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雨林也站起来：“路局长、吕局长，幸会。”
罗科长说：“路局长、吕局长跟方秘书坐上座。”
乔主ว任让老郑说，老郑说，咱是老苏的兵，跟俺头干好！老苏说，算了吧老郑！哪一条不是跟你商量的？
栗秘书看着说，咱办公室活儿多，像这种麻缠事，有信访办、纪检委处理，只要不是领导交办的事，我们还是尽量少涉及为好。方แ雨林挨着鲁文峰坐着，趴鲁文峰耳边用蚊子哼哼般的声音说，李根子他们确值得同情，尹老七真该整治！就是，我想，咱小干事，管这种事最终弄不成，陷到里边，恐怕于事无助。
人民广场平常就很热闹，星期天更是熙ກ熙攘攘。他们从人群里侧身挤过，选了一个干净的小摊儿。鲁文峰坐下要几个凉菜，又要瓶北京二锅头。方雨林说：“你没听说前天老苏喝二锅头酩酊大醉，把自家电视机都砸了，还喝二锅头？”鲁文峰说：“老苏喝啥都醉。我给你说，二锅头好，活血通脉，预ไ防疾病，比吃药强！”方雨林道：“纯属谬论！”鲁文峰遗憾地说：“人要是不沾烟不沾酒，活得多没滋味！你来瓶啤酒吧！”方雨林一边吃菜一边说：“文峰，不是说你打过仗？给咱讲个故事。”鲁文峰又一杯酒下肚，说：“打仗，咱没给祖国丢â脸就是了。转业到咱县煤炭办，开始心里也不平衡，政府办物色写材料的，往这里来我还是很高兴的。你好好的教着学，怎么也来弄这个？”方雨林说：“来这儿纯属偶然，在俺校开县运动会，让给领导写两ä个讲话，校长让我写，后来就调来，做梦似的。”鲁文峰一杯酒停在嘴边，说：“你是有名气的教师，舍得放弃本行？”方雨林说：“有过犹豫，糊里糊涂还是来了。”他想起开户籍证明的事，叹息道：“生活第一呀。”
方雨林最烦看热闹，说：“有啥看头儿？咱绕远远的走。”鲁文峰拔脚就往那边走，余小山也跟着去，方แ雨林只好随着走。
鲁文峰把乔๒主ว任批示的告状信摔到办公桌上。
皇甫刚ธ不以为然地打断鲁文同的话说：“那是小事情。你知道尹家弟兄们啥人？”
坐下没十分钟็，常务副市长华英才急匆匆地推门进来，两ä个人都站起来。华市长一米八五个ฐ头，身板挺直，微微凸着肚皮，深蓝色的夹克衫里边是雪白的衬衫，白皙的长脸鼓鼓胖胖的，浓眉毛大眼睛，梳着大背头，戴一副宽边玳瑁高度近视镜儿，一副文质彬彬模样。他是海ร洋水产学院毕业的大学生，本应分到海洋水产专业的部门去。但文化大革命搞乱ກ了，不知咋回事把他分到离海洋千把里的端山，先在山区接受“再教育”，后到เ端山县矿产办，他在那ว里优哉游哉管管报纸、分水果之类杂事。八十年代初期兴查文凭提拔干部，就把他给突击提上了领导岗位，先是当矿产办副主任，然后就是副县长，到现在已是十几年的县级领导了，但做事仍然谨慎小心，说话嘴里像含着一口水似的，绰号“温吞水”。他走到桌前，看看余小山说：“地区组织机关作风检查团，很可能ม突然来咱端山市政府。你看现在这！大门口上访乱哄哄一堆！车都进不来，这些人也不讲大局，要检查团人正好这时候来，影响不是太坏？小山你做做工作！”
余小山很不愉快地想，上访的人大都麻缠角色，有的不要命！再一个上访是冲着市长书记来的，办公室主任做工作还常被轰出去，更别说我一个ฐ小干事！谁知道这次是为ฦ啥事？一时半会儿怎能搞清？不搞清又咋做工作？这个ฐ“温吞水”就是没脑筋，乱表态！你一句话就能疏散上访群众？纯粹多此一举！信访事压给信访办就成，你越参与，事情越难解决。他这样愤愤想着，嘴上却很爽答应下来，起身随华市长出楼。
鲁文峰想想也是，就推车又回过头来，慢慢上桥顶。远方两束车灯扫来。鲁文峰正要下桥，那辆车已冲过来，雪亮的大灯打得他睁不开眼，他本能往一边闪，但是汽车仿佛喝醉酒似的，摇摇晃晃直照他身上开，他忙跳上挨石栏杆平台上，骂道：冒失鬼，酒后开车，警察在这儿，够你喝一壶！刚ธ嘟噜过，看见尾灯处车牌照60่188，这不是市政府办标志么？一般是副主ว任坐或干事送文件，司机是小乔。鲁文峰想，不管谁在里边坐，自己้都有责任，通知他们前边路况。看着这辆车过桥飞快驶过去，红色的尾灯越来越远，鲁文峰就再次调转自行车头，用劲蹬着赶过去。
吆喝一通后，司马市长仿佛才想起来问：“你怎么เ在这？老家在这儿？陀河？”
余小山也起身上厕所，跟在方แ雨林后边说：“大约摸情编了，交上还不知有人看没有！”
女同志赶紧拦住方雨林，解释说：“原说明天到，情况有些变化，提前来，司马市长不知咋着又关机了。”
学他不讲逻辑！学习他满纸套话！高中生是不是都比本科生强？问问省行业协会，看看谁写的材料é过关！你把原稿和修改稿打印出来，叫大家评评，看看到เ底谁写的稿子过关！“
黎主任没想到一个ฐ小干事敢顶ะ撞他，一下子脸色煞白，说：“好好！你写的材料过关！我们政府办主任秘书都不中，就你金永亮中！”
金永亮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但覆水难收，他硬着脖ๆ子走出黎主任办，马上打电话给表兄廖解放，想让廖托尹老五说情，谁知道廖解放把他大骂一场，说自作自受！后来才知道，那段时间，廖解放负责的江南销售，出了场事故，给金旗集团造成很不好的影响，尹老五骂他一顿，他认为责任不在他身上，和尹老五多有争执，心情正烦躁，哪里会去托尹老五说情！金永亮想在政府办反正呆不下了，心里反而放开了，他先去县志办给司马副县长找来县志，又到统计局找来近十年的统计年鉴，然后仍旧去陪司马副县长吃饭用餐。司马爱喝酒，并且在当正县长之前一般只喝汾酒。金永亮以前是不敢陪喝的，这次却放开量陪喝，一气儿喝了一斤多，几乎和司马副县长并驾齐驱。司马十分高兴，连声说“够意思、够朋友”。既然司马副县长说够朋友，金永亮就“朋友”起来，把和黎主ว任冲突的事原原本本倾诉，说：“司马县长，看来我不会在这办公室呆几天了。叫我走我就走。这里无亲无故，没什么值得留恋，要说留แ恋就一条，遇到了您这样的好领导。我干过这么多年办公室，原来在企业，现在县政府，干不少事写不少材料é，就没见过您这样德才兼备的！要不是马上要被赶走，我也不敢说，现在我要说，您司马县长，比咱县的老一，比柏书记、薛县长才能高得太多了，和他们根本不一个档次！我再斗胆说一句，他们给你当部下都不够格！我走了，不能ม给您服务，不能ม跟您学本事，这是我唯一遗憾ย。别的，没有！一点也没有！不跟他们在一个锅里耍勺，心里还清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