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月听到消息,笑道:“徒弟要嫁人,他这份贺礼不轻。”
“我去。”
“他报信,乃是为仙门立功,”闵云中道,“擅自逃出昆仑冰牢,若非有他,你还要躲藏多久?”
闵云中微怒:“煞气伤人,还不肯认错!”
虞度道:“这段日子她与珂儿感情甚好,师叔的意思,如今青华肯放过她,我们这边也不必那么认真,罚她受点重刑,贬去孤岛几年,然后依旧回玉晨峰,与珂儿住在一处。”
洛音凡沉默。
“弟子得闲,还能上紫ใ竹峰走动吗?”
重紫答了声“是”,上前作礼。
不出所料,洛音凡道:“我下去一趟。”
蓝老掌教劝说不回,无奈答应:“仙尊放心,我亲自带人守着。”
知错知错,却每每做出让他惊心的大事!洛音凡原是打算要狠狠责骂她一顿,然而见到她这身受重伤的模样,哪里忍心再骂,只冷着脸。
牵动胸ถ口疼痛,重紫剧烈咳嗽。
燕真珠看着她手上的星璨,半晌叹了口气:“实在不像,不知尊者怎么想的!”
重紫低声:“你们都不喜欢我,恐怕不只是因为这个。”
若非追寻魔尊九幽行踪,他是不会回南华的,然而正当他准备离去时,竟现了那道熟悉的气息,淡淡的,却仿佛已系在心头多年,难以言状,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เ会这样,冥冥中只知道有什么东西不容错过,这种奇特而真实的感应,迫使他落下云头找寻,甚至忘记隐身。
面前的人儿,恭敬拘谨,不再是瓜子小脸,也没有黑白分明的、狡黠的大眼睛,而是一张圆脸,轮廓精致,并不似寻常圆脸那样胖乎乎的,凤眼上挑,形状美极,还生着两排长翘的睫毛,丝毫不显得凌厉,反带了几分妩媚,也因此少了几分童真。
男人抬起手,迟疑ທ了下,最终还是轻轻抚摸她额前秀,语气温柔,说是恋人,倒更有些像长辈的宠溺与关切:“不要逞强,生老病死并没什么เ,不该再为我消耗法力。”
“那又如何。”警惕。
想要陪着他,却不敢再靠近。
这段日子以来,她似乎变了个ฐ人,种种异常的举止,在他面前的谦卑,分明是自弃的表现,究竟什么梦让她这般恐惧?
重紫有点难过,掰正它的脑袋:“这两天跑去哪儿了,记不记得我说的话,一定不能离开紫ใ竹峰。”
“重紫ใ。”
万劫之地,愁云中ณ,他抱着她轻声安慰,一边握住她的手,度去维持性命的灵气,幸亏有**โ仙报信,他才匆匆赶去将她救回。
喃喃的声音停止了。
重紫哽咽着,确定自己没听错,才悄悄睁开眼,现他果然已๐经走了,于是连忙擦干眼泪,翻身从榻上爬起来,取了星璨就飞快朝殿门外跑。
愁云之中,暗红色长张狂飞舞,他背对着这边,高高立于云端。
魔宫解散已๐好几年,万劫之地十分荒凉残破,俨然一片废墟。
穿过迷雾,还是迷雾,这样下去很难找对方向路径。
房间仍和往常一样,简单整洁,案上摆着少少的几件东西:一柄嵌着云母的红木梳,一只会报晓的翠玉鸟,都是他当年随手替她选的,另外就只整齐地放着四五只盛药的小玉瓶,甚至连一面镜子也无……
无意中窥见这种事,洛音凡有点尴尬。
一向乖๔巧懂事的小徒弟竟不再听话,擅自跑出来,险些丢了性命,回想方才凶险的场面,洛音凡越惊气难忍,魔尊万劫若真动了杀心,纵有金仙之气也救她不回的,而且叫万劫知道她天生煞气,今后还不定会生什么。
他语气冷硬:“任性而为,带累็座弟子受罚,带累掌门弟子受伤,你可知错?”
惟独秦珂没有意外:“走吧。”
秦珂放慢脚步,平静道:“不是什么เ,我们两家乃是世交,世交老友之子。”
重紫捧着星璨站起身,忐忑地朝高台上望。
方才的想法实在很多余,师父不嫌弃她,别人怎么看,有什么重要的?
就像小时候那ว样,她独自坐在石桥上,半伏着上身,看着桥下四海水出神。
仿佛有感应,重紫同时也抬起脸,冲他一笑。
重紫瞟瞟洛音凡,脸更红:“我要陪着师父。”
明知是玩笑话,但真说对上了,也是件为难的事,天生煞ย气何其危险,当然不能ม应承,可卓耀并不清楚缘故,当众拒绝未免令他失了颜面,有伤两派交情。
洛音凡摸摸小徒弟的脑袋,只觉疼惜。
长剑飞出鞘,光华闪烁,犹如水波荡漾,当今重华尊者洛音凡,一柄逐波之剑,横扫六界,无有匹敌者。
白影闪过。
淡淡的语气比平日多了几分焦急,重紫ใ立即睁开眼睛,看见面前熟悉的脸,好半天才回神,颤声道:“师父。”
众弟子互相求证,几乎ๆ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然而眼前天神般的人物,除了他再无别人,那句话也确实是他亲口说出来的。
他停在她面前,用淡漠的、最好听的声音问她:“我收你做徒弟,你可愿意?”
