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过了没多久,她觉得鼻子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抚弄她的脸颊,微凉的触感让升温的脸一阵惬意。
皇帝唇边勾起灿烂的笑容,“看你睡的香就不忍心叫你。”
荣妃躺在幽深的床帐中,看不清楚她的情形,夕颜示ิ意司徒丰上前诊治,见魏长林还站在门边望着他们,便说道:“魏公公有事尽管去好了,我们还要耽搁些时候。”
借着窗外的一点亮光,夕颜看到,荣妃的脸色蜡黄,瘦的凹陷的双眼,失神的望向虚空,夕颜轻轻唤了她一声,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司徒丰诊完脉,看了夕颜一眼,轻声说道:“荣妃娘娘的病乃是心病郁结所致,吃两贴药就好,只是……”
皇帝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又让夏至将夕颜重新放倒在床上,上前低头凝视着她。
皇帝ຓ的指尖冰冷,接触到夕颜因低烧而微微红的脸颊,让她舒服的轻叹一声。
夕颜回过神,知道夏至用意,不忍拂她,便点点头,看夏至出去端了一个ฐ玲珑剔透的果盘进来,满满的果子堆了一盘,红红黄黄的煞是诱人。
“你舒心什么啊?”夕颜笑着用叉子点点她,又开始吃第二个贡果。
又一个闪电å划过夜空,闷雷滚过,将沉浸在思绪中的夕颜惊醒,今天这是怎么了,那么เ容易就被吓到เ,总是觉得心里安静不下来。
就着火盆里微红地光,她将架上的牛乳倒一点出来。乳白的汤液在琉璃盏中ณ回旋,衬着黯淡地红色火光。幽幽的如一匹散着炫丽光泽地上好绸缎。
夕颜放下手中的书卷,呵了一口气,温热的气息很快便四散开去,手指还未感受到一丝温暖变又被彻骨的寒冷包围了。
小小的居室因着硕大的热源而登时温暖了起来,夕颜凑了上去,将手放置在火盆上方,炭火烧的正旺,热的有些烫手。不一会,麻木的双手便慢慢恢复了知觉。
皇帝坐在高台,百无聊赖的看着底下歌舞的伶人,听着身边的皇后跟桃叶聊天,眼光却不由自主的越过重重殿门,看向一水之隔的清华宫。
见皇帝不说话,皇后转了脸看他。娇嗔道:“皇上。”
“皇上,”夕颜的手颓๙丧的垂落下来,眼神刹้那间变的迷惘起来,心中ณ有丝不祥的预感闪过,背上像被针ฤ刺的难受。
“什么?”夕颜为出声。一边的沧红叫了起来,“魏公公,是不是弄错了,怎么会让主子去清华宫呢,那可是冷宫啊,是不是搞错了?”
“是。臣妾就在这儿,”夕颜跟在皇帝身后,回头看了眼空旷的大殿。六扇朱漆大门全开着,月华穿进来投射在泛着光泽的大理石地面。冰冷透骨。
内侍将皇帝扶上床榻,为ฦ他宽衣洗漱,将他安顿好以后,魏长林向夕颜询问,“柔妃娘娘是否在这儿安寝。要奴才去唤夏至过来吗?”
司徒丰看了夕颜一眼,从袖中ณ取出皇帝ຓ赐予的令牌,“我有皇帝赐的令牌,谁敢不从。”
“什么意思?”夕颜一惊,赶忙问他。
宝蓝色的小衣裳๙地确可爱,他也不觉伸手抚摸。“夕颜,这衣裳可以留แ着给我们以后的孩子穿。”
夕颜窝在皇帝怀中不动,突然开口说道:“请皇上一定要给惠儿做主。“什么เ意思?”皇帝放开她,疑惑地问道。
皇帝坐在床边,握住了夕颜的手。
皇帝郑重地点头,伸手抚着她的额,“放心我不会让他有事,他是我们第一个孩子,他长大以后还要保护他地弟妹们。”
夕颜小口的抿着桌上琥珀美酒,注视着一直坐着没动地睿文,他微笑着和身边的人说话,没有看她,更没有看堂上的小皇子。他终究是释然了吧,夕颜呼出一口气,将杯中的酒饮尽。这香醇的美酒入口却格外酸涩。“哟,小皇子乏了吧。”娴淑妃伸手触摸婴儿柔嫩地脸颊。原来一直睁着眼的小小婴儿又打了个哈欠,眼皮低垂。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快带他回去睡吧。”
魏长林手执明黄色圣旨,站在阶前高声宣读:“朕自登基以来,后位虚悬,穆州巡抚刘ถ武之女刘ถ氏,贤良德淑,温婉恭敬;自潜邸่随侍身侧,衷心恪守无出其右,顾ุ立为ฦ后,择吉日行册封大礼,钦๔此。长长的尾音回荡在大殿上空,荣妃看了眼太后,满脸愕然。娴淑妃愣了愣,忙行至殿中央,接过了魏长林递上的圣旨,一时殿上传来嗡嗡的私语声。
“我好好跟你说不听,现如今是不是为了个女人。连我地话都不听了?”太后的手紧ู紧抓着身上盖着的锦被,“好好。我也不管你了。咱们一起看着大曜王朝毁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陈御医诚惶诚恐,忙磕头领旨。
因为路途颠簸,夕颜怀着身孕并未前往,后宫里只留下她和尚在月子里的桃叶。
夕颜握着手中ณ的荷包,知道皇帝此行定是放心不下,便将禧月宫里的内侍唤来叮嘱道:“宫里人少,你们更要谨慎行事,不可出任何岔子,若有任何不妥要及时来报,免得引起更大的风波。”
桌上写了一半的素贴被压在一方白玉镇纸下:倭堕低梳髻,连娟细扫眉。终日两相思。为君憔悴尽,百花时。
夕颜端着碗,执起筷子,想了下问道:“如嫔的情况怎么样了?”
