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看着钱转到账户里,我的心真正安稳了,至少在未来一段时间内,我可以给父亲我所能的最好的一切。
我时常很后悔,我这么多年都在做什么?我爱我的父母,但是我从没有真正去了解过他们的内心,要到现在,我才知道爸爸有一颗多么会生活的心,而妈妈曾多么เ温柔娇俏……可我已๐经永没有机会去弥补这个遗憾。
我还以为是旅๓行社ุ的人,不想竟然是mg在河内分公司的一个经理。
快到医院时,ken打了个ฐ电话,我们一下车,就有个ฐ医生走上来和他打招呼,ken和我们介绍说,他叫rio,是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就在这个医院工作,我们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他帮忙。我立即问他我父母的病情。rio没有直接回答,只说带我们去见主治医生,由他告诉我们比较好。
她看陆励成还没起来,想扬声叫他,我忙说:“不用了,他平日里很忙,难得睡个懒觉,让他睡吧!”
晶晶掩着嘴偷笑,我对着晶晶苦笑。晶晶牵着我的手,沿着一道溪流而行:“我大姑和我爸都紧张得很!”
“干什么?”
我用筷子把长绾了个髻,固定好,打量了一下自己,终于不再落魄得像个女鬼。
“不,不!”我手背在背后,绞来绞去,“我就是随口一问,大家都有些工作必须等着他回来处理。”
我的脚๐步顿了一下,赶紧走出他的办公室。
昨天,一切生得太突然,快乐都带着不真实,今天才真正确定一切,巨大的幸福,让人觉得连脚๐指头都想欢笑。
吃完早ຉ饭,冲完澡,把被我折腾得乱七八糟的床整理好,顺ิ手把宋翊睡过的沙也整理了,脸贴着他用过的枕头,只觉得还有他的余温,半边脸不自禁地就烫起来,心内盈满幸福。
我沉默着不说话,我不在乎陆励成做什么,所以谈不上难受,但的确有些不舒服,陆励成把我当成了什么เ人?
宋翊点点头,让我出去,我到了门口,却又转回身:“谢谢你!”
前面的道路总弥漫着雾气,而我总是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繁忙的工ื作让人疲惫于思考,可偶尔安静时,总会感到เ更清醒的迷茫。小时候幻想的长大不是这样的,如果知道长大后自己้只会变成格子间里的一台工作机器,薪水就是用来供房,估计我永不会盼望长大。
young摇头:“我觉得你变漂亮了。”
“对不起!没反应过来是在叫我,你们不是在开会吗?”
我只负责员工费用报销的初ม次审核,属于非核心业务,他们却都是公司的精英,我似乎和他们的会不搭边吧?虽然心中ณ不解,但还是乖๔乖๔拿起笔和记事簿,跟着young走。
美国?伯克利?金融工程
我正憋着股气,盯着传真纸逐字研究,桌上的电话猛地响起来,吓得我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定了定神,才敢接电话。
下午时,爸爸出现吐血症状,医生插管替他清除肺部积血,那么เ粗的管子插进了他的内脏,我终于再克制ๆ不住自己,跑到เ楼道里,靠在墙壁上失声痛哭。
麻辣烫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看着我哭泣。人类的力量在死亡面前,都太微弱。
哭完后,我擦干眼泪,对他们说:“我想一个人和爸爸在一起。”
我找出给爸爸的生日礼ึ物,坐到爸爸身边,等爸爸再次清醒时,我把没做完的相册拿给他看。
“爸爸,这是我给你做的生日礼物。”
我一页页ษ翻给他看。
“这是你刚从部ຖ队转业时的照ั片。”
“这是妈妈刚ธ参加工ื作时的照ั片。”
“这张是你和妈妈的第一次合影。”
“这是我出生时的百日照。”
…………
翻到了最后一张相片,我说:“才做到我刚ธ考上大学,不过我会继续做完它的。”
爸爸朝我眨眼睛,我的脸贴在他的手掌上轻蹭:“爸爸,你放心地和妈妈走吧!我……我会照顾ุ好自己。”
我终于说出了这句话,我以为我会痛哭,可我竟然是微笑着的:“爸爸,你不用再为我坚持,不用担心我,我真的可以照顾好自己้。我不会孤单的,你看到了的……”我把相册举起来给他看,“我有这么เ丰厚的爱,我知道你们不管在哪里,都会一直爱我,都会一直看着我,我会好好的,过得快快乐乐的。”
爸爸的喉咙间“咕噜”“咕噜”地响着,我说:“我会找一个很好的男人,嫁给他,我还想生一个女儿,给她讲她的姥爷和姥姥的故事。爸爸,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过得幸福!”
