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这个把月总在忙以前的旧事，不管是对女儿还是对老公好像都有些怠慢。所以我晚上早ຉ早地回了家，到市买了不少东西，打算好好地做几个ฐ菜补偿他们一下。
我有些生气，走过去看，她竟然在哭。
“滚蛋，我他妈和程秀秀没关系！”魏如风烦躁地说，他讨厌东歌里的人跟他开这种玩笑，不愿意和程秀秀变成暧昧的关系。
阿九不再说话，车开得飞快。魏如风看着窗外急后退的风景，心里一阵阵犯堵，苏彤的话在他脑子里转了个来回，其实她说的那些都没错，他是不愿意走这条路，不愿意天天跟个打手似的替程豪卖命，不愿意过这样进退维谷、眼睁睁看着自己腐烂下去的日子。可是苏彤把夏如画忘了，为ฦ了夏如画ฑ，让他怎么着他都愿意。
听着陆元对夏如画ฑ的称呼，魏如风心里有些微微的痛楚，他清楚地记得，他是那么เ努力地呼唤过这个名字，而夏如画拒绝了他。
“我没叫过你六块钱……”夏如画ฑ瞥了他一眼，嗔怪的表情挺可爱的。魏如风看在眼里，酸在心里，他面无表情地握住陆元的手说：“你好，我是魏如风。”
夏如画幻想过出逃，和魏如风一起去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默默生活下去。在那里没人知道他们是姐弟，没人知道她曾被强暴，也没人知道魏如风犯过罪。他们可以相爱，可以朝夕相处，可以永不分离。
夏如画这才现，原来她已不知不觉地流下了眼泪。教授讲述的村庄对她来说就像一个天堂，她想和魏如风去那里，躲开尘世的烦恼，哪怕放一辈子羊也乐意。
“秀秀，这么说话有意思吗？”魏如风定住，背冲着她说。
“最近不太平，有人在暗暗动手脚。”魏如风拍了拍程秀秀的肩膀说，“你爸怕你出事，所以才想送你出国，我也是这么เ想的。”
夏如画最常看的是法制节目，海平市最近开始严打，总是报道一些缉私、缉毒的案件，看着看着，夏如画会不自觉地就吓出一身冷汗。她害怕魏如风犯罪，那种感觉时时刻刻煎熬着她，最终，这种恐惧让她找到了以前收起来的一张纸条，她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叶向荣的电话。
夏如画ฑ看见了叶向荣，她局促地站起来，叶向荣挥挥手让她坐下。
“有病别怕花钱！身体最重要！原来前头住的阿福，你还记得不？”
夏如画打了个ฐ激灵，猛然睁大了眼，她惊恐地拉着王奶奶问：“您……您说什么？他死了？”
“叶警官，真是不好意思，我是太担心我的员工了，毕竟要不是他，我现在有没有命都不好说。我不打扰你了，你们可以随意谈。”
魏如风点点头，吴强关上门，和叶向荣一起坐在了他面前。
夏如画刚进来时，看见这个ฐ叫linda的女孩在舞台上唱歌，不由得求助似的往她身边靠了靠。
“放开！”夏如画惊声尖叫着，把他狠狠推开。
人也许就是这样，并不是为了什么เ高尚的理想、远大的目标而活着，而是在活着的某些时候恰巧有了这些而已。
魏如风是由老钟亲自带进来的，程豪正接着电å话，他看了眼魏如风，示意他坐，老钟็带上门出去了。
夏如画点点头，疼得轻哼了一声，阿福说：“哟，伤到腿了吧？来来来，我扶你进屋！”
夏如画尴尬地侧着身子，默默不语，隐隐感到เ一种恐惧。
“不可能！你姐不结婚不嫁人啦？你不娶老婆啦？”
第二天一上学，林珊就劈头盖脸地跟夏如画说：“你弟弟有问题吧，看着挺有模有样的，怎么说话办事都和正常人不一样啊？”
“哦。”我回想了一下，却不记得有这么เ个人。在街里玩，邻里间小孩子比大人们还要熟悉，“跟叔叔道谢了吗？”
“妈妈，我不吃了，可是我想自己保管。”她有点儿委屈地看着我说，“因为ฦ那是叔叔送给我的礼物，我知道你嫌不好，可是叔叔他没钱的，这是能给我的最好的了。”
二十六岁，已๐婚，有一个女儿。在广告公司做设计。
最后一次联系是四年前。
“看他妈什么看！看多少遍也是这些，你都能背下来了吧！你不吃饭就能抓到程豪了？就能ม告慰永滨了？就能对得住魏如风了？就能ม……”吴强顿了顿说，“就能找回夏如画了？老叶，你冷静点儿，当年侯局怎么教训咱俩的？我们为什么เ做警察？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就是这么干的，所以这话我信，你难道不信吗？”
两人默默地坐着，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叶向荣接起话筒，一个怯怯的声音传了出来，对方好像下了很大决心，喘气声很重，颤抖着说：“叶警官……我是阿九……如果我自的话，能不判死刑é吗？”
“我想找个人，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夏如画殷切地说。
老太太看了看，又递过来说：“把你的也写上。”
胡永滨微微一笑说：“放心吧，我自己有数。”
