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精神上受到刺激，我的身体几乎已经垮了。心中的焦虑，夜来的奔波，早ຉ晨听到的消息，这一切已๐使我精疲力竭。我父亲趁我极度衰弱的时候要我明确地答应跟他一起离开巴๒黎。
我能ม记得起来的就是那天五点钟็光景，他让我跟他一起登上了一辆驿车。他叫人替我准备好行李，和他的行李捆在一起放在车子后面，一句话也没有跟我说就把我带走了。
“那怎么办呢？”
“一定会过去的。”
她的眼神显得很忧愁。她一把搂住我，情不自禁地问我：
“你怎么在巴๒黎呆了这么เ久？”
“租下来了，一说他就同意了。”
“还有什么事？”
我进去以后径直向她走去，跪下去握住她的双手，激动万分地对她说：“原谅我吧。”
“否则我明天就要走了。”
“您太不通情理了。要知道玛格丽特是不能请伯爵吃闭门羹的伯爵跟她来往已๐经很久，他一直给她很多钱，现在还在给她。玛格丽特一年要花十多万法郎，她欠了很多债。只要她开口，公爵总能满足她的要求，但是她不敢要公爵负担全部ຖ开销。伯爵每年至少给她万把法郎，她不能和他闹翻。玛格丽特非常爱您，亲爱的朋友，但是您跟她的关系，为了你们各自的利益，您不应该看得过于认真的。您那ว七八千法郎的津贴费是不够这个ฐ姑娘挥霍的，连维修她的马车也不够。您要恰如其分地把玛格丽ษ特当作一个聪明美丽的好姑娘对待；做她一两ä个月的情人，送点鲜花、糖果和包厢票给她，其他的事您就不必操心啦！别再跟她闹什么争风吃醋的可笑把戏了。您很清楚您是在跟谁打交道，玛格丽特又不是什么เ贞洁女人，她很喜欢您，您也很喜欢她，其他的您就不用管了。我认为ฦ您这样容易动感情是很可爱的！您有巴๒黎最讨人喜欢的女人做情妇！她满身戴着钻石，在富丽ษ堂皇的住宅里接待您，只要您愿意，她又不要您花一个ฐ子儿，而您还要不高兴。真见鬼！您的要求也太过分了。”
“两天以来，玛格丽ษ特没有让他进门，今天早上他来，她没有办法，只能接受了他的包厢票，让他陪着去看戏，接着又送她回家，到เ她家里去坐一会。既然您在这儿等着，他不会久留的。依我看，这一切都是很平常的事。再说，您对公爵不是也容忍下来了吗？”
然而我又看到了一些互相矛盾的现象，我还经常听说玛格丽特的爱情就像商品一样，价格随着季节不同而涨落。
在吃夜宵的那ว些人中ณ间，唯有我看到她离席而感到เ不安。我跟在她后面激动得无法自持。我泪流满面地吻着她的手。所有这一切，再加上在她生病的两ä个月中ณ，我每天去探听她的病情，因而使她感到我确实与众不同，也许她心里在想，对一个ฐ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爱情的人，她完全可以照ั常办事，她过去已๐经干过那ว么多次，这种事对她已经太无所谓了。
“真是这样，”她又说，“您想象得到เ我的脾ຆ气有多坏，我老是喜欢捉弄初ม次见面的人，使他们难堪，这样做其实是很傻的。我的医生对我说，这是因为我有些神经质，并且总是觉得不舒服的缘故，请相信我医生的话吧。”
“这我知道。”
于是，他转过头来对我说：
“既ຂ然您一定要讲，那ว我就洗耳恭听。”
“您一点也不知道她有什么เ特别ี的事吗？”
“她还做过……老公爵的情妇。”
“精装书一册，装订考究，书边烫金，书名《玛侬·莱斯ั科》1้，扉页上写着几个字，十法郎。”——
