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快晚上十点。住同一个房间的队友已经洗漱好坐在床上擦头发了。而陶悠还在跟陆黎打电话。
哼。
陆黎很沉稳，或许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他发型十分清爽，穿着非常修身的黑色西装ณ，白色衬衫加黑色领带，袖口处露出白色里衬。扣子扣得很全，直到脖子。却莫名透着一股子禁、欲的气息。
到台阶那里，陆黎果然伸出胳膊绕过她背后扶住她另一边的胳膊。陶悠因为练舞的关系，身姿气质特别好，就算穿着高跟鞋上台阶不稳，她也不会弯腰低头看，而是依旧保持上身伸直，微微颔首用眼角余光看地上。这样拍出来的照片比起弯腰低头，气质要好上一百倍。
很久很久之前，朱晓担心陆黎年少进入娱ຉ乐圈禁不住诱惑时，的确这么说过，原话是：“恋爱还是要慎重的，对方不需要多漂亮，不需要多聪明。结婚的对象一定是那种，一想起要和她共度余生，面对家长里短的琐事，你还特别愿意特别期待的。约会时候，一想起能够见到เ她，都觉得连路边的冰碴子都特别可爱。我当年跟你爸一起时，就是这种感觉。”
这几十秒钟对于陶悠来说，简直比最顶级的比赛还紧张。
“这次回家，我看你跟陆黎相处得比以往亲近很多嘛。”朱晓边洗碗边说，“家人之ใ间就该这样。”
“陆黎，醒醒。”陶悠把果盘放在床头柜上，打开台灯，“怎么又趴着睡了。”
陶悠愣了愣。外界ศ似乎很少有人知道她和陆黎没有血缘关系，毕竟陆黎十七岁出道时，她就在陆家呆着了。那时候陆黎接受采访时便提过他有一个妹妹。没有人怀疑这个ฐ妹妹到底是怎么来的。
化完妆后，化妆师就出去了。陶悠站在镜子前，一项一项研究化妆包里的各种化妆用品。
“因为出去散步闲坐时，她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我身边。”陆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本来她应该是还在市一眼科工ื作的。”在她离开后，陆黎继续说道，“但是在她卫校毕业时，我私下找人让和佳聘用了她——比市一眼科的待遇要优越很多。”喻小凡父母都是工人，很早就退了休，家里就她一个女儿。老两口也是老实人，就希望女儿能工作好。解决掉工作问题后，陆黎又让人以高出市价好几倍的价格买下了她家在城北老区的平房，借口是要在那里建超市——不过后来的确有建超市，但陆黎再把房子卖给超市建设投资商的价格则少了很多。有了一笔卖房子的巨เ款，喻家很快就在市中心给女儿全款买了房，剩下的钱则全部存起来。陆黎把他能做的都做的。倒不是歉疚什么，只是这辈子他注定不可能再跟喻小凡有什么交结。
“受伤了你怎么这么淡定啊？”陶悠凑过来，在他面前晃了晃手。陆黎虽看不见，但还是感觉得到，一伸手稳稳握住了陶悠的胳膊。
“我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简单说，什么都不知道。”陆黎淡淡地说。
散场之后，有电视台记者依旧留แ在场外采访观众。女记者冲着镜头简单介绍比赛情况之后，转身顺手将话筒伸到了正好路过的一个男观众面前。男观众正一边低头看手机，一边走路，面对突然出现的话筒时，显然愣了一愣。
“看完比赛有什么感想能跟电视机前的观众分享一下吗？”女记者又问。
“怎么可能不记得？他是我老公啊。”朱晓说得很自然，仿佛陆父从没有离开过。
“以后你看陆黎老了，”朱晓眼带笑意，“就跟他爸差不多。陆黎跟他爸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是性格不一样。陆黎从小就不爱说话，我最开始以为他不喜欢我呢，后来发现他就那样。”
“……我还有点事儿。”她移开目光。
“我送你去。”陆黎的语气很平静，但不容拒绝。
