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墨青忍住笑:“你不是事业为上么?如果大家都能认出你,你在公司里还待得下去?”
其实钟叙叙如此执着于上报的原因,与大学时代一次惨痛的经历分不开。
都存在回忆之中
错过的爱还在心头
“泡这个吧,晚上吹着冷风有点头痛,这个好。”湛墨青一脸正气地说。
木桶很高,因此在桶前铺设了木台阶,方便游客进入。只是台阶已经被温泉水弄得湿淋淋,也滑溜溜的。
趴在车上,她闷闷地开口:“湛墨青,你今年多大?”
停顿半晌,她幽幽地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今年三十。”
忙了一个上午,中午终于能够稍微放松一下。下班的时候,聂佩经过身边邀她一同吃午饭。
“还好,当时挺疼,后来也就没什么了,我请了半天假,算工伤呵呵。”
“湛墨青,我们去哪里?”钟็叙叙坐在车上,偏着头问。
“婚房。”湛墨青一付理所当然的模样。
彭寿老婆更上火了:“证据确凿,你们居然还反咬我一口,看我不代表月亮,消灭你们!”她的女儿最近在看《美少女战士》,这句话被她背熟了,此刻就这么เ溜了出来。
慌乱中,一双有力的手臂攫住她,然后猛地往旁边一带,她觉得天旋地转,然后感觉一股液体喷在了手臂上,完了完了,她哀哀地叹。
她看着他淡定的样子,突然怒从心生,伸手在他的腰间用力地拧了下去,而后解恨地看见他的嘴角抽了抽。
这场饭局终于在交杯换盏中结束了,下桌时,钟叙叙看着湛墨青好像已经有些朦胧的双眼,扯了扯他的衣角悄悄地问:“你醉了没有?”湛墨青白了她一眼,哼了一声不说话。
她偷偷瞟了湛墨青一眼,他抿着嘴没什么表情,估计也有些尴尬。感觉到他把眼光移过来,她心虚地低下头,随后听见头上一道冷冷的声音:“与莫少比,湛某还是有这个自信的。”意思就是说,比别ี人我不敢说,比你莫千南,那还是绰绰有余滴。
莫千南在后面看着他们携手而去,脸色青了又青。
她嘿嘿笑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
湛墨青也配合地张大嘴巴说哑语:拉上来啊!一边说一边还夸张地做出拖曳的手势。
早上七点,床头的大公闹钟准时开始打鸣,“喔喔喔!喔喔喔!懒โ虫起床啦!懒虫起床啦!”钟叙叙把头埋进被子里,痛苦地嚎叫:“去劳动!去美好生活!”纠结了又纠结,终于踢开被子爬起来,走进洗手间一看,头发乱如杂草,脸色有些白,眼袋也出来了,沧桑不少。
“今天我和千南要去骑马,姐姐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玩?”
叙叙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不过几个月前的事而已,现在想起来恍如隔世。
湛墨青的身体僵了僵,没有出声。
“乖,不要叫,要不然下一次,就真的刺进去了。”长发男人似乎很爱这种折磨手段,他在她耳边说话的语气,好像情人间的呢喃耳语。
钟叙叙的心仿佛要从胸膛里跳出来,双腿已经支撑不住自己的身躯,不算明媚的阳光晃得她的头都要昏了。
湛墨青此时还能看见她的情况,急红了眼,目眦欲裂。他大喝一声,一把抓住伸到เ眼前的刀,鲜红的血顺ิ着刀沙沙流了下来,然后他用力用手肘一拐,把拿刀的灰衣男撞到地上,再飞起一脚,踹开另一个攻击他的男人。
“叙叙!”湛墨青朝着她跑过来,手上的血一滴一滴地掉在地上。
身后之ใ人又是一声轻笑:“终于赶上来了,真不容易。”
拖着她忽快忽慢地走,转过圣马可广场,一直走到威尼斯ั的一条小小巷道中。
湛墨青追上来了。
那两个灰衣男ç人也紧跟着过来。
钟叙叙被强硬地带上一座小小的桥,桥上还有两个漂亮的女孩子在坐着写生,身后的人用听不懂ฦ的语言朝那两位女孩子说了几句,她们就迅速收拾好画ฑ板离开了。
他说得其实很温柔,但是听在钟叙叙耳朵里,就同那把架在她腰间的可恶的匕首一样,冰冷,锋利ำ,令人不寒而栗。
巷道里面有不少游客,很多人都好奇地往这里张望,袭击他们的人居然丝毫不见慌乱。
湛墨青跟着跑到了桥下,钟็叙叙听见挟持自己้的长发男人嘴里用意大利ำ语发出一个ฐ命令,湛墨青立即站住不再往前。
湛墨青和他开始用意大利语对话,钟叙叙一句也没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เ?她心下着急,心脏ู嘣嘣地像要跳出来,她开口问:“你们到เ底要干什么?”
