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薛蟠笨笨的敲了敲脑袋,哼哼道:“招财那ว个要死的,一定是又灌我酒了。”
“醒酒汤都是这个味儿的。”玛瑙小心翼翼地哄着,一边劝道:“大爷还是喝了吧,喝了就不头疼了。”
龙四爷闻言,沉吟片刻,开口道:“可有多余的种子,匀我两个。”
那管事的目光就长远了。哪怕薛家大爷吃腻歪了,种些旁个ฐ放到福源馆里当个噱头,也显出自家的饭馆儿和旁的不同来。
薛蟠倒是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开口反驳道:“用不着将来,现在外边人都喊我混世魔王呢!”
薛蟠不过是一时的胡话,哪知却误打误撞的开解了龙四爷心底的一层芥蒂,心中思量半天,竟也觉得宽慰起来。看向薛蟠懵懵懂ฦ懂的脸。反倒觉得这人十分有悟,眼神也愈发宽厚起来。
竟然和刚才自己调笑宝钗的言谈一模一样。薛蟠不免满头黑线。
“哦,瞧我这记。”薛夫人拍了拍额头,连忙介绍道:“这是蟠儿的知交龙四公子。京城人士,才到金陵来办事的。因没有落脚之处,蟠儿就将人迎到เ府里头了。我刚刚把人安置在海棠阁里。”
“可没这么道吃食。”薛蟠摇了摇头,“这么เ说吧!你好什么口儿,清淡点儿的还是像我这样的?”
“回公子的话,已经找到เ了。还按照公子的吩咐,让其学会了那几道素菜,味道还可。现在金陵城内也颇受好评。寻常人家要吃素斋俱都寻他给做。不知公子……”
少年径自气闷了半晌,方才叹道:“罢了罢了,与你无尤,我又冲你发的什么脾气。”
“我的小爷,我的祖宗耶!”身后三个青衣小厮苦哈哈的跟着,立马也翻身下马。其中ณ一个十二三岁的清秀小厮连忙走上前去将前面那ว富贵娃娃抱起:“这路途这么เ远,您走过去了晚上脚就得起泡,疼死个人咧!”
见这形状,薛蟠忍俊不住的“扑哧”笑出声来,伸手揉揉薛宝钗的发顶ะ说道:“行了,又不指着你考状元呢!今儿先别学了,睡醒了之ใ后和我出去玩儿。然后哥哥带你去福源馆吃好吃的。”
说到เ这里,突然想起一件事儿,连忙说道:“我昨儿去福源馆的时候,赶巧福源馆上了许多外域的吃食。种子我都给四爷了。今儿得告诉蒋源一声,剩下的菜可别给我卖了,咱们家还要吃呢!”
“咱们家的我都已๐经留出来了,只是还未来得及做罢了。”薛之ใ章好笑的摇了摇头。“其实送出去了也好,免得上头问下来不好应对。”
“哦!”薛蟠放心的点了点头也就不再挂念这事儿。回头冲着薛宝钗道:“你还不快回去睡觉,别耽误玩儿的时间。”
“哎!”薛宝钗高高兴兴的应了一声,恪守礼仪的给三人见礼告退之ใ后,随着一群丫鬟婆子出去了。
而这厢,闲来无事的薛之章和薛夫人商量着,也要补觉。
薛蟠睡了一宿,这会子正觉得神百倍,哪里在床上躺得住。当即摆了摆手走出院子。此时正值寅时左右,初阳刚刚升起,照得枝杈上凝结的露珠分外明艳,迎着昨晚儿晚上刚下未化的残雪,颇有种晶莹剔透的美丽。
薛蟠一时间来了雅兴,踩着薄薄的积雪一步步往梅园的方แ向走去。顺着花园子里用青石板铺就的羊肠小径一直往北走,盏茶功夫就到了梅园,站在外面从半月形的拱门往里看,依稀可见白的,红的,黄的梅花开得正放,傲雪迎霜。有几只红梅伸出青色的墙垣,硬着墙头皑皑的白雪,给人一种视觉上的惊艳。
刚刚ธ走进梅园,一股凛冽的寒香扑鼻而来。薛蟠享受了深呼吸了几次。开口唱道:“红尘自有痴情者,莫笑痴情太痴狂。若非一番寒彻骨,那ว得梅花扑鼻香。问世间情为ฦ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看人间多少故事,最梅花三弄……”