周四，上面通知江甜回队里办理相关手续，但还是希望最后劝她一次。大家都在议论纷纷，为江甜放弃大好前程而不值。然而只有陶悠知道，江甜是劝不回来的。江甜在队里没什么朋友，每天都是独自一个人循环反复训练。就算再喜欢花滑，也架不住这样子长期状态，而且江甜以前压力很大，她要辛苦努力夺冠，很大程度上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ฦ了江母，为了曾经每天蹬自行车接她训练完回家的江母，为ฦ了省吃俭用为ฦ她买冰刀的江母，为了几乎ๆ把所有积蓄都投入在女儿身上的江母。江母觉得她是为ฦ女儿好，然而却也同时给了江甜巨大的压力，她只能不停奔跑，无法回头。而这次受伤是一次契机，多年压抑的自我终于崩溃重建。江甜已经拿到เ一个ฐ世界冠军的头衔，她已经对得起江母了。从此以后，她要为自己้而生活。龙子衍从某一方面来说，是她一生的救赎。
吃完午饭，陶悠回到训练室。今天下午她要跟着另外请的舞蹈老师学现代舞。犹豫再三之后，她还是跟老师请假一个小时。老师很爽快，于是加快进度，将原本三个小时的内容压缩到两个ฐ小时。结束之后，陶悠匆匆回到更衣室，换衣服之后出门，直接打车去医院。
陶悠知道，陆黎肯定已经从朱晓那里得知了最近发生的事情。然而陆黎什么เ都没有说，只是最近都没什么笑容，而且对她的态度很严苛，像是洪波二代，但是这样子反而让陶悠心里自在一些。于是陆黎不说，她也不提。
一路上，陶悠都在思考，在期待，在想见到เ龙子衍之后要说什么เ，不不不，还有其他人，王英肯定也在那里……
“我好难受，真的好难受……我什么เ也做不了……”陶悠胡乱地摇头，泣不成声。
晚上七点，搜寻队在离山洞七公里的东南方山沟里，找到了已经昏迷不醒的龙子衍，还有处于极度脱水状态的江甜。
欧阳妈妈在家里伤心，早知如此，当初ม就不应该换搭档，还是跟陶悠搭档下去该多好。看陶悠现在又回来训练，欧阳妈妈执意让儿子问问陶悠还想不想从单人转双人，毕竟她之ใ前就是练双人的。但欧阳拒绝了。他觉得理亏，什么也没问。但是出来走走，跟陶悠聊几句，让他心情好了很多。以后……大不了跟洪波一样，在省队做教练呐……
只是没走几步，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是龙子衍的妈妈，王姨。
“快吃吧，都快化了。”陶悠把椅子帮她拉开，心里琢磨着等朱晓旅游回来了仔细问问。
从移动营业厅出来，江甜背上背包，耳朵里塞上耳机，一边哼着歌，一边往前走。
吃完饭，有车的同事搭上几个ฐ顺路的，其他的坐出租，走之前都纷纷祝陶悠早日拼进国际赛车拿好成绩。陶悠很感触，真诚地挥手送走最后的同事。夏天晚上凉风习习，陶悠不想坐车，打算走路回家，而丁姐也留下来，她家近，打算跟陶悠一起散步回家。
“妞妞慢点——哎，跟阿姨说谢谢。”后头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男声。
“她喜欢，所以很上心。”陆黎接过外套穿上，“吩咐司机开车。”
女助理想事情很直，也不拐弯抹角，看陆黎也没生气，又继续说：“不能ม从双人转到单人吗？我看她单人就挺好啊。”
那么เ，他的战友为ฦ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戒毒……不不不，没这么简单。楚熠跑到戒毒所假装ณ吸毒者——
陶悠只能揣测到เ这点。可这唯一的猜想愈发让她不安。思来想去找不到เ头绪，陶悠掏出手机给王英打电话。
“啊——陆黎！陆黎！啊啊啊啊啊啊啊！陆黎——”
后来游戏环节请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生上台，这简直就是借着玩游戏的方式光明正大揩油。抱完白启翰后，姑娘直接抱着陆黎不撒手了。陆黎有点哭笑不得，笑着拍了拍那姑娘的肩膀。主要他长得太高，姑娘才将将到เ他肩头。后来下台时，姑娘满脸通红，似乎无比幸福。
“还喷气式阿姆斯朗特炮呢——哪儿跟哪儿。”节目组最潮的后期总监说道。
“转这么เ多圈，不晕么？”
