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笑了笑,伸手扶住她的臂膀道:“大娘,可能你有所不知,大叔当年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一直无以为报,如今大叔有难,我正应该尽心尽力救大叔出来,如果这点小事我都办不了,那岂不是忘恩负义แ?大娘没要害我做了忘恩负义的小人。”
“姑娘能够帮我去找阿航,我已经感激不尽了,可不敢劳烦姑娘再破费。对了,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这不像自己้的家,阿航意识到走错了路,站在木屋前有些踌躇。
阿航没有作声,转头就走。
“呜嗷ç!”那小狐狸似乎听懂了它的话,一瘸一拐地跑了过来,用脑แ袋轻轻地拱着他的胳ฑ膊。
“唉,好了,我再去想办法吧。”丁一岳说着站了起来,走到老狐狸身边,用力地扳开了铁夹子。老狐狸艰难地缩回了被夹伤的腿,试着站了好久才站定,然后再向他拜了拜,小狐狸连忙也跟着拜谢。
我点了点头道:“禅师有命,舍下怎敢轻怠,我这就过去。”
慧觉和尚微微一笑道:“那就请施ๅ主随我来。”说完便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我连忙扛起料箱,紧跟在他的身后。
江南的寺庙多清静淡雅,空明寺也不例外,它坐落在一座孤峰的峰顶,周围浓林掩映、蔽天翳日。空明寺本来是一座小庙,但由于百年前突然有人说见到了仙人,这传闻一传十、十传百,传到เ后来便成了佛祖曾经在这里显灵过,于是小小的空明寺香火也突然旺了起来,经过几次扩建,空明寺便有了现在的规模——里外达五进院落,大小房屋七十余间。因为占地面积广阔,余房也很多,有些远道而来的信男ç信女,夜里便住在这里。
慧觉引着我一直到了空明寺的后进,来到了一个像仓库一样的小屋,他伸手指着里面道:“寺里僧众甚多,方丈打算把这荒废的屋子也开作起居之用,这屋子许久未用,因时日久ื远有些破乱,请屈施主ว帮着重新漆涂ิ一下。”
我看了一眼周围,心中盘算了一下,便应道:“这屋子不大,一天功夫应该就可以完成。”
慧觉笑道:“如此甚好,那贫僧就先告退了。”说罢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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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了小屋,我先里外打量了一下房子的格局。
这里倒是很宽敞,而且空徒四壁,只在对面墙上斜ฒ靠着一张长梯。这间屋子的四壁素白,只有房椽是暗黄色,我于是决定先漆好上面的房椽,然后再开始漆涂四面白墙。说做就做,我走过去将长梯搬来立好,又调好了漆粉,然后扶着长梯就这么爬了上去。
爬到了长梯顶ะ上,刚刚仰起头,一幅画ฑ突然映入了我的眼帘。
那是一张幅面不到一尺的墙画,画的是一个少女,正扛着一张绸伞,对着这边笑吟吟地望着。由于经年历久,房椽的漆已经开始斑驳脱落,那画的中间也掉了一大块。
“画工ื一流,可惜画ฑ面损毁过于严å重,恐怕保存不了太长时间了!”我摇头叹道。这画的确画ฑ得很好,可我知道,照ั这样的情况下去,过不了几年漆皮就会全部脱落,这画也就看不见了。
但我并没有直接将它抹去,而是先开始漆涂其他部分,今天的工做起来倒很顺手,用了不过半日功夫,屋子里的大部ຖ分地方都已经漆完,只余下刚才的那幅画ฑ了。
“画倒是好画,可惜恢复起来太过困难,不过就这么由á着它坏掉,倒是可惜了。”我自言自语地道。
“小相公也觉得这画好吗?”一个悦耳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将我惊得险些从高处坠下。
我有些恼怒地转过头,刚想火,却现一个ฐ拎着红绸小伞的美貌女郎正笑盈盈地仰望着我,从现在的角度看下去,那女郎饱满的大半个酥胸ถ正好映入我的眼帘ຈ。
于是我的脾气便消弭一空,“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我心不由衷地暗自默念,不过自己的眼睛还是不争气地望了过去。
女郎注意到了我的失态,脸色微微一红,身子向后稍稍撤了撤,却并未着恼,只是对着我盈盈一笑道:“小相公还未答我,这画你也很喜欢吗?”
