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胖子有病——”不过旁边倒是传来几声轻笑,打扰了八斗哥观赏对联的兴致,扭头一瞧,却是两个打扮入时的女郎。大概ฐ是瞧着八斗哥扛着一块大石头,还在那摇头晃脑แ的,病得恐怕不轻。
那两ä个女郎口中连声惊叫,就像有人要强奸她们似的,穿着高跟鞋一溜飞跑,脚脖子要是不崴才怪呢。
“你们这么对俺,以后见到坏人行凶,谁还敢见义勇为?都说现在的人兜里钱越来越多,身上的血越来越冷,你们就是助长这种歪风邪气的凶手!”胖子一向以好人自居,眼下要蹲笆篱子,终于急了。
拘留所也是高墙大院,基本上跟监狱的待遇差不多,只不过这里羁押的都是短期的犯罪嫌疑人,期限大多在半个月到เ一个月之ใ间,流动性比较大。
最开心的还是胖子,他使劲在王一刀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老王,这回还寻死觅活的?”
刚ธ要当面“谢谢”送钱的家伙,却发现何家驹早就带着他的人没影了,这点钱他倒是不在乎,关键是颜面扫地,何公子最爱惜脸面,这个ฐ仇算是结下了。
远远望到前面人声嘈杂,记得白天那里是个空场,胖子左右无事,也就溜达过去。原来是山上刚下来一批鸡血石的原石,不少人正在挑选。或许也是早就运回来的,夜黑交易,这是传统。灯光昏黄,全凭眼力和运气。
不过在巨大的利ำ益驱使下,人们还是前赴后继。算起来,八斗哥也是其中一员,只不过兜里只有二百多块,算是最惨的一个。
“这狗能走啦——轻伤不下火线啊,老爷子您培养接班人也不用这么心急吧?”胖子有点担心,万一变成瘸腿狗,主人找上来就麻烦大了。
看着看着,胖子眼睛的透视功能又一次展开,他惊异地发现,断骨竟然真的接上了。
进了屋,只见高粱和高豆豆已经都在床上睡着了,伸胳ฑ膊扔腿的。高八斗ç给他们盖盖被子,然后就听到另外一张床上传来高小米轻声细气的你说:“老爸,你回来了。”
“小米,你瞧瞧老爸眼眉中间长没长什么东西?”高八斗转过脸,挤眉弄眼地问闺女。
“八斗,你又不懂,叫人家切嘛。”马封侯彻底倒戈,这样立场不坚定的家伙,看来是很难封侯了。
八斗哥也不想和一个丫ฑ头争执,可是偏偏又受不了她那股咄咄逼人的劲头:“按照俺说的切,石头是俺的。”
张小丫摊摊两手,然后摘下手套,双手抱在胸ถ前,目光很是玩味瞟了胖子一眼:“那你就自己来吧——”
胖子一声不吭,重新将石头挪动一下位置,固定好之后,开始下刀,砂轮歪歪扭扭地切进石头里面。张小丫扭过头,有点惨不忍睹啊。
“真见红了,快看看值多少钱!”马封侯一声欢呼,只见石头的切面上斑斑á点点的梅花血,而另外一半,也丝丝落落的粘着几点红——这主ว要是胖子的技术不行,切得有点歪。
张小丫又瞟了胖子一眼,目光有点复杂,不过她也并没有输给这个笨手笨脚的胖子,按照计划,第二刀准备这么切的。
胖子抹抹嘴丫子,把石屑擦掉:“那啥,你们翠玉斋收不?”
张小丫点点头,上前将胖子替换下来,又切了几刀,基本上就能看出雏形,大概有两个拳头大小。张小丫拿着鸡血石端详一阵:“做成摆件的话,应该能卖到เ20่万上下,我可以给你15万,这个价格已๐经很公道,你也可以去别的店询问一下。”
八斗哥把手一挥:“不用问了,成交。”事实上,这块石头的价值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期。
就在这一瞬间,张小丫似乎ๆ又变回原来的模样,脸上挂着恬静的微笑,领着他们来到เ前店。八斗ç哥不由暗暗咋舌:都说女人善变,好家伙,整个是一个两ä面人啊!
出乎ๆ意料的是,张小丫ฑ就是这家翠玉斋的老板,领着胖子去对面不远的银行办理了一张银行卡——话说八斗哥以前还真没用过这玩意,钱到了他手里,基本上是左手进,右手出,存款从来都没到过四位数。
等转完帐,八斗哥攥着银行卡,精神有点恍惚:前几天还欠一屁股债呢,可是眨眼间就有了15๓万,简直有点像做梦啊!
忽然,腰眼被人狠狠掐了一下:“八斗,疼不,咱们不是做梦吧?”
胖子使劲在马封侯的肩膀上砸了一拳:“你说疼不疼——”
马封侯龇牙咧嘴:“受内伤了,上医院吧。”
一直挣扎在贫困线的兄弟俩,骤然有了这么一大笔钱,高兴得就像两个小娃ใ娃,脸上那种灿烂的笑容,叫张小丫都有点嫉妒了。似乎ๆ她第一次切出翡翠的时候这么笑过,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吧——
看着那两个嘻嘻哈哈离去的家伙,张小丫恍然觉得:其实幸福有时候很简单,并不在于你有多少钱……
“猴子,刚才你说上医院,俺想起来了,正好去看看小张老师。”当兴奋渐渐沉淀ຖ之后,八斗哥终于想起一件大事,这两天,小张脸上的伤疤总在脑子里挥之ใ不去。要不是进看守所溜达一圈,早就去探望了。
“你小子是不是别有用心?”要是评选最佳损友,马封侯肯定排名靠前。
八斗哥懒得搭理他,买了几样水果,然后坐上公交车,晃荡到第三医院。外科308号病房,就是小张住院的地方。
到了门口,走廊里面有一个中年妇女正拿着手绢抹眼泪,医院这地方แ,经常能ม看到เ这种情景。
轻轻敲敲门,屋里并没有动静。倒是那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走上来:“我是小张的母亲,你们是——”
“婶子,俺就是那天把她送到医院的,小张现在咋样?”八斗哥望着妇女红通通的眼睛,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凄惨的笑容在妇女脸上展现,这种景象胖子很熟ງ悉,那些被生活的重担压得抬不起头、直不起腰的人、那些饱尝生活艰辛的人,他们脸上很多时候都是这种模样。
“肩膀上的伤不要紧,就是脸上的伤疤,大夫说要进行几次整容修复,手术费最低也要十万以上。我们——我们娘俩——”中年妇女再也说不下去了,又掏出手绢捂住嘴。
呜咽一阵,这才又继续道:“一个ฐ姑娘家,脸上要是留块疤,以后还怎么嫁人;她爸没得早,孩子高中毕业连大学都没敢考,都是我这个当娘的没本事,苦了孩子啊——”
中年妇女泣不成声,却又不敢哭出声来,捂着嘴抽噎。头发粘在脸上,生活的辛酸,早早就漂白了头发。
吧嗒——八斗哥的银行卡掉在地上,马封侯帮他捡起来,低声安慰一句:“八斗,好像捂热乎啦——”
对于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八斗哥,他太熟ງ悉了,这卡里的钱,现在已๐经是别人的了。十五万啊,就这么飞了,一下回到เ解放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