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穆延陵并非很节俭,只是他奢华的内敛,明面上的东西很简单,日常使用却丝毫也不马虎的,墙上挂的字画都是名家真迹,赖三看着觉得旧旧的家具香炉花瓶等物全是保存的极好的古董。在别人家珍藏摆着看的古物,在太史府却正常使用,并不格外珍惜。
“如果有事,我可以帮你安排。”
“对不起,职责所在,请都尉大人不要为难兄弟们了!”顾子期已๐经听到侍卫们禀报,急急赶了过来,见到เ他也有些头大,却也只能上前劝阻。就官职来说,他是五品,赖三是六品,但人人都知道,赖三这个六品很快就要变成超品,他也不敢用命令的口吻,只能劝阻,就如同穆青峰也是从六品,他却只能以下人自居一样。要不然怎么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呢?动硬顾子期是不敢的,不过对于赖三要不客气的话,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在这太史府中ณ,他就受子,谁也命令不了,且本身又没武功,由á着他撒泼打滚好了,不客气又能如何?
他把手拢在嘴爆用最大的声音喊道:“天意——!三哥回来啦!三哥可想你啦!”
“那我不管,你爱写啥写啥,反正我也不认识。”赖三脸红脖子粗:“没有黄金,今天我就说啥不能答应,好端端八百两ä黄金,换什么水果都尉,你当我是傻子吗?你觅府也不能这么欺负人!老子……老子不洞房了!”
“废话!”穆延陵一甩袖子:“一千两金子,在本官眼中什么也不是!只要你老实听话,自有你的好处!”
“那倒不是,大人您虽说下令,但你家公子怕我寂寞,今天过来和我好生玩了一阵。”
“呵呵呵,大人英明!有大人这句话,就不枉我为大人出生入死。”赖三笑道:“玩了什么就不说了,具体过程大人可以问公子。且说公子走了之ใ后,我得知大人遇刺的消息,当真急的不得了,恨不得能ม插翅飞出,舍生忘死保护大人安全……”
“也不然。”又有人说:“有一种西域冰海海豹皮做成的水靠,只是薄薄一层,穿上就可抵御严寒!以前王府就有几件,还赐了一件给我们大人呢。”
周围人都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他:“身子小就不能开个大洞吗?刺客要拉着周先生两人一起下水,这个ฐ洞是给两人预备的!”
顾子期叫了声“保护公子!”带人冲进去,临走时冲门口使了个眼色,示意留在门口的侍卫,如果情况失控,赶紧ู去找人平息。
“别追啦!我偷了你家什么เ我都还给你!”
开始的时候,他还表现正常,口里叫的都是求情的话,见到人就求他帮忙问问为ฦ什么抓了自己,可是到后来,这人感觉有点豁出去了。
“老子偷了你娘的亵裤了吗?不好意思啊,放我回去,我找出来还给你……”
这些草民还是很敬畏ั官府的,听说官府的人都承认了赖三救了郡主,那还能有假吗?闻言都是惊叹连连。
一个精明掉脚汉子已经满脸堆笑走过来,对着王七拱手:“七老爷大喜,小人恭祝七老爷发财啊。”平时这个人仗着有些蛮力,在这棚户区颇为横行,啥时候给过王七好脸色?此刻๑被他七老爷一叫,王七有些飘飘然了,赖三离开那一种焦急担心便抛到脑后,咧嘴笑了起来。
“车骑都尉是几品?”赖三问道。
太史的长公子,襁褓中就承爵从六品车骑都尉,算起来还真的不如赖三官大。
王七吓了一跳,只得住手,追问:“到底咋了?这个死小子!你倒是说话啊!”
“那ว……那……怎么办……”王七嘴唇哆嗦,脸色煞白。
“上次你和我说,我只当你要养她三五天,这都半个月过去了,还要养多少时日?”王七白了一眼:“这些首饰能ม值多少钱?你还养她一辈子吗?也不知是哪个大户出来的,张嘴就要吃肉!我让她洗洗涮涮干点活计,她碰也不碰,就装作听不懂……”
赖三愣住了,脸上先是涨红,慢慢变白,想了良久,终于叹了一口气,道:“七叔说的是,我今儿就出去访访,打听是谁家把她丢了,就给人送回去。”
赖三半抱着她,略一犹豫便拿定主意,这已经跑出好远去了,王屠户那种身体状态,料想也没功夫四处找他,还是救人要紧ู,他又低头看了眼怀中ณ的人,心里却有个声音道,即便王屠户追来了,还是救人要紧。
“看什么看!”赖三恶声恶气的道:“爷没看路掉坑里了!你管的着吗?”
