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高贵的女人,哦,是他的四嫂又来找他了,她端茶进去时,瞥见胤禵目光游离。她有些讨厌他的四嫂,每次都让他这般忧愁。霓儿微微颦眉转身欲走,却听见她出言让她留下,随即轻轻柔柔的说了许多许多,原来有人要害胤禵深爱的那ว个女人,而他的四嫂有个很完美的计策,可以让他永远的拥有他深爱的女人,可他们缺少一枚很关键的棋子,而她就是那枚最佳的棋子。原来如此,刹้那ว间,她就替自己的一生做了了断。只要他想,不论多么เ为难,她总会为他办到,她告诉他。他的目光不再游离,望向她,眉宇间浮起欣喜而悲凉的神色。
霓儿罗衣赛雪,足踏金缕,走至四面雕空紫檀板壁嵌着的镜子前。白皙而纤长的手指划ฐ过她漆黑如缎的秀,光洁的额头,淡粉的桃颊,红艳的菱唇,温润的脖ๆ颈,新藕般的双臂,不盈一握的纤腰,修长的双腿,细细的脚踝,镜中人是这般的美。她对着镜子前后左右移着水莲碎步,那ว般的娉婷婉约,她曾对着镜子苦苦练了大半年,秋姨见了得意的说只要是男ç人就没有不会为ฦ她倾倒的,可他见了只是皱皱眉头,她以后便再没有在他面前露过这样的姿态。
温同青接过毛巾,胡乱地擦了把脸,赶紧ู挥退了他房中下人,又跑至门前,掀帘ຈ子向外看看人都走开了,才转身凑近戴铎ດ身旁,着急地开口道:“出大事了!你还睡得着,我真是服了你。”
“什么เ?不可能!”戴铎惊得从竹榻上猛站起来,一把拉住温同青急问:“你有没有搞错?爷怎么เ可能办这样糊涂的事?”
胤禛听她说罢直气得眉宇间如罩上层黑云,正要作,见她已๐在那边坏坏的笑靥如花,红唇微启,露出口玉般贝齿。他怒气渐沉,做势欲撕她小嘴,“这张嘴真是要撕了它才好,能气死人”他封上唇去,肆虐横行,狠狠噬咬。
宛琬瞧见他那副无辜模样,不禁又气又笑,却无论如何也没法子再恼他了。“去,你才少在那胡说八道。我大人大量懒得和你计较,省得你又呕气。胤禛,你现在该知道我有多贤惠了吧。”
宛琬仔细瞧他眉舒目清,知无大事,才放下心来由他抱着起身至案前藤椅坐下。
那藤椅甚宽,胤禛待李青退后,疾步至椅前,抱她起身复坐于膝间。宛琬瞧他望着冷金笺时的神色颇为ฦ自得,忍不住调皮道:“胤禛的字从来都是银钩铁戟般苍劲刚健气概ฐ不凡的,可这张冷金笺上的字却不是素常的模样,它字体清隽,如行云流水般舒缓,真是一手好字呀。”说完便收语顿住。
胤禛半依在侧,以修长净白的手指为ฦ她理顺ิ着衣襟,肌肤相贴处,她觉出了他的冰凉。
宛琬终是不忍的低喃出声:“胤禛,把梳子给我吧,我是腿废了,又不是手残。”他的手还停留在她脸颊旁,一滴灼热沉重的泪珠直直打碎其上,使它颤抖不已๐,胤禛紧ู紧抱住她颤抖的身子,“胡说,胡说,我一定会让它们都好的。”压抑多时的泪终于夺眶而出。
“现不在京,张大人不必拘礼。”胤禛摆手问道:๘“今年雨水特大,可朝廷不早已๐拨付赈灾银两ä了,如何河堤至今仍未修复?”
先前一直不语的宛琬此时插言问道:“张大人,在苏州ะ城时,有一民轿招摇过市,挡了官府衙门里人的路。可原先还吆五喝六衙门里的人一看轿内所坐之人,便连称王大人回乡有事要忙,他们都还绕道而行了。不知张大人可知此人是何来历?”
