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安莫离是在故意讽刺他,用他一直以来的伪装讽刺他曾经的高高在上。
但当他现心中对莫离的讨厌其实都是喜欢之后,他又该怎么办?忏悔?哀求?肯请莫离原谅他?接受他?
最起码自己和慕清然打交道了两辈子,和他?只有幸见过几面。
但玩笑开过了是不是也该让自己哪边凉快哪边待着去了?咱惹不起煞神还躲不起他们吗?
它知道自己没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不对,可大人的命令,它根本就没有能力违抗。
强撑着来自于灵魂深处浓浓的颤粟感,它第一次违背了洛大人的命令断然拒绝离开,于是洛大人生气了,几乎是下一瞬间它就被打飞了出去。
“别哭。”像是在对着少年说,又像是透过少年劝慰着曾经的自己,师父说过的,时间会冲淡一切,修行之人最忌讳的就是重情。
少年也许被他惊到เ了吧?抬起头用愣愣的眼神看着他,脸颊๐上满是泪水,鼻子还一抽一抽的,看起来活像只可怜的小兔子。
言洛溪和他不一样,那人是块绝世的美玉,风霜和暴雨不止不会损其分毫,还会让这块美玉绽放出夺目的光采,美玉的生命生止百年?年头越久的玉越是迷人。
看看,这就是他认为的美玉,玉虽美,可惜却是浸泡在毒水里滋润出来的。
“小师弟,看看师兄给你带来了什么เ。”晃一晃手中的食盒,元业笑的眉目生华,“这里面都是你爱吃的东西噢,师兄知道你没吃晚饭,特意让厨房准备的,快过来吃。”
虽说修行到他们这份上的人吃不吃东西都一样,可是人都有口腹之ใ欲,尤其是安莫离,凌门内属他最会吃。
他记得元正是个ฐ不擅言谈生性木纳的人,这种人最老实可靠了,但是瞄了眼自己้脚下不足巴掌大的地方,安莫离又不敢确定了。
‘嗷ç嗷ç嗷嗷嗷~~’好痛好痛,抱着脚๐丫子呲牙咧嘴无声哀嚎。
晃悠到院门口,礼貌的向五长老问了声好,安莫离轻轻松松过关,也没见五长老抓他出苦力,这让一帮个偷偷跟上来的凌门弟子们又是好一番๘羡慕。
“放心,哪怕就一种我也会拿两ä个来,因为我不太习惯看着别人吃东西。”耸了耸肩膀,见言洛溪没什么偏好,安莫离索性也不问了,拿起盘子里的水果刀给言洛溪削果皮。
小师弟的一番话将众人愤怒的情绪推到เ了最高点,那ว些盯在安莫离身上的目光像一把把飞刀,杀气腾腾的砍向了默然不语的安莫离。
对于耳边漫天的喝骂声充耳不闻,安莫离微微抿着嘴唇,眼神透过一张张扭曲的脸静静落在游离于人群之外的慕清然身上,他站在那里很久了,既不阻止众人的漫骂,脸上也没有安莫离熟悉的柔和微笑,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眼神复杂。
他永远都忘记不了,当自己้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时心中ณ的痛苦和绝望有多浓,更加无法原谅的是,害得自己落到如此下场的人,竟然还假仁假义的将他送到了一户农家里养伤,苏冰澈抱着他一路走到农家时也和现在一样,整个鼻息间都是苏冰澈的味道,越闻,就越恶心。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苏冰澈竟然会带他来这里,猛然看到这处熟悉的山洞,他只觉得胃里的酸水更多了。
去特么亲切,去特么柔和,那ว明晃晃就是一张血盆大口。
直觉告诉他,只有自己才看得见的言洛溪的真性情,一定会给自己的人生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这种直觉太过于强烈,强烈到他都想考虑看看,能不能ม先把言洛溪做掉再说。
可每当安莫离张口说自己不是灵修士时,众人却都会以一幅‘我知道’的样子笑着点头说,对,你不是灵修士,我们都懂ฦ。
而另一方面,安莫离虽然拜在了太上门下,但修为ฦ两ä年多了却仍旧ງ没有半点进度,这当然不能怪太上不会教徒弟,实在是巧妇难为ฦ无米之炊。