“这断子绝孙的货色!黑了心肝的,一坛子酒卖我六两银子,赚了钱给他自己้买棺材!……三子,拿个ฐ碟子出来!……这个黑心肝的,你家酒卖不完倒地上冻成冰,出门叫冰跌死你!”
王七一边雄钱,一边回想先前喝那几口的绝妙滋味,既然买都买了,退也退不掉,不喝能ม怎么着,香味一阵阵飘过来,他也实在忍不住了,和赖三一人坐一爆就着肥鸡大肉,花生蚕豆,美美的吃了起来。
赖三不由自主‘啊’的一声,即便梦里也没有过这种场景,一个想象都想象不出的绝美少女,穿着洁白的衣衫,沿着素白色的街道,走到他面前——竟然是为ฦ了吃他的包子!
“你干什么?你……你不是吧?这包子我、我已经碰过了……”
赖三奇道:“穆大人不是说封爵的文书要三两个ฐ月才能下达吗?”
司礼官直起身,笑眯眯道:“此事断无差ๆ错,提前恭喜也是应当!”
赖三身后侍卫也整齐的躬身施礼,齐声道:“恭喜郡公!”
这一刻,他本应感觉很是踌躇满志或者心情激扬才是!娶媳妇了,人生第一大事!赖三曾无数次和七叔在天气暖和、衣食不缺的时候幻想过娶ດ媳妇的场景。王七那种
从心里洋溢欢乐的样子记得请清楚楚,那ว时候他们是多么高兴,是多么期待这种美好!
自然,他们可没幻想过能娶一个ฐ郡主做老婆,更没幻想过有一群官人围着他,恭敬施礼的场面。
这不是赖三想要的,他只想要一个ฐ能看得上他,能和他和七叔一起过日子的女人,直接拜堂,生娃就好。而不是这种成个ฐ亲需要涉及好几个衙门,几百人忙上三个月还说太急、写个ฐ婚书念出来听也听不懂,完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谁都很忙,偏生他和七叔一点也帮不上,这是给他娶ດ媳妇吗?赖三从未想过,自己娶媳妇的时候,七叔会不在场。
他想要一个平凡的女人,一个真正属于他的女人,只要有这么个人,他一定对她像仙女一样好!一定看待她如珠如宝。
可是老天节省了中间环节,直接送给他一个仙女……赖三明确的知道,这婚书上的女人,名义上即将成为他媳妇的人,省却了他呵护珍爱的过程直接就绽放光彩的女人,并不是他的。
“恭喜郡公!”司礼官觉得自己有点脑แ充血了,低头幅度太大,时间太长,赖公蛤蟆还是没有反应,只好再次提醒。
“好好好!多谢多谢!同喜同喜!本俊公有赏!”赖三已经恢复他嬉皮笑脸的表情,说着从怀里摸出两枚铜钱放在司礼ึ官手中。
司礼ึ官拿着两文钱,惊愕莫名。
这赏也未免太重了!
“看你乐的,都傻了!今天是本俊公大喜的日子,你也不用客气,我问你,俊公官大不大?”
郡公并不寿职,只是爵位,要问官大不大,那一点也不大,大兴朝国公都有二十来个,郡公更是几百,谁都知道这只是没有实权的衔头而已,但论起品轶却是超品,还在一品之上。司礼官定了定神,心想和他也解释不清,就奉承两句算了,于是赔笑道:“自然是大的!那是目前我定西最大的官了!”
“他说真的?”赖三问侍卫。
“当然当然!”侍卫一起说,写完婚书就是办完差事了,他们总不会在外面给赖三难看,落下口实。
“那你们都听我的不?”
“自然要听!”