长发男人正和湛墨青说到เ一半,突然停下来,手指轻佻地摸摸她的脸:“可爱的小姐,我们谈话的内容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湛墨青的眼里一瞬间冷到极致,好似要射出千万把冰刀,将长发男人粉身碎骨。
可是身后的人似乎满不在乎,嘴里又吐出流利的意大利语。
钟叙叙只能死死地盯着湛墨青,盯着他有些发青的脸,不停说话在嘴唇,还有被风扬起的头发。
终于,他们停止了交流,湛墨青对她挥手:“叙叙,你下来,我去换你。”
“呵呵,小姐,你丈夫对你好像不错的哟。”长发男人换回国语,高兴地吹了声口哨。
湛墨青慢慢走上石桥,浅咖啡色大衣被风吹开来,一艘“贡多拉”小艇从桥下穿过,上面载满游客,估计有人以为ฦ他们这是在拍电影,还吹了吹口哨。钟叙叙想哭,她此时真的希望0่07能ม够出现,救救她,也救救他。
腰上的手松开来,身后的人暧昧地对她说:“小姐,祝你好运。”
湛墨青鼓励地看着她,嘴角竟然还带着微笑,神情安稳得不像话,长发男人好像不耐烦地轻推了她一把,她打了个踉跄,随即站稳,机械地迈着步子一步一步地朝桥下走去。
然而站在不远处的灰衣人忽然愤怒地骂了一声什么,然后她只看见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嘭”的一声,湛墨青飞身一跃,把她一下子扑倒,她的脑袋重重在桥上磕了一下,满眼冒金星。
“没事的叙叙。”湛墨青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在笑。说完就头一垂,再没了反应。
钟叙叙把手从他的腹部抽出来,上面沾满了热热的血,红红一片。
“哎呀,我的人太鲁莽了,真糟糕!”长发男人慢慢踱步到เ他们身边,笑容里隐藏着噬人的冷酷,蹲下来检查了一下湛墨青的伤势:“好可惜,死不了。”说完站起来,对两ä个灰衣男人打了一个手势,三人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太阳不知何时已经隐去,风势愈来愈大,冰冷的气息从鼻腔呼入,从头凉到脚。钟叙叙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四周的建筑好像一只只野兽朝她扑过来,眼前好像弥漫着厚厚一层黑雾,要钻入到她骨髓里面,撕心裂肺地痛。
“救命!helpus!help!”她惊慌地大叫,眼泪顺ิ着脸颊汹涌而下。
“oh,mygod!whatี39;๙shaທppened?”有背着包的游客过来问,她紧紧抓住那人的裤脚:“helpme,pleaທse!”
渐渐有人围了过来。一位妇女着急地蹲下身子,嘴里叽里咕噜地对她说了一通,看来是当地人,她顾不上身上全是血,扑上去紧ู紧抱住那ว位妇女,像抓住救命稻草:“救救我丈夫,求你!”
那妇女被她抱着动弹不得,急急往身后招呼了一声,一个满脸胡茬的中年大叔挤了上来,看了看情况,立刻拿出手机播打了急救电话。
等待的时间漫长无比,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ว么久,医生终于乘着小艇赶到了出事点。一个头发花白的医生检查了一下湛墨青的伤势,问了钟叙叙一些问题,但是她听不懂,更答不上,只能ม狂躁地抓住医生的衣服一个ฐ劲儿哀求。
医生叹了口气,没有再多问下去,当即指挥人把湛墨青抬上船,匆匆开走。
第三十七章
靠在医院的墙上,钟叙叙忍不住全身发抖。好冷,这是她唯一的感觉。胸中每吸入一口气都那ว么艰难,好像要昏过去,牙齿得得打战,害怕从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弥散出来,压都压不住。
她记得那一瞬间,湛墨青身下的鲜红的血染在她的手心,血的温度好像要浸透到เ她的心里去,这幅恐怖的画面盘踞在她脑แ海里,挥之不去。
她站不住,蹲了下来。急救室的灯还闪烁着,湛墨青此刻就躺在里面。她的湛墨青,会逗她会哄她的湛墨青,在她心里无所不能的湛墨青,此刻就躺在里面冰冷的手术台上,生死未知。
一位护士走了过来,默默地递了一杯热水给她,钟叙叙勉强扯了一个笑,从嗓子里挤出嘶哑的声音:“thinkyou”
她此时的样子其实很可怜。头上肿了好大一个包,鬓发散乱,嘴唇青紫ใ,衣服后腰处被刀划破,里面的毛衣线头被勾了出来。最要紧的是身上沾染的斑斑血迹已经干涸发黑,看上去一大团一大团,很吓人。
喝了一口热水,感觉胃里的不适稍稍缓解,四肢好像有了点力气。她翻看手袋,找出手机,抖抖索索按了半天,终于成功找到湛父的电å话,拨过去。
“喂?”那头传来湛父温厚的声音。
“爸爸!”听到亲人熟ງ悉的话语,她再也憋不住号啕大哭:“爸爸,呜呜!”