福晋微微摇头:“偏她多事,先生死生有命,无需多虑。不过日后我会当心。”
葛文追再不多言,起身告辞。
“你快让她进来。”宛琬一听是胤禛身边婢女心底一沉忙不迭声换入。
宛琬小声嘱他去取过一套平日里爷穿的汉装便服这才往里探去。见一地狼籍,她微微蹙眉,再见胤禛一人背身坐在空无一物的书案前,似在端眉凝视前方แ,独自怔,宛琬的心瞬时又无限柔软欢喜起来。她屏住呼吸,小心避开地上狼籍蹑手蹑脚走至他身后,弯下身子紧贴着他背,双手遮住他眼睛,瞬间感到เ那依俯之人身子一僵,胤禛闻着她袖拢飘来的馨香已๐知是她,他只拉下那ว遮着的纤手玉腕,并不理她,对着书案又踢上几脚。宛琬也不气恼,揽着他的肩,眼角余光瞥见他敛眉肃容,微微一笑,无论胤禛如何要推开她,宛琬只是紧紧依贴着他,扯住他的衣衫,彷佛那里有着她最珍贵最渴望的东西般决不放手。“我知道,胤禛是生我气了,气得他心想人家东西都扔得手酸了,怎么那ว个小聋子还没有听见赶紧过来瞧瞧呢。嗯,明日一定叫王太医给瞧瞧我的、耳朵是不是有点毛病。”宛琬很是认真道。
胤禵徒然僵直了身子,目光游弋不定,似在捉摸什么,嘻笑神情已完全消失,“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都想起来了吗?”
“不,不,是真的。”宛琬急忙辩解,“可他是谁,那并不重要,不是吗?”
自此后,胤禛、胤禵、胤祥三兄弟只要得空便轮流带宛琬四处散心。
远处群山连绵起伏,草场中的马儿悠闲的吃着青草,不时昂嘶叫两ä声,马鬃飞扬,神态自由á。一只燕子从眼前掠过,迅的又冲上高空。空中,银白色的云缓缓游动,无忧无虑得宛如此时的宛琬。
宛琬瞪圆杏眸,兴奋得龇牙紧盯住他,挥舞粉拳佯装威แ胁。
四贝勒府,厨房。
“你瞧着都是一大姑娘了,其实这就还是一傻孩子。有没有用等你放了不就知道了。”十三阿哥乘机用竹条敲敲宛琬的脑袋瓜。
宛琬目不转睛盯住那庞然大物,惊喜不已。“嘿,做得还真不赖。谁教你的?”
宛琬用力扳过她身子,眨了眨明眸,“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说服他的。”她想着这事耽误不得,便风一般的奔了出去。
“四哥他那ว旧疾也该好了,我倒要看看咱们这趟浑水他到เ底趟不趟。不过,老九你怂恿十四弟去和宛琬表白的事别对老十说,他容易坏事。”
头顶突被盆水浇了个湿透,宛琬猛然一惊,张大了嘴说不出话。
眼前人黑白衫,恰似丹青画中人下了凡间,面容不单极美更凝着股高贵卓然,惟独眉宇间挂着抹淡淡倦意,清冷中透着矜持,然举手投足却依然雅韵十足,令人无法不为ฦ之屏。
他忽就有种错觉,天地间仿只剩下他们俩了,天荒地老,他有一句无一句地说着往事,说的声音太过飘渺,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说给他自己้听。
宛琬本想如常一跃而下,一看那身罗裙又甚是不便,一时有些犹豫。
秋姨暗想终究是一女的,就算给爷知道了也出不了什么事,也就不再坚持,满脸堆笑道:“画ฑ姑娘可是有主的人,从不对外接客的。今公子算有福了,不知怎么她就和您对上了眼,只是这银子——”她朝小公子做了个手势。
一旁忙有人涌了上来,架起他二人直拖向门口,猛一用力将他二人仰面推跌出去。
胤禵不想挪脚๐闪躲,任它们粉碎在他脚边,他的心血在她眼中ณ如此不值一提,期待的目光在她的淡漠中碎成片片。
胤禵深吸了口气,神色已经恢复平静,这才开口道:“我知道你恨我去求皇上栓婚,也恨我将你留在这,可你自己้也说‘从前种种譬如昨日已死’,过去的事就不要再计较,再伤心了。”
“你也懂什么叫伤心吗?你给我出去。”宛琬转过轮椅,冷冷背对。他欲言又止,终转身走了出去,听得背后‘乓’的一声,宛琬已将门关上。