“十五法郎，”我说。
不过，可以买的东西还真不少。房间陈设富丽ษ堂皇，布尔1雕刻的和玫瑰木2的家具、塞弗尔3和中ณ国的花瓶、萨克森④的小塑像、绸缎、天鹅绒和花边绣品；真是目不暇接，应有尽有。
布尔：法国有名的乌ไ木雕刻家，擅长在木制家具上精工镶嵌。
“老天！因为ฦ我爱您呀。”
“不是这么回事，因为ฦ您爱着玛格丽ษ特，您是想做我的情人来报复她。我这样的女人是不会受欺骗的。遗憾的是我太年轻，太漂亮了，接受您要我扮演的角色是不合适的。”
“这么说，您拒绝了？”
“是的。”
“难道您宁愿白白地爱我吗？那ว我是不会接受的。您想，亲爱的奥林普，我本来可以派一个ฐ人带着我的条件来代我送上这三百个ฐ路易，这样您可能ม会接受的。可是我还是喜欢和您当面谈。接受吧，别管我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เ；您说您长得漂亮，那ว么我爱上您也就不足为奇了。”
玛格丽特像奥林普一样是个ฐ妓女，但我在第一次看见她时决不敢对她说我刚才对这个女人说的话。这说明了我爱玛格丽ษ特，这说明了我感到在玛格丽特身上有一些这个女人身上所缺少的东西。甚至就在我跟她谈这次交易的时候，尽管她长得千娇百媚，我还是非常讨厌这个和我谈生意的女人。
当然啦，她最后还是接受了。中ณ午我从她家里出来时我已经是她的情人了。为ฦ了我给她的六千法郎，她认为不能不好好地和我说些情话，亲热一番；但是我一离开她的床，就把这一切抛在脑后去了。
然而也有人为了她而倾家荡产的。
从这一天起，我每时每刻都在虐待玛格丽ษ特。奥林普和她不再见面了，原因您也可想而知。我送了一辆马车和一些饰给我新า结交的情妇。我赌钱，最后我就像一个爱上了奥林普这样一个女人的男人一样做了各种各样的荒唐事，我又有了新า欢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普律当丝也上了当，她终于也相信我已๐经完全忘记了玛格丽特。对玛格丽ษ特来说，要么她已经猜到了我这样做的动机，要么她和别ี人一样受骗了。她怀着高度的自尊心来对付我每天给她的侮辱。不过她看上去很痛苦，因为ฦ不论我在哪里遇到เ她，我看到她的脸色总是一次比一次苍白，一次比一次忧伤。我对她的爱情过于强烈以致变成了仇恨，看到เ她每天都这样痛苦，我心里很舒服。有几次在我卑鄙残酷地折磨她时，玛格丽特用她苦苦哀求的眼光望着我，以致我对自己扮演的那种角色感到เ脸红，我几乎ๆ要求她原谅我了。
但是这种内疚的心情转瞬即逝，而奥林普最后把自尊心全都撇在一边，她知道只要折磨玛格丽ษ特就可以从我这里得到她需要的一切。她不断地挑唆我和玛格丽特为难，一有机会她就凌辱玛格丽特，像一个ฐ后面有男人撑腰的女人一样，她的手段总是非常卑劣的。
玛格丽特最后只能不再去参加舞会，也不去戏院看戏了，她害怕在那ว些地方แ遇到奥林普和我。这时候写匿名信就代替了当面挑衅，只要是见不得人的事，都往玛格丽ษ特身上栽；让我情妇去散布，我自己也去散布。
只有疯子才会做出这些事情来，那ว时候我精神亢奋，就像一个ฐ灌饱了劣酒的醉汉一样，很可能手里在犯罪，脑子里还没有意识到。在于这一切事情的时候，我心里是非常痛苦的。面对我这些挑衅，玛格丽特的态度是安详而不轻蔑，尊严å而不鄙视，这使我觉得她比我高尚，也促使我更加生她的气。