我红着脸轻声地答道:“在下确实很欣赏这幅画ฑ,可惜,它已经不能ม保存多久了。”
那女郎点点头,双眼紧紧地盯住我道:“那么小相公认为,这画还修得好吗?”
“修复它?”我疑ທ惑地问道。
“是的,修复它,我很喜欢这画,小相公能帮我把它修复吗?”那ว女郎满怀期盼地注视着我。
“可以倒是可以,只是不知寺中的和尚们是否喜欢我在上面乱作涂鸦。”我迟疑着说道。
她别有深意地望了我一眼道:“你就放手去修补吧,这屋子已๐经很久没人来了,而且这画又是在高处,根本就不会有谁在意这里。”
我点点头,在供桌上蹲下身子开始准备颜料。这是我的一个ฐ习惯,我总是带着画ฑ笔和颜料,在做漆涂的同时,遇到人家的墙画壁画,如果主ว人有要求,我都会着手修补,毕竟,我也曾经在绘画上浸ฤ淫多年,这些美好的画面,有些可能还代表着一段渊源,我是不会轻易便将这些画作涂抹掉的。
那ว女郎站在一边,饶有兴趣地望着我忙忙碌碌,过了一会,她突然开口问道:“小相公,还没有请教你高姓大名呢!”
“在下屈律,姑苏人士!”我随口答道。
“啊?”下面传来她吃惊的娇呼声。
我连忙低下头去,疑ທ惑地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你继续你的画ฑ吧!”她摆手道。
我点点头,转过身开始对那幅画ฑ进行修复,那ว女郎则一直站在下面望着我。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哪里人士?”我一边作画一边问道。
“小女子姓苏,单名一个ฐ秣字,我是随家人到这里来拜佛的,也在这里小住几天!”女郎答道。
“苏秣?很好听的名字!”我笑道:“不过你可以去找个地方แ休息了,这话要画一会呢。”
她摇摇头道:“我就这么看着你画ฑ,不会干扰了你,你专心作画吧。”
我点点头,将注意力集中在画上。这一次,我画得很认真,渐渐地连自己的心神也全部投入了进去,直至一个栩栩如生的画ฑ中人呈现在我的眼前。
“好美呀,想不到你的画工ื居然如此出色!”苏秣赞叹道。
我笑了一下没有搭话,手上开始漆涂最后的色彩。画中女子只需最后的一道红飘带,便可以大功告成了,我伸手将画笔沾向料桶。画ฑ笔触动之ใ处,感觉十分干涩,这时我才现,料桶的红色部分居然空了!我连忙跳下椅子,在带来的工具箱里翻找,可料é桶里面也没翻到一点备料。
“我的红颜料不够了!”我摊开了双手道。
苏秣焦急地道:“那怎么办啊,这画明明就要完成了的,明天你也不会再来了!”
我摇摇头道:“也许这是天意吧,不过算了,也就差一段红色飘带了,涂ิ不涂上也无所谓。”
“那ว怎么เ行?缺了一块,这画始终是不完美!”她显得有些失望,一口洁白的贝齿紧紧地咬着红润的朱唇。
“等等,我有办法了!”苏秣突然说道,然后她便跑到เ我的工ื具箱前,从里面拿出一把小刀来。
“你!干什么?”我有些慌张地望着她。
“我有办法弄到红色颜料é!”她举起小刀,在自己的伞柄上刮了起来。
随着小刀上下的刮ุ动,红色的粉末簌簌落下,不消片刻工夫,已经在料箱中积出了厚厚的一层。
我惊奇地望着苏秣的伞柄,想不到这小小的伞柄居能刮ุ出这么多的料粉,不过不知道才材料品质如何?
