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香。”唐生智信佛，家中常年烧上等线香供养密宗佛像和祖先牌位,ไ唐劭释然道,“我家中便有。你要香作什么用处？”
“还有别的口味？”这小子来兴致了。
“大冬天哪来的虫？”唐劭明步步逼近，马克斯步步后退。“马克斯，你又调皮。”
“您听，真的有虫！”救命稻草出现得及时，马克斯抓着唐劭明胳膊，激动地跑出哭腔来。
唐劭明回想着海ร德里希与他对峙的状，挑着一边眉毛眨了下眼皮。“据说年轻男孩的滋味比女人还要诱人……”
“……别急。重头戏在后边。”唐劭明临时决定把海ร德里希的行为艺术加工一番，让魏将军见识见识真正的重口味。
“维藩，记着爸爸的话,做人不好白占朋友便宜。侬与墨林从帐上支五百现洋,ไ包上礼ึ物，再捎个口讯过去。这生意倘若做得成，三成红利归他名下。”杜月笙掂量过唐劭明家底，唐生智率湘军几次起兵倒蒋，被褫夺兵权迁居南京，是只没牙的大虫；唐邵ๅ平区区一个教导总队的中校副营长，亦不足虑。唐劭明倘若有胆在他头上动土，就从这五百块上做文章，他也有十足的把握后制人，教此人一家老小遭殃。
“吾觉得，个种生意跟烟土一样……无好做。”
两车一路北上，在租界外头分道扬镳。唐劭明没跟上峰共乘，他把人生地不熟的马克斯甩给魏将军，指挥着司机直开进法租界，泊在华格臬路最气派的石库门房子注：1前头——当然这事他半真半假扯着蒋校长的大旗跟魏将军报了备。
他临行前用公使馆副武官的落款给三鑫公司注：2拍了份电报，电文简约，只有一行字“合步楼西药探水路入沪”，打的就是三鑫公司东家的主意。
“你这个不人不鬼的怪物……上将先生，六十年前你就该下地狱了，他们都在下面等着你，等你带着他们回家……”海德里希抬起空洞的眼，幽幽看着他，食指沾着血，表比狞笑更令人毛骨悚然。
唐劭明淡定了。
唐劭明旁้听着海德里希的夫妻午夜剧ຕ场，悄然把裤兜里的录音笔藏进沙底。
“你吃得下？这种食欲可不是说有就有。”海德里希阴沉地看着他，奋力格挡。“你晓得怎么吃？”
唐劭明神专注地酝酿了一会，惋惜道：“今后我不会再碰这曲子了。”
海德里希闻，心里暗爽。“不，如果您愿意，我们一定还有很多合作机会。我喜欢您的演奏。”
“第四维度，这什么东西……”物理学是最适合把人搞晕的利器，魏将军尽了最大努力尝试理解唐劭明的谬论，然而那ว表已๐经显示出他费解得无以复加。
唐劭明扯了一张纸条折成麦比乌斯带，给魏将军比划了一番三维空间和一维认知的现实性。
“怎么泻？我帮您。”马克斯被他带着跑，理解不上去。
“开车罢。”唐劭明把血糊糊的手套塞进裤兜，疲累็地合上眼皮。
马克斯噎ດ住，大力抽了一回鼻涕，抹着花脸爬起身。
马克斯往后几日都没闹出动静，本本分分地留在魏公馆当保镖。魏将军对身家不清白的神枪手戒心颇重，每每敲打唐劭明翘起来的尾巴，叫他提防狼崽子利益当头反咬一口。
“百浪多息也是法本公司的专利，设备简陋却不便宜，几个ฐ旧锅炉就要四千美金，配方不卖。想生产还得花高价雇他们的专家和工人，抽五成利。”
“还不是报备的时候。而且我买这东西并不是开染料é厂，只是等一个合作的机会而已๐。军火商给的私佣也是从国府公帑里抠的，与其吃了喝了，不如用在能生钱的妙处，往后采买军备便不用捉襟见肘。这事您不必劳神，时候一到我自有交代。”
“此话怎讲？”谭伯羽奇了。
唐劭明肚里本有存货，兼又长了死鬼唐二少吓人的绘图本事，正巧用在此时。他问谭伯羽借了纸笔规尺，几分钟画出个三号突击炮的简易模样，数据比例都勾得清楚。他怕谭伯羽不信，又极尽精细地绘出动力单元侧剖。“您是行家，您觉得这东西能买个什么价？”
太冷。
海德里希固执地认为这种洁癖般抗拒酒精的人多半意志薄弱，灌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也就接踵而至。
一辆三号突击炮赫然停在照片正中ณ，旁้边堆着零散的炮管履带。战车后边探出孙立人和他自己้的半截脑袋，人证物证确凿。