所谓的人生八大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他不知道这些情绪到底是因为心魔才出现的,还是他本来就对安莫离另眼相看,反正,他不同意安莫离的再无瓜葛之说。
僵硬,安莫离僵的像块石头,眼睛呆呆的看着揉他头顶揉了个没完没了的元学,只觉得哪怕被雷劈中也不会如此时这般麻木悚然。
就因为自己死缠着苏冰澈犯了元学的忌讳,惹得这人每一次远远看到他都掉头绕路而行,用行动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他讨厌他,然后不可避免的,某些喜欢元学的师妹们也开始讨厌他,继而讨好师妹们的师弟们就变本加厉的欺负他。
元非等人迷茫了,为ฦ毛以前慕师兄笑的时候他们只觉得美好、温柔、暖得人心神皆醉,可这笑容一套在安莫离的身上,就硬生生多了几分轻佻和邪ิ气的味道呢?
还是以前的安莫离好啊,连傻傻蠢蠢的笑都那ว么可爱!
综上种种,安莫离再次火了,太上亲自点名,三长老自请挂帅,左右护法苏冰澈和慕清然开路,直奔后山而去,那势头,千百年来的凌门第一着。
“我……”被苏冰澈淡漠中隐含讥讽的目光刺的脸庞红,江百里结巴了好久才道:“十几天前……我其实每隔一段时间都有过来看看的。”
他就不怕结丹的时候因此而产生心魔?那ว可就真的是自做孽不可活了。
属性对于每一个ฐ修行的人来说都是重中之重的,属性分很多种,有风、火、雷、电、冰、水等等等等,碰上好的属性,比如说攻击力强的雷系和电系,那将来在门派里绝对会成为举ะ足轻重的人物,哪怕成不了大人物,也会是精英类人材。
毕竟安莫离只是个记名弟子,身为席弟子中最为出色的几大弟子之ใ一,如果不是刻意接近,他连和安莫离见面的次数都绝对会以年来记算,几十年或者几百年。
上一个三年是慕清然赢了,所以他叫苏冰澈为师弟,这一个ฐ三年嘛ใ……
怎么เ办?心慌顷刻间占满了神经,慕清然想解释,却现自己้根本没有为自己开脱的理由á,活到เ快一百岁了,他头一次知道,原来让嗓子出音节,竟也会如此的艰难。
见慕清然迟迟没有反应,还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他人家那是伤心和绝望,安莫离手痒的更厉害了。
敌不动,我动行吧?
于是眉稍微挑,浅笑着伸出手,样子看起来像是要推开挡路的慕清然,可用多大力气嘛ใ……却要看安莫离存了多少坏心思了。
“慕师兄……”话,猛然顿住,眨巴๒眨巴眼睛看着被慕清然紧紧握住的手掌,安莫离十万分怀疑自己的小心思被慕清然看透了。
不信瞧瞧这人握手的力度,都快要掐碎他的手骨了。
“莫离!”手掌牢牢抓着安莫离的手,像是抓着救命稻草般死死的抓在手心里,慕清然真的怕,怕安莫离再说出什么让他无法接受的话来。
这一辈子,年少之前他活在谎言和欺骗里,被虚假的幸福毁了所有,年少之后,他又任凭心游离在世界ศ之外,宁肯骗尽天下人也不愿再交付信任和感情,可以说,不管是之ใ前还是之后,他都没有真正的活着过。
直到他在不知不觉间将心陷落在安莫离的身上,这个人的喜、怒、哀、乐从此与他深深的牵绊在了一起,只是可笑又可恨的是,自己竟然一直都不知道那ว是爱,反倒硬是自欺欺人的认为安莫离不过是个玩具罢了。
“对不起……”嘴唇蠕动了两下,慕清然才低低的道出了三个苍白无力的字,继而又趁着安莫离愣神的空档,猛的将人揽进了怀里。
不出他所料,在将人揽进怀里的一瞬间,胸ถ口陡然传来了剧ຕ痛感,强忍着疼痛咽下涌到เ嗓子眼儿的血腥味,慕清然死死抱着安莫离一声又一声的说着对不起。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太多,也没脸让安莫离原谅他,可人生里第一次动心,第一次悔过,第一次痛不欲生,次次都与安莫离有关,他终究也是个凡人,如何能舍得下放得开?
