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下来,盖上被子,想到เ计遥刚刚曾在这里歇息过,被子仿佛尚有余温,有一种让人安心安定的气息,正如久病的人盼来良药,终于心定如水。
他看着自己的一双赤脚,无奈,再敲,还是无动静。
她的脸色渐渐嫣红如胭脂ฦ,沉醉痴迷却又怅然若失。
“我是舒书,想找个人。”他微眯凤目,仔细打量小词,她韶华妙龄,而那人说笑云仙子年近四十,看来决不会是她。
萧容和小词出了房间。林芳却还坐在他的床头,滔滔如江水的劝说开始了。无非是要他跟着萧容去锦绣山待上几年,学了她的轻功和用毒,以后自保绝不是问题。
计遥一大早就醒了,动弹不得。他在自家床上被人点了穴道,独门手法,名字很好听,叫翻云覆雨手。然后他被计恩默抱到了马车上。
这种先付帐后享乐่的主顾ุ最是讨人喜欢,琴娘眉开眼笑地接过,讨好万分:“哎哟,舒公子真是大方แ,不知道今天要那位姑娘。”
舒书扭头一挥折扇,马车旁้的两人从车里扶下来一个女子,送到琴娘的面前。
小词见他走了,立刻๑起身就往后花园里去,含烟和弄玉紧紧ู跟着。
后花园里春色浓艳,姹紫嫣红一片。眼光所到เ之处,红瘦绿肥,的确比在屋子里畅快。
回廊架过碧波,一位女子依偎在廊下,敛眉垂目,泪痕未干。小词一怔,似是那日在房中见到的慕容夫人。
慕容夫人一见她,飞快拿出帕子擦了眼泪。笑着招呼:“小词姑娘。”
小词走过去,挨着她坐下,想了想低声说道:“我师父可能过几天就来,夫人不要太过伤怀。”
慕容夫人长叹一声:“我嫁给他十年,他成日里在江湖中ณ闯荡,好不容易得了盟主之位,我想,总算可以长陪在我的身边,却成了这个模样。”
“他是武林盟主?”小词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慕容夫人苦笑:“虚名有什么用?这副样子想要号令武林还不是痴人说梦。”
“夫人,他既然身为盟主ว,自然武功极高,怎么会中了毒呢?”
“这毒悄无声息,直到他昏睡,我才知道他中ณ了毒,幸好舒公子仗义相助。”
“他?”小词一听到“仗义相助”几个ฐ字本想笑,但见慕容夫人一脸愁容,又忍了下来。
“恐怕他另有居心,夫人还是小心些好。”小词想了想,到底还是忍不住,将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
“不会。舒公子人极好,直哥中毒之ใ后,诸多江湖朋友都避之不及,敬而远之。唯有舒公子念在旧情,特意将直哥接到画ฑ眉山庄养病。又特意去请你师父前来治病,果然是患难见知交。”
“是么?”小词反问一句,心里却仍是有些不信他会那么好心。想到他的一些手段,她心生凉意。
“舒公子人极豪爽,出手阔绰,在江湖上名气很大,姑娘不知道么เ?”
看来这名气的水分很大,小词撇撇嘴,不想在慕容夫人面前多说,只道:“我一向避居山野,孤陋寡闻,对江湖上事知之ใ甚少。”
“舒公子是个好人,姑娘以后就知道了。”
“我才不想与他有什么以后,希望永远都不要见到他。”小词哼了一声。好人?他若算是好人,世上还有恶人么เ?
慕容夫人笑了笑。突然说道:“我看公子对你极好,姑娘住的那间屋子叫宝光阁,听说里面的摆设都是价值千斤,足可买下一条街。”
“真的?”小词一愣,想起那ว日碎了的钧瓷。
她无心再与慕容夫人闲聊,起身告辞,回了屋子。果然,不细看,她并没注意到房门上小巧的
一个ฐ木牌,篆体写就三个ฐ玲珑秀气的小字“宝光阁”,如一团花朵并不引人注意。
她笑着打量屋子里的摆设,拿起一个又放下一个ฐ。暗暗心想,他若是再欺负她,她就将他这屋子的东西细细的敲一遍,让他破财!想到这里,“扑哧”一声笑出来,觉得自己找着了一个有恃无恐的杀手锏。
舒书再次进来,神色稍霁。见到她若有所思又意趣斐然的样子,他略略有些惊异,问道:“在琢磨什么?”
小词举ะ起手里的一个ฐ瓶子,问道:“这个ฐ值多少银子?”
“不多,大约五百两。”
不多?五百两!小词愣了愣,不舍得,放下。又拿起一个翡翠笔筒,问:“这个?”
“百十两。”
哦,还是不舍得。最后拿起一只小小的白玉貔貅问:“这个?”