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脸,完美得不似人间所有,轮廓分明,双眉微皱,一双凤目形状优美,正温和地看着她,其中是数不尽的悲悯之色,他微微曲膝,半蹲在她身侧,作势要扶她,雪白的衣袍拖在地上,黑亮的长披垂下来,几乎直达腰间,真如九天下凡拯救众生的神仙。
见她无事,他微微弯起有型的唇,微笑中透着一丝安慰,扶着她起身。
重紫微侧了脸,努力收起那僵硬的难看的笑。
原来她的爱让他这样难堪,在他走火入魔时,是她不顾ุ廉耻,利用梦姬魔丹引他上当,他是恶心极了吧,甚至不肯再让她碰一片衣角。
期望化作泡影,水月城外那夜的狂喜与幸福,终究是镜花水月,一场空罢了。
是你先算计他,害他以师父的身份做出越道德底限的事,害他堂堂尊者在你面前忍受这样的羞辱,你有什么资格恨?
仙界人人敬仰的尊者,法力无边,地位尊崇,一直都在尽力维护你,能做他的徒弟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你还想要什么เ?你的爱算什么?它本就是不该存在的,会带给他耻辱,带给他痛苦,会害得他身败名裂!你自己有罪也罢了,还这么逼他侮辱他,是想让他恨你?最后一点师徒之ใ情,你也不想要了?
脸上似有许多液ຂ体,粘粘的,重紫迷茫地伸手擦了擦,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低声道:“我并不知道师父已走火入魔,只是妄想……师父知道,我修行浅薄,心有邪念……我当时……师父对我有没有一分在意……我……师父那天除了……并没有再做什么……”
越说越语无伦次,重紫终于住口,想他现在是连看都不想再多看她一眼吧,于是匆匆转身:“我走了。”
听出她的绝望与羞愧,洛音凡逐渐平复了情绪,对自己失控的行为后悔又无奈。
不,她错了,心有邪念的不仅是她,玷污这份感情已๐是不该,他控制不住欲毒,对她做出那ว样的事,是他有罪,怎么可以把一切怪在她身上!
不能让她回魔宫!
“重……”他正要开口叫她,忽然又停住,皱眉,侧身。
司马妙元自云墙后出来,恭敬作礼:“妙元见过尊者,方才听青华宫长老说这边魔宫作乱,尊者安好?”
云海茫茫,已经不见人影。
洛音凡沉默片刻๑,道:“回去吧。”
天之邪ิ果然等在前面,见她魂不守舍归来,总算放了心,任务顺利完成,众人匆匆赶回魔宫见亡月,邪仙金螭愿意臣服,亡月封其为王,仍带旧部,对于其他人,则命大护法欲魔心论功行赏。不折一兵一卒,能自洛音凡剑下全身而退,魔宫上下对这位新า皇后更加敬服。
重紫倚在榻上养神,须臾感觉榻前有人,不用睁眼也知道是谁来了。
“少君对洛音凡有情。”
重紫没有否认,当一个人完全绝望的时候,还怕什么?她是罔顾伦常没错,要笑话,要全天下都笑话个ฐ够她也不在乎。
“他不可能喜欢你。”
重紫睁眼,冷冷地看着他。
天之邪并不在意:“他早已参透悟透,方证得金仙之位,这样的人心有大爱,是不可能ม生出凡人之情的,少君是在妄想。”
这个人,总是那么เ轻易就能抓住别人的弱点,然后将对方彻底击败,重紫怒上心头,跳起来就重重一巴๒掌过去:“没有你设计,他们不会对我这样,我也不会入魔,更不会落到这步田à地!”
天之ใ邪不闪不避地受了,语气依旧平静:“这无关你入不入魔,他是仙界尊者,仙盟座,地位至高无上,倘若与自己的徒弟闹出丑事,只会令他名声扫地,还有何面目留在仙界,少君执意强求于他,就不怕他恨你?”
重紫灰白着脸,动了动嘴唇,什么เ也说不出来。
天之邪道:“仙魔本就势不两立,少君无须ี在乎,无论那夜的事有没有生,只要放些风声出去,虽说没人相信,但对他必会造成影响,这对我们大有好处。”
重紫立即摇头:“不,不要。”
她的爱,他没有义务一定要回应,事情展成这样也是她没有料到的,她并不知道他那时已走火入魔,在他心里,他曾经爱护有加的徒弟竟不择手段引诱于他,想要做出足以毁了他的事,如今他们的师徒之ใ情恐怕也剩ທ不了多少了,不要他更恨她。
重紫沉默着,重新躺回榻上,正要合眼,忽然外面传金螭王夫人白女求见,天之邪也不管她同不同意,让传白女进来
原来金螭初来魔宫,虽说封了王,却知道自己修为ฦ尚浅,四大护法个个不是善茬,必须求得大人物庇护才好办事,而自己้认得的只有皇后重紫,所以令妻子白女前来示好,那ว白女进殿便跪下,献上一株长生草。
重紫看了眼:“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