我将她递给我的颜料和好,用涂刷点了一下,现这颜料的颜色居然十分的丰润,甚至要比我原来用的丹ล砂要更鲜ຒ艳、更清新,真不知道到底是些什么材料é。于是我转身爬上了高处,开始完成最后的部分。
佳人在侧,我干得格外卖力,不过片刻时间,那幅画已๐经修补如新。许是用了这特殊的颜料润色的缘故,那段红色的飘带显得格外艳丽,在透入房内的阳光的照射下,飘带隐隐泛起一丝荧光,画中美人也仿佛活了一般,飘然欲飞。
“好了!”我一纵身自供桌上跳下,脸上颇有得色。
等了片刻๑,却不见苏秣回答,扭头一看,却见苏秣面色凄然,一抹清泪正自她的面颊滑落。
我走到她的身边,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เ,我只是高兴,这画真漂亮!”她玉腕轻抬,抹去了脸上的泪痕。
“呵呵,喜欢就好,也不妄费了我这番辛苦了!”我夸张地挥着胳ฑ膊道。
苏秣破涕为笑,用眼睛狠狠地白了我一眼,见我头上还挂着斗大的汗珠,她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方แ丝帕,为我轻轻拭去额上的汗珠。佳人意外的垂青,令我有些出乎ๆ意料,这一瞬间,我的心神不禁有些荡漾了起来。
以前的我,曾经梦想过会有一个温柔的女子能ม够给我体贴和关怀,不过那一只都只是个ฐ梦想,而这一刻,居然梦想成真,即使这梦想是短暂的,但于我来说,也是足够了。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伫立了片刻,两ä人的脸上都泛起了一丝微红。为ฦ了打破尴尬,我正要开口说话,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苏秣面色一变,急忙对我道:“有人来了,我要走了!”说完转身向门外行去。
“哎,苏姑娘,我如何能见到你?”我不由á得向她喊了一句。
她回头嫣然一笑:“你我既是有缘人,他日必定相见,公子再会!”
鹂鸟般悦耳的声音尚在耳边徘徊,伊人却早已失去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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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施主,漆工做完了?”来的正是慧觉和尚,他见我失神般地呆立在那里,神色中有些疑ທ惑。
“对,做完了,大师要不要再仔细看看?”
慧觉微微笑道:“不必了,虞施主ว的手艺,我信得过。”
他点了点头,便带着我到前进院落,找庙祝领了银钱,便同我道别。
离开了空明寺,我的心里却多了一丝挂念,苏秣那美丽的身影始终萦绕在我的脑海中。
回到自己้草屋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乔山早已๐经回来多时,见我背着料桶、神不守舍的样子,他也有些怀疑,不过任他如何追问,我始终是不讲出实情。
之后的几天,我常常找机会跑到山上的空明寺去,期望能再次遇到เ苏秣,不过令我失望的是,从那天之ใ后,我一直没有再遇见她。
我当然还是不死心,半个月后的一天,几个木匠朋友去庙中ณ出工,我也找借口陪着他们,再次进入了寺里的后进院落。
如今这里早已经成为了和尚们起居的禅房,我的几位木匠朋友就是为和尚们再打几张床铺。木匠们在忙着作床,我则来来回回在庙中寻找,不过结果当然还是一无所获。心灰意冷的我闷闷不乐่地进入禅房中ณ,一屁股坐在了一张方木上。
“估计苏姑娘应该早ຉ已经回家了,看来找也找不到了。”我心里一边寻思着,一边抬头仰望自己้做的那ว幅画ฑ。
这一看不打紧,我一下子蹦了起来。
那画,居然不见了!
“师傅,那墙上的画呢,谁把它抹掉了?”我揪住一个ฐ和尚大声问道。
“施主,你干什么,哪里来的什么画?”和尚用力地挣脱了我的手,不满地望着我。
“可两个月前,我明明是在上面作了幅画啊!”
“怎么会,我们根本就没有动过上面。”和尚们冷笑着望着我。
“这怎么เ可能ม,难道,这画就这么เ飞了?”我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