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腔愤懑无处泄,我一个人跑到馒头山,在那ว空空荡荡的庙里大哭一场!
大春是陪着康丽娜来的,康丽娜是为了争取落实政策跟一大批多年的下放知青一起到城里闹事来的。
杜秀珍更加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以前总是“大知识分子”的叫,现在又改口叫“大作家”。还说,“林谷,你什么时候写一部ຖ大部头,也把我杜秀珍写上去,也让我当一回作品中的人物。”我说,“这是迟早的事。”杜秀珍说,“你不要把我写得太惨啊!”我笑笑说,“我单独为你写一章,题目我都选好了,就叫‘千年美女今安在,古城又现杨贵妃’。”
我瞥一眼周敏敏,说:“人家现在正在潜心研究佛学呢,没空。”
但周敏敏不是叶诗文,也不是范彤,周敏敏虽然始终面带微笑,但被微笑包裹着的是一种巨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这种冷漠捆住了我的手脚,让我不敢轻举妄动。
我这样想着,就大着色胆跨过那张桌子,在周敏敏身边坐下来。周敏敏防范性地仄仄身子,为ฦ的是离我稍稍远一些。
吉生闪闪烁烁地:“你去吧,我还有事。”
“正是。”
大春点点头:“当然记得,怎么会忘掉呢?”
康丽娜一脸红润从房间出来,和我打声招呼,说,谷子,雨嫣这名字好,叫起来也顺口。
我看着妈妈忙碌的背影,心里一阵难过。老爸走后,妈妈就一个ฐ人在家,陪伴她的只有寂寞和孤单。
吃罢饭,妈妈在收拾碗筷,我就去外边转了转。
“凤舞桥,更像是一句禅语。”
我点点头,觉得似有道理。
范彤和她的丈夫吴听把我送到车站。
我握着那ว些钱,读着字条上的话,眼泪忍不住涌出来。
范彤不断摇晃着自己的身子,我就像坐在一条不断颠簸着的小船上面,当然,那颠簸也是惬意的,是那种令人的惬意!
范彤刮刮ุ我的鼻子:“我的小冤家,现在问这个ฐ问题,有什么用啊!”
那时住房条件没有现在那ว么好,在单位能分上住房就算不错的了。范彤住的是筒子楼,一共有两个ฐ房间,一间是他们两人的卧室,一间辟为书房。范彤在书房安了一张简易床,那间书房就成了我的临时住房。
大春说,谷子,我刚从田里回来,你看,脚都还来不及洗呢。
我把范彤寄来的那套资料é放在饭桌上,对大春说:“大春,现在全国恢复高考了,你也可以试试。”我指指桌上那摞书,“这是范老师给我们寄来的复习资料,好好看看哦,到เ时我们一起报名参加高考。”
“谷子,”范老师是第一次唤着我的小名,这样我感到亲切,更感到心酸,人之将别ี,其言也善。如果不是分手在即,范老师不会这样叫我,她要让我跟她感觉到一定的距离。
范彤领着我们在车站附近找了一家中等水准的旅馆。我们六个同学住在两个三人间,范彤自己是一个单间。
提起广播站我就有气,要不是这个狗屁广播站,叶诗文就不会于蒋中平。
想到这里,我深深叹一口气。拍拍叶诗文的肩膀说:“诗文,我这是气话,别放在心上。”
我们正想到เ蒋主任那ว里坐坐,顺便向他表示谢意,就听见窗外传来他的声音:“叶诗文,出来吧,我们一起去接县领导!”
我苦笑地看着大春,摇摇头说:“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叶诗文弄到公社ุ,也许是一个美丽ษ的错误。”
我犹疑四看看叶诗文,人家一个姑娘,跟两个男ç人在外头住宿,这合适吗?
来了三次,老板都认得我们了。
康老师叹一口气,说:“谷子,真的不算强暴,老师当时是顺从的。而且,他后来对我也很好。你对大春说,我永远是他的好姐姐。”
妈妈还是摇摇头,叹一口气,说:“谷子长大后不要像你父亲那样窝囊,妈妈就知足了,当官,咱家没那个ฐ风水。”
妈妈在我面前,是很少笑的,这次竟然笑了两ä次。
我抚摸着那些“煤块”,哭着喊着他们的名字:龚叔叔、邝叔叔、林叔叔
李副主任问我:“你们学校会不会体罚学生?”
“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
我们就在叶诗文家里吃午饭,叶诗文很能干,根本不要我插手,一个人很快就把菜饭弄好了。鸡拿来清炖,煎了几个鸡蛋,还有一些素菜,这是我吃得最舒心的一餐饭。
我说:“不太熟悉,有人带路最好了,别上错坟,把东西都孝敬别ี人去了。”
叶诗文担心地问我:“万一被那位主任识破你的阴谋诡计,你不怕他打击报复?”
前台坐着的是一位年轻女子,圆圆脸,戴一副耳环。脸上没一点笑容,好像我不是付账而竟是向她讨钱。
我手紧ู紧按着口袋里那叠钱,眼睛紧张兮兮盯着那只胖手一下一下拨动着算盘珠子。算盘噼啪响一下,我的心就揪紧ู一下,我暗暗希望,别过二百元才好!
“包括酒水,一共是一百九十七元。”
好险,如果杜秀珍再点一盘菜,谷子今天我就死定了!
我摸出兜里二十张工农兵,暗暗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