但是再放不开再舍不下,他也没有了拥有安莫离的资格,怀中这个讨厌他的人早已经属于了别人,此生,他除了今晚的一个拥抱,也许什么都不会拥有了……
所以他才要拼尽力气抱住安莫离,哪怕被安莫离打成重伤,也要将这唯一一次的拥抱延长到再也无法承受为ฦ止。
“慕清然,你是想死吗?”连着三掌回回击在胸口上,刺目的腥红在第二掌时就染红了慕清然的衣襟,安莫离本以为慕清然会躲开,以慕清然的修为,躲开第二掌和第三掌并不难。
但让他意外的是,慕清然都伤到快站不稳了,却仍旧ງ不肯躲开,那双揽在他腰间的手臂,也紧到扒都扒不下来,
安莫离举ะ在半空中ณ的手掌迟疑了,他虽然不喜慕清然的性格,却从没有想过要弄死慕清然,再打下去,他真的会死。
“莫离为什么……不打了?”低咳着将头枕在安莫离的肩膀上,慕清然轻轻的笑,也不知道他在高兴些什么,“再多打我几下好不好?我难受。”
将爱着的人推进别人怀里,他难受,亲手断了走向幸福的路,他难受,今后可能永远也不会再碰触心上人,他更是难受。
心在拧着劲儿的疼,只有让莫离多打他几下,他才会舒服一点,这是他欠莫离的,他本就该打。
安莫离囧了,他早就知道慕清然不正常,却一直不知道慕清然已经由不正常升级成了变态,被一个变态抱在怀里要求狠狠的打……安莫离表示,他实在扛不住。
“不好意思,你喜欢被打不代表别ี人喜欢打你,天色不早了,就此告辞。”双手用力,推开慕清然转身就想逃,虎兄,夜里需要打手什么的……果真太重要了。
“莫离别走。”被甩开只有一秒,慕清然就又一次抓住了安莫离的手腕,两人的修为ฦ只差一个等级,在慕清然豁出命也要留แ下安莫离的时候,安莫离想逃走并不容易。
“放开!”这家伙有完没完了?真的找死不成?
“莫离,为什么一定要走?凌门不好吗?”这里有那么多疼爱莫离的人,总有一个能够留แ住他的脚步吧?
“我说过了,我想出去开拓眼界,待在凌门里不行,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放——手。”他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慕清然若再没脸没皮的死缠着他不放,他就真不客气了。
“你想打死我?”不是没有看出来安莫离眼神中ณ的煞气,慕清然轻轻低笑着,似乎问的只是今天吃了没。
没说话,安莫离抬手就是一掌,这一掌要是还打在慕清然的胸口上,慕清然就绝对能ม去阴间给阎王当女婿了。
“住手。”
轻脆的娇喝声伴着一股清香袭来,紧接着,安莫离挥出的手掌就拍在了另一只柔软的手掌上。
‘唔’身体倒飞出去,脚点地时又连连退了好几步安莫离才停□形,继而‘哇’的一声吐出口鲜ຒ血来。
“莫离!”慕清然急坏了,推开好心扶他的司徒嫣急急忙忙往安莫离身边跑。
吐了口鲜血的安莫离脸色惨白,并没有理会凑过来的慕清然,只是将冷然的目光看向了一脸指责之色的司徒嫣。
“你为ฦ什么要杀慕师兄?”