舒书一皱眉头:“小物件不记得。”他不明白她为何对这些突然感了兴趣。
小词狠狠心,将貔貅往地上一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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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叉腰笑道:“要是下次再欺负我,我就砸你那一千两ä的物件,哼哼。”她自认为这威胁很震慑,却不料舒书眉梢都未动一分,笑的超然事外。
“千金难买一笑。你只管砸。”
他一个转身,走了。
小词诧异地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地上的碎貔貅,自己先心疼了起来。看来想做恶人也不是信手拈来想做就做的。她叹息了一声,刚刚滋生的要挟他的法子看来一点效果也无!徒然牺牲了一个好好的白玉貔貅。
舒书象是极不放心她,时不时到宝光阁转上一圈,也不说话,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只是眼神阴晴不定的在她身上扫梭,让她身上寒毛一竖。
第二日,舒书好似又比昨日更友好几分,特意让人送来几套衣衫与她备换。
几件春衫,一看都是上好的料é子。光线铺在上面有淡淡的如玉光泽,小词本不想领情,奈何被他一路从锦绣山挟持过来,一件换洗衣衫也无,身上的这件穿了五天,一路折腾,又在茶楼被自己亲手撕破,早已狼狈不堪。
“含烟,我想洗澡,可有地方?”
含烟略๓一迟疑ທ,道:“我去问问主人。”
片刻工ื夫,她又回来,说道:“姑娘请随我来。”
含烟带路,弄玉押后。将小词带到后园的一个浴室,想来是从山上引下的温泉,池水在室内袅袅升腾着薄薄的水雾,散发温润的气息。
“姑娘请吧。“
小词看着两人没有动弹的意思,脸色一红,道:“难道你们要看着我不成?”
“奴婢不敢有违主人吩咐,请姑娘见晾。”
小词咬牙恨了一声舒书,低声道:“你们拿着衣服等在外面,等我洗好了,叫你们进来。我没有衣服自然跑不了,这下二位可以放心么?”
弄玉与含烟对视一眼,终于拿着衣衫出去。
小词舒了口气,脱下衣服下到池中ณ。池水温度正如肌肤一般适宜,水中还有一个白玉榻,可以半躺半靠,把身子浸在水里。她慢慢撩起水流,看着水柱在滑润如凝脂的肌肤上滚落,突然想起那ว一日温泉中的计遥。即便无人,她也不自觉捂住了脸颊๐,只觉得指下的肌肤微热,偏偏那ว一幕却清晰如在眼前,仿佛连他身上的水珠都在闪光。
含烟站在门口,唤了声:“主人。”
舒书眉头一皱,低声道:“怎么不看着她。”
弄玉举起手里的衣服道:“她说我们拿着衣服她就不会跑。”
“她不会穿着脏ู衣服跑么?”
舒书冷笑,这丫ฑ头,见空插针,象一只云雀不安分在金丝笼中。他听着里面的水声略微放心,挑起帘子的手迟疑ທ着又放下。
那一日在柳稍阁,他本想亲自查看,却被计遥打断。而今日,不知怎么,竟没了当日的狠绝,竟怕她对自己更生厌恶。
“弄玉,你拿着衣服进去,看她身上可有一个ฐ红色的印记?”
弄玉应了一声,一挑帘子进了浴室。
小词惊呼一声,沉在水里。
弄玉笑道:“姑娘,我是给你送衣服来的。”
小词面色羞红,道:“你放在池边。”
“公子让我给你穿上。”
小词又羞又急,道:“我自己้来。”
舒书在帘ຈ子外悠悠说道:“若是不让她侍侯,本公子亲自给你穿衣服。”说着,一柄折扇挑起帘子,叮当之间,折扇半进半退,挑逗着珠帘ຈ上的珠子,小词心中狂跳。
该死的舒书!真是卑鄙下流!小词咬牙,从水里站起来,水珠滑落,她如云蒸霞蔚之中的无暇暖玉,纤细婀娜却停匀有致。
弄玉将衣衫套在她的身上,仔细地上下左右打量,目光艳羡。
小词极不自在,有些羞恼:“弄玉,你看什么?你自己้身上没有么?”
弄玉“扑哧”一声笑出来,眨眨眼睛:“是主人让我看的,正是要看我身上没有的东西。”
小词羞恼交加,舒书,果然从来就没按好心。让她来这里洗澡还派人来观看,然后一会要仔细地汇报给他么?小词险些羞的昏过去,恨不得此刻๑将舒书烤着吃了。
弄玉帮她穿好衣衫径直先出去,然后对侯在帘ຈ子外的舒书禀道:“有两个。”
“两个?”舒书奇道。
“是,一个ฐ在左臂,象是一朵罂粟花,另一个ฐ在右臂,是个ฐ圆点。”
“右臂?”舒书默念一声,恍然轻轻一笑,心里竟莫名一动。
小词站在帘ຈ内,清晰地听见舒书与弄玉的谈话,气的咬牙切齿,羞的红云遍布,却没有勇气去挑开帘子看那毒蛇一眼。他连她身上的红印都问的清清楚楚。真是士可杀不可辱,她此刻真想一剑杀了他,却羞赧的连步子都挪不开。呼吸间都是热热的潮气。
等了许久,外面似已无人。小词深吸一口气,觉得心肺间平缓许多。她挑开珠帘,赫然入眼是舒书意味深长,暧昧探究的微笑、奸笑、坏笑!小词的脸又开始滚烫,眼神无处可落。她咬着唇,握着拳,心里默默念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算了,仇也不报了,永远不再见他,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