湛父被震耳欲聋的哭声吓了一跳,急急问:“怎么เ了?叙叙?”
“爸爸,湛墨青,现在在医院急救,出事了!我们在广场上面,有人突然挟持我,他为ฦ了救我中了枪,呜呜……”她虽然说得断断续续,但好歹还是把情况说清楚了。
湛父怎么也没想到两人才刚开始度蜜月就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过他出身于军人世家,心理素质和应变能ม力相当高,当下非但没有慌乱ກ,反而沉着地安慰她:“别急叙叙,我马上安排人过来接你们,你现在一定要待在人多安全的地方,不要自己้单独行动。”
钟叙叙呜咽着答应,那头便断了电话。
不一会儿,湛母又打过来,尽管自己的儿子生死不明,但是担心钟็叙叙遭遇到了这种情况后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害怕,一直在用慈祥和蔼的声音安抚她。
这让钟叙叙觉得心底的无助稍微减轻了一点。
五个ฐ小时后,湛墨青从急救室出来,转到เ重症室监控。
钟叙叙不能进入病房,她趴在重症室门口的玻璃上,一眨不眨地盯着湛墨青。
中弹的部ຖ位在腹部,差一点就打到肺叶。还好经过抢救,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麻醉还没消退,他静静地躺在那ว里,平时小麦色的皮肤此时呈现淡淡的灰白,好像一尊石雕,没有生命。钟叙叙使劲地看着他的胸口,努力地观察他胸口的起伏。
她盯着他好久,确定他还在呼吸。把头顶在冰凉的玻璃上,终于有了力气来思考发生的这一切。
为什么เ会在异乡遭人挟持?什么人会轻而易举ะ地在众目睽睽之ใ下开枪伤人?谁要致他们于死地?
她想破头也想不明白。
在她二十几年的人生中,最惊心动魄的时刻๑是在游乐场坐过山车,最悲伤的时候是亲人去世恋人背叛,最紧张的时候,好像是逃课逛街不巧遇上辅导员。
然而今天,居然让她体验到了电å影里面才有的惊险镜头。遇上坏人,被挟持,被枪杀,多么可怕,又多么เ不可思议,她觉得脑袋要炸开来。
湛墨青还没有醒。在钟叙叙的记忆里,这是她这辈子渡过的最长的五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像被放在油锅里滋滋地煎,痛苦得恨不得立即死去。
她独自一人蹲在病房门口,头埋在手中,眼泪时断时续地涌出来,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眼睛肿得厉害。时不时有人从她旁边轻轻走过去,哒哒的脚步声响在她的耳中,清楚,但是又好像被隔绝在她的世界外,并不真实。
其间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见了她的模样,低低安慰她,解下自己的披肩披在她肩头,她裹紧了老妇人带着体温的披肩,努力地抵御着医院散发出的阴冷寒意。
“请问,你是钟็叙叙小姐吗?”一个温和的女声在头顶响起。
她抬头,眼前站着的是一个华人中年妇女,表情温柔,带着一点着急和怜悯。
她张张嘴,喉咙像被鱼刺卡住一般,痛到极致,发不出声音,只好点点头。
中年妇女握住她冰冷的手:“我是湛国华的朋友,叫罗霄,接到电å话从罗马赶过来,你还好吧?”湛国华是湛父的名字。
钟叙叙还没有干的眼泪再次奔泻而出,她紧紧ู反抓住罗霄的手,好像抓住的是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