水榭外传来一阵俏丽的笑声,声音临ภ近,原来是娴淑妃携着荣妃一起前来,两人手搀着手,一路有说有笑。
桃叶挣扎着要下跪谢礼,被荣妃拉住,“妹妹别ี又行礼了,出了闪失,可担当不起。”
桃叶望了眼皇帝的脸色问道:“皇上一脸的倦意,可是为了夕颜姐姐担心?”
听到她的话,皇帝ຓ端着茶杯地手顿ู了下,抬头瞟了一眼桃叶,只见她眼神悲戚,脸颊还挂着一串晶莹的泪珠,不禁开口问道:“贵人和睿文很久以前就认识吗?”
“没事,不用进来。”皇帝开口制止他进门,径自坐到窗前的卧榻上,取过矮几上一块洁白如玉的镇纸把玩。
他看向窗外雨帘ຈ,两株海ร棠在细雨的滋润下减了几分妖娆,多了些清丽,水气弥漫氤氲出一副淡色地水墨画ฑ,气质婉约,就像夕颜一般。
五叔望着帐中的两人,不由的叹了口气。
重新踏进帐门的五叔见到这幅情景,心中一惊,脚步停在了那里,难道夕颜已经……“她还没死,”紧随在他身后的一名白须ี老人推开五叔快步上前,探了探夕颜的鼻息,按住她的脉ำ息,对跪在床边的睿文说道:“放心吧,她没事,你们都出去吧。”
所有的人都愣在了那ว里,田国盛也走了出来,向周围的人朗声道:“大家回去休息吧,马车内的人走了无关紧要,重要的事咱们明日之事啊。”众人想想也对,便不再紧张,纷纷回去自己的营帐,值夜的士兵继续巡逻。
“夕颜,在我身边,你竟一刻也不愿多呆吗?”
夕颜红了脸,将手挣了两下未挣脱,低着声音道:“二皇子,请自重。”
见他要走,夕颜追上一步,“那明日的事?”
“小竹,过来梳头,”她招呼着站在一边地小丫ฑ鬟。
正待闭上眼享受,却在不经意间小竹手上一道银光闪过,勾起了夕颜的注意。
听到เ大皇子点名,田国盛恭谨的向玄帝ຓ行礼道:“皇上,微臣亦觉得二皇子的提议可行。”
“而二皇子结合了我国的情势,提议和谈,一来是因为连年征战国库空虚,二来也是为了边关的百姓着想,能ม让他们免于流离之苦。”国盛说完退到เ一边,寂静的大殿中空留下嗡嗡的回音,他淡淡的看了眼众人,向耶律齐使了个颜色。
“我要你和我们的孩子一起,永远都在我的身边。”
夕颜抬头,望着皇帝的脸,他也正低头凝视着她,夕颜有一瞬间的分神,仿佛又回到เ了去年,惠儿还没有出生,一切都是那么เ安然美好。
“不要怕夕颜,这次我一定不会让孩子有事,你和孩子一定不会有事。”皇帝将夕颜的头按向自己的胸口,轻轻搂住,在夕颜耳边承诺道。
夕颜伸手搂住他,低低的应了声,却是不敢大声,怕惊扰了自己正在做着的美梦。
“进屋去吧,夜里风大,过了中秋就是秋天了。”皇帝摸摸夕颜身上微凉的皮肤,将她横抱起往屋里去。
“怀了身子的人了,怎么还那么轻,你该再胖些才好。”将她在榻上安置好,皇帝拉过一边的薄毯为她盖上。
“恺辰,若有一天,我的家人犯了错,你会像对待荣妃一样对我吗?”夕颜拉着皇帝ຓ的手,可怜兮兮的问道。“不会,”皇帝立刻回答,将她冰冷的手捂在掌中,“我不会让你受到牵连,我一定会护着你。”
“那若我犯了错,你会不会惩罚我?”
皇帝抬眼一笑,“你能ม犯什么错啊。”
夕颜不依不饶,拉着他的衣袖问道:“若真的犯了错呢,不可原谅的那种。”
皇帝细眸微眯,盯着夕颜的脸,“你犯再大的错,我都舍不得惩罚你。”
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夕颜别ี过了脸,手却被皇帝紧紧握住。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怕我惩罚你?”
“当然没有,”夕颜立刻回头反驳,“我能ม做什么,成日呆在这宫里,哪还有犯错的机会。”
皇帝轻笑出声,伸手抚了抚她的头顶,“我能ม理解为你在抱怨吗?怨我将你关在这深宫里头。”
夕颜摇头,抱住了他的一条手臂,“我自愿的,从我进这禧月宫第一天起我就有了自觉,从此以后就无法离开了。”
“虽然没有了自由á,可是我还是很高兴,”夕颜说罢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很高兴是遇到了你,恺辰,就算失去自由,我也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