果然,这个女人是在为ฦ心上人出头,不然也不会下手那么เ狠,倒是自己大意了,生生被打成了重伤。
“嫣师妹,你太过份了。”只差ๆ了一步没有拦住司徒嫣的江梵天气恼的拧紧了眉,救人可以,但嫣师妹一上来就用水意宗的绝杀招数未免太过。
“江师兄,我……”知道自己้的动作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江梵天,司徒嫣红着眼睛垂下了头,但嘴上还是不服气的反驳着,“他想残杀同门,我也是着急才……”
“你哪只眼睛看到安师弟残杀同门了?”见司徒嫣还敢顶嘴,江梵天的脸色越不好看了,他们毕竟是客,在主ว人家伤了太上弟子,闹大了谁的面子上都不好看。
再说了,刚刚ธ远远的他就看见是慕清然在死缠着安莫离,打人怎么了?在他们狂焰宗,对于这种磨磨叽叽不断的人,哪一个不是该出手时就出手?
“他明明……”
“闭嘴!”断ษ喝司徒嫣的话,江梵天回头,当看到安莫离的脸上布满汗渍,连头都被汗水打湿之后,心头猛然一惊,“他怎么会是金丹期修士?”
中了逆水流的人会让体内血液倒转,汗水随着血液溢出皮肤,不过一天就能ม把好好的一个ฐ人变成人干,而更厉害的水意宗高手甚至能让元婴期的修士自爆元婴。
本来若安莫离没有进入金丹期,最多吃几颗丹ล药慢慢调理些时日也就没事了,可偏偏安莫离是金丹期的修士,以司徒嫣金丹巅å峰期的等级,又是全力出手,安莫离的内丹很可能会自爆,瞧安莫离眉心隐隐的红光,那就是金丹自爆的前兆。
怎么办?能解开逆水流的只有焰雾,可他的修为只比司徒嫣高一点,想医治安莫离必须得是高出司徒嫣两个ฐ等级的高手,在凌门去哪里找一个会焰雾的元婴期高手来?
“师兄,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他会是金丹期,我只是着急想救下慕师兄,我真的不想杀人。”一听江梵天说安莫离是金丹期的修士,司徒嫣直接被吓哭了,从小到大别说杀人,她连小猫小狗都没有伤害过,谁知道为ฦ了心上人出头,竟会演变成如此不堪收拾的地步?
“什么杀人?你们是说莫离会死?”双手紧ู紧ู抱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大口大口喘气的安莫离,慕清然瞪向江梵天的目光阴森森寒气逼人,似乎ๆ只要江梵天点头,他就能活撕了他。
“他不会死,我这就带着他回狂焰宗。”眼前慕清然的脸色并不比安莫离好多少,胸前衣襟血红一片,也不知道被安莫离伤的有多重,实在不忍心让慕清然再担心,江梵天只好避重就轻的叉开了话头。
“师兄?”师兄要回狂焰宗?那ว她怎么办?
“你留下来和凌门的长辈解释,不得到他们的谅解,我想即使回了水意宗,掌门也饶不了你。”就是得到เ了谅解,司徒嫣该得的惩罚仍旧逃不掉。
听了江梵天的话,司徒嫣又嘤嘤的哭了起来,但在场的三个男人都没有心思搭理她,她应该庆幸,慕清然此时此刻的心神都挂在了安莫离的身上,不然……
江梵天以血为引,拼尽所有灵力画ฑ出了路标,这是狂焰宗人保命的绝招,每用一次就会晕迷三天不说,修为还会自动降一个等级,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狂焰宗的人很少用到เ这招。
木然的看着江梵天抱起早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安莫离跃进金光之中,好半晌,慕清然才一点点转回头,用嗜血的目光冷冷的看向了还在哭泣不停的女人。
“你,怎么敢,伤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