“它叫突击炮，可以配给普通步兵师或者机械化步兵师协同步兵作战，做火力支援。”唐劭明不顾众人刚被吊起的胃口，未等他们看完便收走照片。
魏将军用力按着痛处，重重摔到เ后座上，打着寒战道：“你出去！”
魏将军立即把那衣裳掀开，扭头对着唐劭明的肚皮。“穿上。”
“愿赌服输。”唐邵明眼一闭，压在魏将军身上倒气挺尸。
“此事不用你操心。”魏将军绿幽幽的眼珠在他身上打转，考虑许久ื，道，“你的名拗口，字也古怪。今次一并改了，叫路德维希。”
“这是我儿子的宝贝。往后你牵着罢。”魏将军一句话，两头凶神恶煞ย的鬼见愁就归了唐邵明。
魏将军哼了一声像是笑，端起杯里的热葡萄酒一饮而尽。“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起不到เ正经名字，往后你就别动荤腥。”
这话搅得唐邵明莫名其妙，皱眉道：“您到底认不认得。”
男人摇头，紧ู了紧ู腰间的衣裳。“谢谢您的衣服。我带您出去。”
一号战车配上了加厚的间隙装甲â，再加上轻质的陶瓷复合装甲，如果履带防护得好，日本人拿手的刺雷，甚至苏联人最喜欢的鸡尾酒炸弹都拿他这皮厚的儿子没辙。
那看管战车的少校也是一脸亢奋：“每次都能ม跑到เ油箱全空，只出现过一次机枪卡壳。”他摸着前装甲â上密密麻麻的凹痕道，“昨天已๐做过第四次防弹测试，小口径的反坦克枪确实无法彻底击穿这种装ณ甲â，跳弹率比原先提高极大。而且有了后装甲上的防护罩，投掷燃烧瓶也不会炸毁动机，至于散热率，目前还没受到影响。常规地雷也不会对底盘造成严å重损伤。”
这一餐吃得寂静无声。
作者有话要说：注：
胶片开转立时熄灯，唐邵明的蚀本买卖也一道开张。今晚上他是一边照管着老板家的小少爷，一边给敲骨吸髓的蚊虫们办流水席。此起彼伏的毒蚊包害得他心烦意乱，整场凄苦哀伤的渔光曲教他看得又痒又痛。
“爸爸。”蒋纬国迷迷蒙蒙哼唧一回，顺手拢着唐邵明的胳膊继续酣睡。
唐邵明不放心，决意趁此机会把行李尽数拆封清点转移到别处。他咬开笔帽，扯下半截信笺仔细记录箱里的物事。
小电脑、移动硬碟、数码相机、录音笔、微型印表机……唐邵明把这些崭新的家什一件件翻出来，几乎生出重回现世的错觉，唇角也逐渐现出一丝笑意。
“魏将军老得很，没什么เ好瞧。不如看你。”唐邵明歪着嘴笑得奸诈，“将军早ຉ睡下了。想诓我，你最好换个路数。”
这两ä人谁也不肯退让，就这么เ直勾勾地相互瞪着。
“爷给你暖暖身子？”
梅副官揣摩半晌，又道：“不用，我热。”
唐劭明十分费解：“不会罢，你寒症了？”
梅副官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唐劭明便问起正经事：“昨日那封信怎么回事，魏将军没交代你？”
梅副官摇头。“怎么了？”
“那纸看着像公文，叫我签字，却不许看，必有蹊跷。”唐劭明合上眼，记起昨晚的景，“什么古怪东西要一家四口签字画押……”他极力回忆那张被唐生智合拢的纸张。那ว信笔迹极重，纸背犹渗出墨痕，唐劭明静心屏气在脑中重现那张匆匆瞄过一眼的信纸，渐渐地浮现出几个似字非字的图案。
唐劭明即刻起身，抓起桌上纸笔，将脑แ中的模糊图像尽数画出。
梅副官凑上个脑袋，好奇道：“你画什么？”
“没什么。闻着香味没？下去吃早饭。”唐劭明强行把梅副官打出去。
之后，他才将那图整张翻将过去，对着日光细细端详。终于，他照着残存的笔画猜出了六个字——“二”、“子”、“收”、“立”、“父”、“尔”。
唐劭明心念猛然一动，魏采尔莫非是疯了？唐生智他……
念及此处，唐劭明心一沉，慢慢扯烂了纸头，什么都没生似的下楼去。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还有补充内容，近日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