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怔,忙笑道:“夕姑姑,你不放心,想他多休息几天再走也成。”
转眼见夕姑姑望着我,虽不说话辩驳,泪水却已直挂下来,不由吸一口气,道:“不然,就让他再呆两天吧。”
我酸酸涩涩地想,其实我该告诉他,我并不想做必须ี事事自己拿主ว意的厉害公主ว。我只想做那ว个在父皇母后怀中撒娇的无忧无虑小女孩。
母亲望着我们,曾经那么美丽的嫣然一笑,风华倾国。
让我这么糗的人,天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提醒着我的糗事,不是想让我窘死么?
可惜目光终究无法杀人。
我咕哝道:“吵死了,怎么睡?”
而床上本就锦被成堆,加之ใ夕姑姑坐在床边东扯西扯,他能看得清才是怪事!
我和母亲是宇文昭的玩物?
我曾想过自己和母亲都如同宇文氏的玩偶一般,可这么赤裸地被人称作他的玩物,那种屈辱,把我薄如纸片的自尊迅折成两半,碾于脚底。
统统把钢刀举向宇文昭吧,我将双手赞成。
直到临近除夕,各方都图个太平,暂时歇兵过年,宇文昭布好军防,终于抽身回来,家中ณ自是事务连连,每次来探望母亲,也不过匆匆一宿,即行离去。——还不如一直不来的好,平白让人心里郁๗闷许多。
我“嗤”地笑了,而颜远风已扭头让人备车回宫。
而一众刺客尸体中,居然没有那ว个挟持杜贵嫔的黑袍男子。
颜远风先是诧异,然后是无可奈何,跟了我后面走着,倒也不来拦我。
颜远风不答,夕姑姑气喘吁吁道:“哪里有这话啊?黄杨太过普通,皇宫里不多见罢了。何况这也不是黄杨,是胡杨,西域带过来的树种呢。”
众人一齐称道,宇文昭也含笑抿酒,颇为自得。
而母亲语锋所指,不言而喻。
因为老出宫,母亲便不放心,我趁机和宇文昭说了,把颜远风调来做我出宫时的贴身护卫。
宇文昭嘿嘿道:“谁叫你母女两ä个ฐ生得跟对姐妹花似的?”
她已๐经能ม认出我,却瘦得像骷髅,无神的大眼睛依旧ງ有着可怕空茫,却已๐能不断地落下泪来。
想想也是,雪情的模样,分明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尚未及开放,便被人野蛮摘下,狠狠揉碎,然后踏入尘土,滚了一身的污垢,再也没有了原先的风姿华彩,时日久了,宇文颉自然失去了兴趣。
母亲急忙挣扎,尴尬望着我,低声道:“孩子还在这里呢,你注意一些形象!”
阶前落叶翩翩而下,日日扫去,日日堆积。这样凌乱到不堪的秋天,就从没有过尽头。
我点头,伏到母亲的胸口,感受她的温暖和温柔,低低说道:“母后,你一个人太累็了。我来帮你。我还要帮自己,帮雪情。”
前面艰难,但我也将学会承受,学会分担。
母亲神色不动,低啜了口茶,才轻笑道:“既ຂ然宇文大人认为是好事,那ว一定错不了。我们择日便将这事定下来吧。”
宇文昭仔细瞧着我的面庞,呵呵笑道:“一定一定,谁欺负了我们家栖情,我第一个饶不过他!”
突然之间叫我们去,必定是为上午之事了。
但如座上有宇文昭,便是大煞风景了。何况还有那个依旧肆无忌惮在我面庞胸口扫来扫去的宇文颉,简直让我坐立难安。
虽然这人恶心之ใ极,特别ี是想着方才的禄山之爪,我心里呕得快吐血。可母亲顾忌太多,绝不会明着跟他翻脸,而萧采绎虽想为我出气,却未必杀得了他;即便杀了他,也难免会给宇文昭抓去抵命;还有死去的淑妃娘娘,生死不知的雪晴姐姐,无一不在提醒着我,不能ม冒失,不能ม冒失,忍,忍,忍!
回雪宫一向素淡,不若别ี处花木昌繁,可它的高旷清奇,也是宫中出了名的,何曾如此冷落凄清?
可我的梦里睡里,依旧尽是殷殷的鲜红,那样鲜明地泊着,如大片大片的血海ร,要将我淹没。
似乎在一夕之间,皇宫已成了宇文家的天下,除了宇文昭,他的儿子宇文宏和宇文颉甚至他的心腹也常会在昭阳殿出现,向他们的父亲请示ิ政务。夕姑姑显然得了母亲吩咐,很小心地将我看护着,即便病好了,也让我少出自己的寝宫,免得老是和一些陌生男子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