爸爸的手上突然生出一股力气,紧ู紧地拽住我,我也紧ู紧地拽住他,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眼角全是泪,我哭了出来:“爸爸,你放心地和妈妈走吧!别再坚持了,别ี再坚持了……”
陆励成、宋翊和麻辣烫听到我的哭声,跑了进来。陆励成说:“叔叔,你放心,我……”他看了一眼宋翊,“我和宋翊、许怜霜都会帮您照ั顾苏蔓的。”
麻辣烫也含着眼泪说:“叔叔,您放心吧!蔓蔓永远不会是一个人,从今天起,我就是她的亲姐姐,我会永远照顾ุ她、陪着她。”
爸爸喉咙里“咕噜”“咕噜”地响着,我跪在了他床前,哭着说:“爸爸,去找妈妈吧!女儿已经长大,可以照顾自己。”
爸爸手上的力气渐渐消失,眼睛定定地望着我,牵挂、不舍、希冀、祝福,最终,所有的光芒都随着生命之ใ火的熄灭而一点一点地暗淡。
“滴”的一声,心跳监视仪上跳动的图线变成了一条直线。
护士跑了进来,医生也来了,他们确认并宣布着死亡时间,无数人说着话,我却听不清楚一句。
我握着爸爸逐渐冰凉的手,不肯松开。从此后,再没有人会唠叨我,再没有人来逼我相亲,再没有人打电话嘱咐我不要熬夜……
不到半年的时间里,我失去了世界上最爱我的两ä个人,以后,在这个世界上,我就是一个ฐ孤儿了。
麻辣烫跪在我身边,扳着我的脸看向她:“蔓蔓,你还有亲人,你忘记了吗?我们说过是一生一世的姐妹,我答应了你爸爸,我就是你姐姐。”
我木然地看了她一会儿,抱住了她,头埋在她肩头,泪水汹涌地流着,她陪着我哭。我越哭越大声,渐渐地,将成年人的克制隐忍全部丢弃,像个孩子般号啕大哭起来。
麻辣烫一直紧抱着我,任由我宣泄着自己的痛苦和不舍,直至我哭晕在她怀里。
我刚ธ睁开眼,就有人过来询问:“醒了?要喝点水吗?”
是宋翊,我问:“麻辣烫呢?”
他说:“她和陆励成在外面做饭,我负责等你醒来。”
我坐了起来,一天没有进食,身子有些软,宋翊忙扶住我,递给我一杯橙汁:“先喝点橙汁。”
我把橙汁喝完:“我想先洗个脸再吃饭。”
“好。”
我走进卫生间,看着镜子中ณ的自己,这几个月,我也瘦得厉害,下巴๒尖了,眼睛就显得尤其大,现在又哭得红肿,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不堪。难怪爸爸看着我的眼神那ว么担忧,我胸中鼓鼓胀胀,又想掉眼泪,却立即用冷水激了下脸,将泪意逼回去。看着镜子中湿漉漉的脸,我手放在镜子上,指着自己的额头,很认真地说:“你答应过你爸爸什么เ?你不可以让他们担心,你舍得让他们担心吗?”
深吸了几口气,飞快地洗着脸,又梳了头,把自己收拾利ำ落。
出来时,饭桌上的菜已经全部摆好,我说:“好香!肯定不是麻辣烫的手艺!”
麻辣烫不满:“什么呀?每道菜都有我的功劳,葱是我洗的,姜是我切的,蒜是我剥的。是不是,陆励成?”