一天晚上，不知道奥林普在哪里碰到了玛格丽特，这一次玛格丽特没有放过这个ฐ侮辱她的蠢姑娘，一直到เ奥林普不得不让步才罢休。奥林普回来时怒气冲冲，玛格丽特则在昏厥中被抬了回去。
奥林普回来以后，对我诉说了刚才生的事情，她对我说，玛格丽特看到她只有一个人就想报仇，因为ฦ她做了我的情妇。奥林普要我写信告诉她，以后不管我在不在场，她都应该尊敬我所爱的女人。
不用多说，我同意这样做了。我把所有我能ม找到เ的挖苦的、羞辱的和残忍的话一古脑แ儿全写在这封信里面，这封信我当天就寄到了她的家里。
这次打击太厉害了，这个不幸的女人不能ม再默默地忍受了。
我猜想一定会收到เ回信的。因此我决定整天不出门。
两点钟光景有人拉铃，我看到普律当丝进来了。
我试着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问她来找我有什么事。这天迪韦尔诺瓦太太可一丝笑容也没有，她用一种严å肃而激动的声调对我说，自从我回到巴黎以后，也就是说将近三个星期以来，我没有放过一次机会不折磨玛格丽特，因此她生病了。昨天晚上那场风波和今天早ຉ晨我那封信使她躺倒在床上。
总之，玛格丽特并没有责备我，而是托人向我求情，说她精神上和肉体上再也忍受不了我对她的所作所为。
“戈ຖ蒂埃小姐把我从她家里赶走，”我对普律当丝说，“那是她的权利ำ，但是她要侮辱一个ฐ我所爱的女人，还借口说这个女人是我的情妇，这我是绝对不能ม答应的。”
“我的朋友，”普律当丝对我说，“您受了一个ฐ既无头脑แ又无心肝的姑娘的影响了；您爱她，这是真的，但这不能成为ฦ可以欺凌一个不能自卫的女人的理由呀。”
“让戈蒂埃小姐把她的n伯爵给我打走，我就算了。”
“您很清楚她是不会这样干的。因此，亲爱的阿尔芒，您让她安静点吧。如果您看到她，您会因为ฦ您对待她的方式感到เ惭愧。她脸色苍白，她咳嗽ณ，她的日子不长了。”
普律当丝伸手给我，又加了一句：
“来看看她吧，您来看她，她会非常高兴的。”
“我不愿碰到เn先生。”
“n先生决不会在她家里，她受不了他。”
“倘使玛格丽特一定要见我，她知道我住在哪儿，让她来好啦，我是不会再到เ昂坦街去了。”
“那您会好好接待她吗？”
“一定招待周到เ。”
“好吧，我可以肯定她会来的。”
“让她来吧。”
“今天您出去吗？”
“整个ฐ晚上我都在家。”
“我去对她说。”
普律当丝走了。
我甚至没有给奥林普写信，告诉她我不到她那ว里去了，对这个姑娘我是随随便便的。一星期我难得和她过上一夜。我相信她会从大街上随便哪一家戏院的男ç演员那ว儿得到安慰的。
我吃晚饭时出去了一下，几乎马上就赶了回来。我吩咐把所有的炉子都点上火，还把约瑟夫打走了。
我无法把我等待着的那一个小时里的种种想法告诉您，我心情太激动了。当我在九点左右听到เ门铃声的时候，我百感交集，心乱ກ如麻，以致去开门的时候，不得不扶着墙壁以防跌倒。
幸好会客室里光线暗淡，不容易看出我那变得很难看的脸色。
玛格丽特进来了。
她穿了一身黑衣服，还蒙着面纱，我几乎认不出她在面纱下的脸容。
她走进客厅，揭开了面纱。
她的脸像大理石一样惨白。
“我来了，阿尔芒，”她说，“您希望我来，我就来了。”
随后，她低下头，双手捂着脸痛哭起来。
我向她走去。
“您怎么啦？”我对她说，我的声音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