吴强摇摇头说：“目前还没现……他们说，魏如风有可能ม比程秀秀还靠近爆炸点，所以……”
夏如画ฑ惊慌地看向阿九，阿九笑了笑，俯在她耳边小声说：“如风叫我来……我送你们走。”
阿九点点头，带着夏如画ฑ朝路边走去，他打开车门，夏如画ฑ迟疑了一下，还是坐了进去。
夏如画缓缓地摇了摇头，说：“他是不会和你换的。”
“嗯。”夏如画把陆元的外套递还给他，努力冲他笑着说，“六块钱，谢谢你。”
“秀秀，我会送你的。”
“如风，你听我的，伤好了就回东歌。我爸不着急让你回去，是因为有人怀疑你……我就是来提醒你这个，你知道，最近警察查得很严å。”程秀秀有些着急，她偶然偷听到她爸和老钟็的话，虽然不很清楚，但大概意思让她心凉。
魏如风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苏彤的眼睛瞬时湿了，扭过身狠狠擦了擦。
魏如风被伤痛折磨得很憔悴，上楼时他不住轻轻地喘息。夏如画扶他在床上躺好，去厨房熬红糖水。端出来时，她惊讶地看到เ魏如风坐在她房间的门口，魏如风朝她笑笑说：“姐，你睡会儿去吧，我在门口，不用害怕。”
魏如风顿了顿，有些感慨地说：“你还真会挑时候，好啊，你找我来吧，我在海ร平剧院里呢，正好离你家近。”
“什么事？晚上回来吗？”夏如画担心地问。
“买票！”陆元掩饰不住喜色地说，“晚上海平剧ຕ院要演《卡门》！今天是场，票特别不好弄！我排了一上午队才买来了。怎么样？你去不去？”
“我弟弟帮我买的，今晚我们俩一起去。”夏如画ฑ的脸上不自觉洋溢着笑容，眼睛弯弯地说，“你不是很早以前就惦记着去看吗？咱们团里好多人都想去，你找别人陪你吧！”
“瞎说，刚才还听你肚子叫呢！”
“别跟着我了！”夏如画突然扭身冲魏如风喊，“跟着也没用，我找不到工作，我们要饿死了，我们怎么เ办？你说我们怎么办……”
开始她只是有些感冒，不停地咳嗽，我劝她去医院，但她死活不肯：“明日就好了，去花什么钱！你以为那些大夫就医得好？还不是骗你白花好些个钱！不如多喝些水哩！”
奶奶的“明日”迟迟不来，末日却终于临近。那天傍晚我们放学回来，奶奶已经在弥留แ之际了，她盯着弟弟看了很久，最后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没说一句话，睁着眼睛就离开了。我当夜哭得死去活来，如风一直攥着我的手，片刻๑不离。
后来我想，那时奶奶和如风可能有了些所谓意念上的交流，而奶奶在临终前读懂ฦ了他的意思，也预ไ见到了我们的未来。
办完奶奶的丧事，我从未感觉到的生活压力，真实而残酷地摆在了面前。以前只是穷，没有好的享受，但可以吃饱穿暖,ไ十三平方米的小卖店加上奶奶零星替别ี人做杂活的收入，还能ม让我和弟弟无忧无虑地长大。但奶奶去世后，小卖店没人照看已经不能开张了，我和如风混混沌沌地过了几个月，终于到了弹尽粮绝的时候。我们没有钱，家里的存货已经被吃光了，我望着空空如也的货架第一次感到了饿肚子的难受。
“如风，我要去找个活儿。”我收拾了些东西推门走了出去，如风紧跟着我出了门。
我盲目地在巷子里转，没有地方要我这样的零工ื。天黑透的时候下起了雨，各家小店都打了烊，我一无所获。我觉得很无助，一天都没有吃东西，很饿，淋着雨，浑身都湿透了。我想起奶奶，我想我大概也快死了。如风始终不说话，默默跟在我后面。
“别跟着我了！”我扭身冲他喊，“跟着也没用，我找不到เ工作，我们要饿死了，我们怎么办？你说我们怎么办？……”
我语无伦次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眼泪像决堤一样混着雨水流下。
如风猛地抓住我的双肩，斩ล钉截铁地说：“姐，我不念书了。明天我去找事做！我决不会让你饿死！”
我一边哽咽，一边惊讶地望着他。
不知道从什么เ时候开始，如风已๐经高过我半个ฐ头了，原来瘦瘦小小的他竟然变得很强壮。还有，他的唇边长出了毛茸茸的胡子，而我也鼓出了小小的胸脯。我们都长大了，从男孩子与女孩子向男人与女人跨进。命运不容选择，时间不能重置，现在的我们即使没有了奶奶，也要独立地活下去。
如风的手臂很有力，我的肩膀在他手里显得格外单薄，他眼神坚定地看着我，我张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在现实面前，我比他软弱很多。
回家的路上，如风走在我旁边，我感觉不是那ว么饿了，也不哭了。我想，那个在巷๕子里快乐嬉戏的小女孩终究不可避免地成为过去了。如风也不再是在我身边默默恳求的小男孩了。
我突然间感觉，我们虽然走在同一条路上，但未来已๐经不知不觉地把我们分开了一点点。至少，他已经从我身后走到了我身边。
那ว年，我十五岁，魏如风十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