陆励成没好气地说:“是,你的功劳最大。我要姜丝,你给我剁姜ä块,我要葱花,你给我葱段,说你两ä句,你还特有理。”
麻辣烫不满,拿着锅铲想敲他,陆励成躲到了一边。麻辣烫边给我盛饭边说:“真是做梦都想不到เ陆励成同志的厨艺竟然这么เ好,他老婆将来可有福了!”
我笑,随口说:“你不会后悔了吧?”
一言出口,四个人都怔住。陆励成立即笑着说:“都吃饭了!”
我坐到座位上,开始吃饭,尽量多吃,不管自己้是否有胃口。
他们三个陪着我说话,看我胃口似乎不错,都挺开心,可等我要第二碗饭时,陆励成收走了碗筷,不许我再吃:“饿了一天,就先吃这么多。”
宋翊说:“不要太逼自己,悲伤需要时间化解。”
我不吭声,坐到沙上,他们坐过来,麻辣烫说着他们三个对葬礼ึ的计划和安排,询问我还有什么意见,麻辣烫拿出几个ฐ图册给我看:“这是我们选的几个墓地,环境都很好,我选的是叔叔和阿姨的骨灰合葬,你觉得呢?”
我点头,他们三个已经考虑到เ最细致,一切不可能再周到เ,我说:“谢谢你们,这段时间如果没有你们,我不知道我……”
麻辣烫“切”的一声:“你和我客气?你信不信,我回头收拾你?”
陆励成淡笑着说:“我只记得某人说过,不言谢,只赴汤蹈火。”
宋翊凝视着我,没说话。
在他们三个ฐ和大姐的帮助下,父亲和母亲的葬礼ึ简单而隆重。
等安葬完爸爸和妈妈,我的存折里竟然还剩五万多块钱。大姐怕我一个ฐ人闲着,会忧思过度,所以建议我立即去工作,承诺帮我找一个好职位,我拒绝了她的好意。大姐想劝,可看着我的消瘦,又说:“是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恢复一下元气。”
我告诉大姐,因为暂时不打算工ื作,住在城里没有必要,所以准备搬回我和爸爸妈妈在房山的老房子。大姐怕我睹物思人,麻辣烫却没有反对,麻辣烫对大姐说,我会天天去骚扰她,让她没时间胡思乱想。
作了决定,就开始收拾东西。
我的东西看着不多,实际收拾起来却不少,我又舍不得扔东西,一个花瓶,一丛干花,都总是有我买这个东西的故事,所以一件件东西打包,挺耗时间,不过,我现在时间很多,所以慢慢做,边做边回忆每件东西的来历,也很有意思。
收拾到一个脚๐底按摩器,想起这是麻辣烫给我买的。我有一段时间日日加班,忙得连走路的时间都没有,麻辣烫就给我买了这个ฐ按摩器,让我趴在桌子前工作的时候,放在脚底下,可以一边按摩,一边工作,强身健体和工作两不耽误。
正一边回忆,一边收拾东西,“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显然,敲门的人很着急迫切,我立即去开门,看到宋翊神色焦急地站在门口。
“怜霜来找过你吗?”
“昨天来看过我,今天还没来,怎么เ了?”
“怜霜盗用了我的密码查看了我的网上私人相册。”
我呆了一呆,才意识到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心刹้那间冰凉:“有你和许秋的照ั片?”
他眼中全是痛苦和自责:“全是我和许秋的照片,许秋去世后,我彻夜失眠,所以把所有她和我的照片全部ຖ整理了一遍,放在这个相册中。”
我只觉得寒气一股股从心底腾起,如果是别的女人,麻辣烫顶多难受一下,可许秋……我无法想象她看到宋翊和许秋一幅幅亲密的照片时,是什么感受。旧时的噩梦和现在的噩梦叠加,她会觉得整个ฐ世界在崩溃。原来,不管她多努力快乐,即使许秋死了,她仍无法逃脱许秋的诅咒。
我立即返回屋子拿手袋和手机,边往外走边给麻辣烫打电å话,手机关机。
“你和她父母联系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