胤禵伫立片刻,听听里面似无动静,他无力的背靠着门坐下,低低倾诉:“宛琬,我知道你跟四哥的感情,在你心里只怕谁也比不上他,可我还是不能放你回到他身边。有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可从前这话我不敢说,怕你生气,怕你伤心。今天都到这份上了,我一定得说,你到底知不知道四哥是怎样一个人?你将他看得那样重,可他是不是也会把你看得那般重?有次皇阿玛为八哥和八嫂的事不高兴,四哥私下说过,大丈夫为ฦ求大业,理该牺牲儿女私情,娶ດ妻当娶ດ贤。他是一个无论大事、小事都求平衡的人。在宫里用膳,哪怕是再喜欢的菜,皇阿玛也从来不吃两口以上,为什么?一个欲成大事的人,就不能ม有特别偏好,不能有弱处让人知道。在这个ฐ家里谁没有一点贪心,无论是说得好听为展鸿鹄之志还仅是个人私欲,可私下总是想的。但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放弃,再不去和他们争。真的,宛琬,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没有一点一滴的委屈,我知道这时候我不该说这话,我也不求你接受我,只求你能安心留แ在这,把孩子养下来,我决不会让你再受到他们一丝一毫的伤害了”
他总觉得宛琬并不适合四哥,才会执意去皇阿玛那ว讨了她,可当她那般冰冷而决断说除非将她横抬着进府时,他还是心寒了。他可以不在乎宛琬是不是已๐成了四哥的人,可他不能ม不在乎她是不是会伤害她自己,他犹豫了,也想放手,可他又恨四哥的退缩,让他不能ม全然安心的相信宛琬一定会幸福。人生真的很奇妙,当他卡在那ว两难时,偏会象天意般出现些人或事,推了他一把,最后由得或由不得,命运已然万水千山不能ม回头。
四嫂和他说德妃娘娘已动杀心,就算他这时肯放手,可德妃娘娘未必相信他心中真能全然放下,未绝后患还是会做恶人。四嫂口口声声说她不要宛琬死所以才来找他,她说出全盘计划,听得他一身冷汗。他忍不住讥言如果他不愿意呢?她未有一丝慌乱ກ,胸有成竹说只要他舍得下宛琬。
寥寥几字道出了他致命的弱点,如果他舍得下宛琬,他不会宁可让皇阿玛失望也执意跪地哀求;如果他舍得下宛琬,不会在一开始就冲动地踏进她的陷阱。他舍不下,如果说见四嫂之前他还有犹豫,他还想放手,那这一刻已是万万不能,他不能让宛琬嫁给四哥,和这样富有心机的女人同一屋檐,他不相信四哥能保护得了宛琬。
四嫂要的那份‘托尔齐等人结党宴饮名单’,八哥在让景熙ກ秘密递交于皇上之前,他是见过的。他不再与她多言,默记下来,交于了她。很快她便拿来一份几可乱真四哥笔迹的宴饮名单,盖着断无差错的由á皇阿玛御赐的那枚印章。他瞧着微微摇头,真不知道一个ฐ女子是如何才能办到。她说太子心思狭隘,含眦闭报,做事又易冲动,只要他让人走漏名单再附送些他八哥私下做过证据确凿的小动作,太子必然相信。果然他依她所言让人传至太子那边的消息条条为真唯夹一条假的,二哥他如何会不相信?他深思后惊觉,四嫂的整个ฐ计划中,除了要舍去他们这个家里最不需要的真情外,四哥才是唯一的受益者,有贤妻如此,对四哥而言是幸或不幸?
胤禵的手隐隐做痛,摊掌望去,血痕深勒,——霓儿,霓儿,他真是不懂女人。他知道无论霓儿同不同意,四嫂都是要她做那ว枚棋子的,只是他没想到她会答应的那ว样干脆。四嫂留下试探她时,眸中ณ出人意料地闪过丝狡狯,象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中ณ一般。他和霓儿其实都只不过是她手中无情拨弄的棋子,她清楚的知道他的软肋在哪里,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拒绝她。
他与侍卫一同举刀挥剑,割断ษ树皮搓结绳索,结成一条百余丈的绳索,攀到崖底,好不容易将她尸块凑成一堆。他欺骗了宛琬,出卖了八哥,设计了二哥,害死了霓儿,已是满身罪孽,值得吗?值得吗?每踏出去的一步,仿佛都在惊问。
胤禵眼眸中ณ露出抹哀伤,默然将仰望远处的视线收回,起身盯着那ว扇门,心中一阵濡湿的疼痛,只可惜自己้早已๐情根深种,就算万劫不复,又能奈何?
