乱跑乱撞,更向一旁的路人冲过去,众人即时四散逃命,情况十分危急!
烈马自然不甘被驯服,立即高抬前腿,把身直立起来,想将凌甩下马背。
刚踏进院落,便见曹丕坐在院的石椅上自斟自饮。
而曹植丝毫不逃避曹丕尖锐的目光,笔直地站立着,与他对视。
虽然这个男人如今手握重兵,权倾天下,但他却没有家,他是一个没有家园的灵魂,飘荡于荒山野岭。‘高处不胜寒’啊!暮年枭雄的心境竟是如此的寂凉。
“但,但是华大夫如今不在府里,府其他大夫都对丞相的病束手无策。”侍从战战兢兢地答道。
在酒意的驱使下,凌轻踏脚步,在洁白的雪地上然起舞。
沁凉的寒意让凌连打了几个寒颤,孔明……她望向漆黑的夜空,思绪飘向远方,他如今在做什么呢?
见曹操离去,曹植起身对凌说道:“你好好养病,我改日再来看你。”
望着曹氏三父渐渐远去的身影,凌呆呆地坐在原位,半晌没反应过来。
“我与你既是知己好友,理应有难同当,自然不能看你一人受罚。”曹植偏头看着凌清丽的脸庞,心暗骂自己้粗心,居然没有发觉她是女。
凌微皱了下眉头,明眸闪过一丝犀利ำ,顿时有些明白曹丕的意图了。
这么美的女,真的如瞻儿所说,是来自天上的神。
我注意到เ,所有的细节都画得很清楚,看得出,画画的人在上面投注了全部的感情。
每幅画旁,都题着同一行字:凌儿小像。
凌?赵龙将军说的,看来就是她了。
这就是瞻儿和果儿的母亲,丞相最爱的人。
我怔怔地呆了许久,直到丞相在我旁้边微微动了动。
这时我才看到เ,丞相憔悴的面颊๐上,有着清晰的泪痕,画卷上有几处也被水滴浸湿。
平日里像神一般的丞相,也会为一个女而黯然神伤!
我心跳得厉害,连忙把画卷卷起收好,手指有些止不住的颤抖。
背起丞相回房,感受到เ他的消瘦,我不禁暗暗地叹息,如此出众如此传奇的女,世间又能有几人!难道果真是天妒红颜?
日仍旧如流水般的过去,掐指算来,我在蜀国,这已经是第七个年头了。
我三十三岁。
现在的我,已经是辅汉将军,当阳亭侯,受到丞相的日益重用。
这七年过得并不平静,先生曾经四次率兵出祁山征讨魏国,但都无功而返。他每况愈下的身体状况也让人担心。
先生瘦了好多,原来的衣袍穿在身上显得宽宽大大的,脸颊边凸起的颧骨显得他憔悴不堪,头发也变成了灰白色。
事后回想起来,丞相也许已经对自己的离去有了预ไ感,所以选在了这一年第次出祁山征讨魏国。
我被封为征西将军,兼任监军,跻身于高级武将的行列。
在与魏军接过小小的几仗后,我们在五丈原安营扎寨,并且不再前进。
因为丞相病了。病得很重。
此时已是深秋。飒飒的秋风吹落满地的黄。
这天晚上,轮到我值夜。我抱着宝剑,守在丞相的帐篷外。
“伯约。”帐篷传来丞相温和的声音,由á于是在病,声音显得有些气不足。
我搓搓冻得僵硬的手,跨进帐篷去。
丞相披衣坐在床上,面容显得格外苍白。
“伯约,天象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