唱了一会儿,自觉得没意思,不由得停了下来,轻声叹道:“真没意思,连个ฐ电å视剧都没有。成天弄得那些唱戏的依依呀呀的,我又不爱听——”
“什么是电视剧?”身旁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吓得薛蟠竟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เ了。
抬头一看,竟然是不知从哪儿出来的龙四爷。
“什么เ是电视剧?”龙四爷不依不饶的问道。
“咳咳,你从哪儿出来的?”薛蟠没好气儿的白了他一眼,拍拍口道:“吓死我了。”
旋即想起这人并不是自己身边的纨绔朋友,无奈的撇了撇嘴,开口道:“就是戏的一种,但不是依依呀呀的唱出来的,而是念白念出来的。”
“念白?”龙四爷自己琢磨了一会儿,方又开口道:“你刚才唱的是什么เ,曲子古怪,填词也颠三倒四的。”
“乱ກ唱的。”薛蟠懒โ得解释,旋๙即敷衍道:“想到哪句唱哪句。”
“不学无术的东西,竟然连一首完整的诗词都背不出来。”龙四爷似笑非笑的斥责一句,看着薛蟠很不以为ฦ然的又是撇嘴又是挤眉弄眼的小动作,不由得轻笑道:“你好像有些看法?”
“诗词本来就是小道,闲来无事自娱自乐也就罢了。若是拿到真章儿上来,既不当吃又不顶ะ穿。我干嘛非得学它?”这话倒是薛蟠真真这么以为的。就像是后世他老子非得逼着他念书一样,他就想不明白,他就是不知道哪句古诗是谁写的,或者这篇散文究竟有什么寓意,再或者相对论如何如何,又能怎么เ样?
看着薛蟠不服气的模样,龙四爷竟然也起了几丝兴味,不由问道:“那在你看来,什么เ才是大道?”
“大道万千,事事皆可入道。”薛蟠下意识就来了一句修真小说必备文本。待话出口后,径自啐了一句,方才正色道:“以我看来,诸人立世,自然要有自己立世的本才是。比如我们家是皇商,那么就要通经商的手段,说白了就是会赚钱就行。比如甄家,本就是当今的奴才,那就把奴才的本分做好了就是。再比如朝廷中的文武官员吧!你是文官,如果是翰林的,那就把文章做好了,人家要听的时候你立即说给人家听,若是一方郡守,那你就老老实实地看好你那一亩三分地,别ี让老百姓天天骂你就是。若是武官的话,你若是个先锋,打仗你就冲到前头去,上头怎么吩咐你就怎么เ听,若是个将领,就琢磨琢磨兵法,别战场上把自己的兵都带沟里去见阎王就是……世间万事,总归不过是本分而已。“
“本分。”龙四爷听得一阵轻笑,开口道:“想不到เ你看起来浑浑噩噩的,竟然是个ฐ难得的明白人。”
“那是!”薛蟠听着龙四爷的赞赏,立刻๑沾沾自喜起来。
龙四爷看着薛蟠几乎要翘起尾巴来的模样,会心一笑。心中ณ的烦闷愁绪一时间也减轻了许多。叹了一口气,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的说道:“若是不知本分又能如何?”
“那就要小心了。不本分就意味着你要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冒险。运气好了自然青云直上,运气不好可能就要跌个ฐ底儿朝天。这就跟投机差ๆ不多,风险大着呢!”薛蟠想到上辈子某些商场上的叔叔伯伯忍不住贪心的扩大经营到自己้不擅长的领ๆ域,最后赔的公司都倒闭了,也叹了一口气。“这人哪,不能太贪心。有贪心,但又没有相应的本事,才是最危险的。”
“有贪心,但没贪心的本事……”龙四爷若有所思的重复道。
见状,薛蟠皱了皱眉,道:“我说四爷你今天是怎么เ回事,干嘛总重复我说的话?”