这日清晨,胤禵走进房中,见宛琬正倚在窗边软榻上,看着窗外,神色全无从前的飞扬,只有那ว缕秀随风轻飞飘,他慢慢收回视线。“听说你什么也没吃,便连煎æ好的药也不服用。”
宛琬依然看着窗外,胤禵端起青花瓷碗走近,在软榻边坐下,用汤匙舀起一勺药递至宛琬嘴边,她扭过头去。
“人家闹脾ຆ气,是为了让仇者痛,亲者快,可你倒好,不吃不喝,是想饿着亲人,却让我这个讨厌的人看笑话。”胤禵脸上挂着丝郎当笑意,手中的汤匙依然固执地停在宛琬的唇边。
宛琬的手下意识放在还未显山露水的小腹上,伸手夺过瓷碗,酽酽的浓黑药汁,还冒着缕缕热气,浓浓涩苦的中ณ药味闻得她想吐。她屏住呼吸,口一张,仰头便喝,眉头随即皱起,然后口一张,“哇!”的一声,刚吞下去的药又吐出来了。
胤禵小心看着她顾不得闪躲,被吐了一身。
“我怕你会砸了药,早ຉ叫下人多煎了副。”胤禵淡淡说道,一手递上了洁白的湿帕,“擦一擦吧。”他伸过另一只手想拂开她湿沾在唇边的丝,却因她防备的目光而定在半空。
宛琬不领情地以袖就嘴粗鲁地擦拭了几下。
胤禵不以为ฦ意的随手搁下丝帕,“很难受吗?可我听人说女人要到เ五、六个ฐ月孩子长头时才容易恶心的。”他想大概ฐ是这汤药味太冲了,看来得让太医们改服丸药应会好些。
胤禵从怀中取出一玉瓶,滴了几滴在香炉中,片刻,宛琬闻着那袅袅清香,吸入心脾ຆ,只觉周身都漫开了清新。
他随意拨弄着书案上的棋盒,“琴棋书画,你只喜欢下棋,可偏偏只有棋得要两人对弈才有意思。你困在这不能出去,一定很无聊吧?”胤禵转身推着宛琬的轮椅便要向外走去,低头看见宛琬眼中ณ似抗议他不曾征求过她,哑然失笑道:“我不会如此自讨没趣,我若问你,你定是不愿的吧。”
落日斜晖抖落在青青篱笆上,染上层淡淡的橘色,浅蓝的无名野花绕着篱笆尽情绽放,碎石铺就的小径一旁是几畦菜田à,数十株老桂加杂其间,天地间一片宁静,偶有几声蛙鸣传来。
胤禵推着宛琬缓缓行在道间,清风拂面,他一声长啸,顿觉怀襟舒畅,不由á轻轻吟道:“归去归去来兮我夙愿,余年还做陇亩民。清风明月入怀抱,猿鹤听我再抚琴。”
宛琬冷冷哼道:“古人皆云‘天然’二字,而这却分明是人力穿凿扭捏而成。此处远无乡村,近无山水,山为ฦ假山,水无真源,一切并非自然,只显得刻意做作。”
胤禵一时气得胸ถ闷难忍,恨不得拂袖而去,两ä人停在原地四目对持,最终他落下阵来,将她轮椅推至一旁้,走了开去弯身择了几根黄瓜吩咐下人去用醋腌了,等用晚膳时再一块送来,说完便席地而坐,自顾ุ远眺,眼角的余光却一刻未漏过她那边。
胤禵心中ณ如有钟表般,到了时辰便一跃而起,推她入内,唤人送入饭菜。宛琬见识过他手段,他不多言语,随她吃不吃,只静坐一旁้,每过片刻,便唤人重新า换过。当下宛琬也不出言,痛快吃完,两人俱都不语,一室静默。
胤禵黯沉的双眸一直停留在宛琬脸上,她双目出神,不知在想什么。很奇怪,他可以在一张张陌生脸孔前侃侃而谈,可以在黑压压人群中ณ指挥若定,甚至是人愈多处愈露锋芒,可一遇到宛琬,他就变得不知该说什么เ才好了。