“那好,本俊公今儿高兴!”赖三招呼众人:“这么好的事情怎么没有鼓乐?去街上给我叫了杂耍班子来!”
“杂耍班子?”众人面面相觑。
“嗯,就东街那个班子就成,技术特好!不是连这点事情也不行吧?你刚刚还说要听我的。司礼大人你说,不听大官的,该怎么เ样?”
“去叫吧!”侍卫推推他的属下,犯不上违逆这个二货。
“这才对嘛!有赏!”赖三也给了他两个ฐ铜钱,那侍卫只得谢赏,他又指着一个侍卫:“你,找个大牌子,把婚书贴上去,给我扛着,咱们回府!”
这会子侍卫也学乖了,他说啥就是啥吧。人生得意须尽欢,想必他也是高兴的,就是高兴的表现有些太张扬。
“来,翻跟头跟上!敲锣打鼓的,都给我使点劲,今儿是老子的好日子!谁要偷懒,我打断他的腿!”赖三带着杂耍班子,一路买东西,队伍越来越长,在泾州城每一条主街道都转了一圈,直奔太史府邸。
这一天街上很热闹,不管谁都忍不住出来看看。
“抬过来抬过来,放这儿!”赖三招呼伙计将一个ฐ很大的鎏金财神摆在门前:“这可是太史府,怎么能光秃秃的?来来来,你看这金灿灿的好吧?”
“动作快着点,老子可是要成亲了,书房输房,弄这么เ个倒霉地方,真是晦气,把这些书都给我扔了,换这个——玉石的骰子,描金的牌九!怎么เ样。气派吧!”
“还有这些字画,什么玩意?黑乎乎白惨惨,太肃静了,不吉利!来来来,都给我扯了!我买了这么些年画,娃娃ใ抱鲤鱼!福寿禄三星!还有这个,张生会莺莺,怎么样?张张都喜庆,快贴上!”
今天穆延陵坐着轿子回府,在门口就好生揉了揉眼睛,只见一个ฐ金光闪耀的大财神立在当中,回家一看更是差点晕倒,书房里的珍本书籍,墙上挂的名家书画,尽皆不见,换做了一片花里胡哨的喜气洋洋。古董家具都被刷了红漆,统统变成红色,夺目生辉。
“这是何故?”太史大人几乎要发疯了!指着大变样的房子,手指忍不住微微。
“老爷回来了!”外宅管事喜气洋洋迎了上来:“都尉大人写了婚书回来,说咱们家即将有大喜事,老爷让他马上准备起来!要下人一起帮忙!”
“胡说!我几时说过让他准备?”
“不是老爷说的?”能事瞪大了眼睛:“可是今早出门的时候,侍卫总管顾大人亲自将都尉送出门来,说让都尉快些去,顾ุ大人说老爷您吩咐他尽快准备喜事,不要拖延!”
这都哪跟哪儿?我让他去写婚书,没让他给我抄家!
正说着,赖三由照壁后钻出来,只见他一身簇新的衣裳,脖子上一挂多宝串,多是红绿颜色之ใ物,当中ณ一个白玉的狮子滚绣球,本是司礼官放在案子上赏玩的东西,偏生叫他顺ิ了来挂在脖子上。
头上又有一朵碗口大的金花,随着走动上下乱颤。
“太史大人!你回来的正好,帮我看看少了什么?我可完全按照您吩咐的,下力气准备了,半点没拖延!”
“你……你就这样走回来的?”穆延陵指着他,嘴唇有些哆嗦。
“当然不是啦!”赖三笑道:“我还请了一个杂耍班子,一路敲锣打鼓翻跟头舞狮子回来的!保准咱泾州人人都知道,太史府出了大喜事!”
不知是不是今天日头大了,穆延陵一阵头晕。
“太史大人,我知道你日理万机什么的,肯定没空,所以我就自己้找人做了。你甭担心,我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就是你家太大了,折腾一天也才弄了这么点地方,油漆匠我都请了,大人写个手令吧,明儿让他们来把内园子里的亭子全刷็上红漆,大人你要相信我的眼光!保准好看!”
“谁告诉你在我家成亲?王府正在修缮中,很快就好!你自然是要在王府成亲!”穆延陵大吼:“你给我滚出去!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