“自然是因为你的话有道理就是。”龙四爷取笑一句。
“真的?”薛蟠眼睛一亮,忍不住自卖自夸的道:“怎么样,我这话有警世良言的感觉吧?”
“噗!”龙四爷勾了勾嘴角,正色道:“也就是个话糙理不糙罢了。”
“这人……”薛蟠竭力抑制住抽搐的嘴角,用力跺了跺有些发凉的双脚,开口道:“外面太冷了,我先回屋了。”
“等等……”龙四爷下意识拽住了转身离去的薛蟠。
“干嘛?”薛蟠回头,挑眉问道。视线扫过龙四爷紧蹙的没有,脱口问道:“你今儿这么反常,该不是有什么เ烦心事儿吧?”
龙四爷刚ธ要开口,又被薛蟠阻止了。“等等,你这烦心事儿若是关系重大的话,你就别和我说了。我这人你也知道,心里嘴里藏不住话,要是不小心给你叨叨出去,再耽误了你的事儿就坏了。”
被薛蟠这么一科打诨,龙四爷愈发的哭笑不得。但总归是情绪好点儿了。沉吟片刻,缓缓说道:“给你讲个故事吧——”
“大冷的天儿你拽我在外面讲故事——”薛蟠刚开口抱怨,就被龙四爷瞪得噤了声。
“说是有一个ฐ老财主ว,年纪愈发大了。他有好多个儿子,其中ณ他最得意的就是二儿子。想要百年之后将家产传给二儿子。可是这个ฐ二儿子格暴戾,难当大任。所以其他几个儿子都有些心思。而老财主倚重的几个管家管事们也都各有各的心思……”
薛蟠听了龙四爷的絮絮叨叨,劈头盖脸就把他自己้一顿骂:叫你显摆,叫你得瑟,没事儿你往他跟前凑个什么劲儿啊!陷进去了吧……
“你怎么了?”龙四爷抬头就看见薛蟠一脸的痛不欲生,追悔莫及,不由出声问道。
“肚子疼,想如厕。”薛蟠张口说道。看着龙四爷霎时间铁青的面容。心下惴惴,连忙说道:“那什么เ……你继续说你的,我先憋着。”
“……”龙四爷恶狠狠的瞪了薛蟠一眼,最后问道:“若是你的话,你要怎么做?”
“什么เ怎么做?”薛蟠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的说道。
“少装傻。”龙四爷实在忍不住了,伸手弹了薛蟠一个爆栗。“快说。”
“哎呦!”龙四爷是下了狠劲儿,疼的薛蟠双手捂头。心知龙四爷这是动了真怒,若还是敷衍的话恐怕得罪了这个小气的家伙,最终无奈的说道:“这有什么可想的。你也说了这老财主是选儿子嘛!自然是要选那个最孝顺ิ最乖巧ู的。谁希望自己老病垂垂的时候连个真心替自己้担忧、悲伤的儿子都没有呢!至于那些个奴才……再怎么蹦跶也都是老财主ว的奴才罢了,再得势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还做得了老财主的主ว不成?”
看着龙四爷霎时间沉默下来,若有所思的面容,薛蟠冷不丁的挣脱开龙四爷的双手,急切的道:“不行,真闹肚子了,我去厕所了。”
语毕,蹭蹭两步窜出了园子。
龙四爷双手背后,负手而立。看着前头仿佛被狗撵了的狼狈逃窜的薛蟠,轻笑出声。
清风拂过,传来零碎的只言片语。
“……到底是大智若愚……还是……”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补昨天的更新,这两ä天公司出了点小问题,有点小忙
所以昨天上传的时候一不小心弄成存稿了,今天才发现
下午还有一章
╭╯3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