胤禵穿着身孔雀蓝衣袍,多么明艳的颜色。那时她一时兴起,瞧着那个人的衣袍大都是石青、天青等暗色,便选了块孔雀蓝ณ的料子,让府里裁缝做了两身袍子,她还特意让改了箭袖,等她兴高彩烈的递于他时。他瞧了半天,只吐一句艳俗,过会再加一句还做两ä件,气得她当晚差ๆ点吃不下。可那个春天他除了上朝的朝服,在府里便只穿这两ä件。这般别ี扭而又不解风情的人,这世上大概ฐ以他为最。后来他穿着那ว身袍子与她上街,修长的身型衬着孔雀兰,更显意气风,她兴奋的拉拉他袖子,开着玩笑说这满大街的人都在瞧他。他横了她一眼,满脸肃严地叫她走路时别东张西望,一语听得她心底直叹气,这样好的春光,行人皆都浅笑盈盈,可自己为ฦ什么偏偏就喜欢上了这么煞风景的一个人了呢?宛琬嘴角不觉溢出丝笑意。
胤禵没有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宛琬定是想起四哥了吧,他心底酸涩,可她能高兴点总是好的,却见宛琬瞬间又悲从中来。
可她没想到เ他竟可以煞风景到เ因为ฦ救命之恩而以身相许,就算这样,他还是不要她了,再不甘心又能如何?她以为ฦ爱是可以克服一切的,谁知它有时毫无力量。原来现在才是爱上一个人的全部感觉,能ม让她甜蜜的如沉醉在梦中,也会梦醒时满地破碎。
没有了他的这个三百年前的世界让她讨厌透了,这里没有她所熟ງ悉的一切,这里无聊沉闷得快让她窒息,她冲动的只想奔跑宣泄却连站起的能力都没有,那连下身都需人服侍难言的痛楚,燎得她五腑六脏都刺痛如焚,汹涌得仿佛再也压制不住了。
“宛琬,你怎么了?”胤禵瞧她神色不对,犹豫着问出。
宛琬缓缓的直视他,看着他镇定的脸和眸中掩不住的紧ู张。她恨他一意孤行的去向皇上请旨ຈ,她恨他将她囚禁在这,让她无时无刻都想起从前,更恨他待她这般的好,让她连一心一意的恨他都做不到。那股从心底燎烧的火苗,向着他熊熊的烧去,“我讨厌你,讨厌你,你所爱的,就一定要爱你吗?真真是强盗逻辑!我讨厌这里的一切!”
她一语击碎了胤禵的镇定,他望着宛琬,像被她的眼神震慑住,如跌落两潭寒水中,怔怔的,又看了看自己้,三分憎恶。
胤禵悲凉而痛楚的望着宛琬,他投向她的眼光中甚至有了几分乞求的意味,它仿佛象根针在宛琬心脏最柔软处刺了一下,使她越痛恨自己้对他恨得不坚定。她不能ม再去看他,宛琬低下了头,深深地埋在自己้膝中,压抑不住泪水涌ไ出,死死咬住自己้的唇呜呜低咽着,孱弱无助地如同个最绝望的幼兽找不到了回家的路。
胤禵张张嘴想劝慰她,却又觉得如今他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颤颤地伸出手触摸到她,一股巨大的力量又涌上心头。胤禵两手一用劲,将她整个ฐ端到เ自己宽厚的怀里,感觉到เ她浑身一震,要挣拖出来,他死死的抱住她,身前的湿意直透到他的胸ถ上,他拥紧了她,唇轻轻摩移在她的鬓边与耳垂,“宛琬,宛琬……”
宛琬哭得越汹涌了,哭得他心中慌,胤禵猛地抓住她的手臂,失措的惊问:“宛琬,你不会想不通吧,你可千万不能去做傻事……”
宛琬被他摇晃得近乎昏厥,猛地抬起了头,瞪向他,咬牙切齿道:“什么叫做做傻事?我会蠢到为ฦ了你们去自杀,那还不如索性杀了你更痛快些!”
胤禵哧地笑出来,他是真忍不住,却见她满脸泪痕,圆目怒睁的望着他,将嘴唇咬得沁血。胤禵伸过手去欲扳开,冷不防被她一口咬住手指,牙齿深深嵌进,血顺ิ着他的手背流了下来。他忍着痛任由á着她,另一只手轻拂上她的秀,低道:“咬吧,这是我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