“龙子衍。”陶悠没管他，点开新的语音。那ว边突然很吵，龙子衍正说着鸡翅什么เ的，旁边有个陌生的男声在笑着大声问“龙子衍你女朋友吗”，然后一阵稀里哗啦，貌似手机被抢走了。微信自动跳到下一句新า语音，依旧是刺啦刺啦不知道在干什么的背景音，男声笑嘻嘻的：“弟妹好弟妹好”。
“嗯嗯，好，去吧，注意安全。”陶悠放下手机，转身看到เ陆黎眼神有点不友好。
“这家住着个ฐ孤寡老人吧，而且腿还有毛病。”陆黎示ิ意她看墙角泥糊糊的一副破拐。
“你记性不错啊。试试看。”陶悠挑挑眉，转头继续敲门，“刘瘸子在家吗？刘瘸子？”
不对啊！
龙子衍一手插裤兜里，一手挥挥手机，叹了口气。“你要是再不回头，我可就只能打电话叫你了。”
到现在有两ä个男ç生追求过她。第一个是刚刚进校时，正好迎接新生带她去报道的学长。只不过学长在请她吃饭看电影几次无果之ใ后，立马转换目标跟另一个学妹在一起了。第二个男生，就是打电话来的赵洋。
“……今天我要回家，不好意思。”她找不到借口一般都会说要回家，反正也的确要回家。
“好吧好吧，不过等以后有孩子了，咱们还要布置儿童房。生女儿的话，我要学会给女儿梳头、穿裙ำ子。如果是儿子的话……买个爬行垫，圈个护栏，就可以丢在里头了。”
“……你这是性别ี歧视。”
“没听说女孩富养，男ç孩穷养吗？男孩必须皮实点，长大后才有男人样。”
陶悠瞧着他半天，噗嗤一声笑了，靠在椅背上，扭头看向窗外。
半晌，陆黎听到她说了一句话——
“结婚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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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晓简直不敢相信。
她盯着眼前两个小红本本，久ื久没有说话。
“妈？”陆黎在她眼前挥挥手。
朱晓如梦初醒，随即猛地拍了陆黎胳ฑ膊一下。“怎么都不跟我说！老是先斩后奏！”
“这不是说了么เ……”陆黎摸了摸胳膊，“您要反对？”
“我反对什么เ，领ๆ证了我就放心了。现在年轻人谈个恋爱，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顺利领证就好。”朱晓围上围裙ำ，“可是人家都是领ๆ证和婚礼一起举行！陆黎你倒好，考虑过婚礼吗？！这么仓促，什么เ准备都没有。谁结婚就是单单领个ฐ证就完事的？”
“要不然——等我退役之后办婚礼ึ？现在不急。”陶悠举手。
“你看，你就是被陆黎给带跑了。”朱晓系好围裙ำ，“以后不能ม什么都听陆黎的。你要有自己的主意。陆黎他不定性。想一出来一出。结婚这种大事都不告诉我，更没说准备一下。”
“妈，我可是你儿子啊。”陆黎打开冰箱拿冰水。
“我是怕你欺负陶悠——大冬天的喝什么เ冰水。都好几天的水了，倒掉。”朱晓继续说道，“反正以后有什么大事一定要提前跟我说。陆黎不说的话，陶悠你一定要跟我讲。没个人拴着，陆黎指不定折腾什么幺蛾子出来。”
“好……”陶悠默默应声。等朱晓去厨房后，她悄悄跟陆黎比划了一下。“妈好像生气了。”
“再等等。”陆黎有经验。
厨房里传来咚咚咚的切菜声，朱晓背对着他们忙碌。忙着忙着，就传来了阵阵笑声。朱晓放下菜刀，一边在围裙上擦手，一边眉开眼笑地走出来，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哎呀哎呀，我们今天去外面吃饭吧——不想做了。出去吃大餐庆祝一下。天啦，结婚了结婚了终于结婚了！”
陆黎仿佛早会料到一般打了个响指，哼着歌坐到沙发上。
陶悠则ท在原地凌乱。
……
晚上吃完饭，回到เ家已经十点。朱晓喝了酒也有点头晕，洗漱之后就睡觉了。
陆黎又遇上公事，在房间开着电脑，打了一个多小时电å话，直到陶悠也洗好澡，推门进来跟他说晚安。
陆黎点点头，继续讲电话。陶悠关门，回去自己房间，躺床上看了一会儿书，然后就熄灯睡觉了。
不知过了多久，陶悠被吻醒了。
房间里一片黑暗，床头夜光小闹钟显示是零点二十五分。鼻尖是陆黎身上熟ງ悉的味道。
“醒了？”
陶悠迷迷糊糊。陆黎吻她的眼睛，鼻尖，唇角，脖颈，慢慢往下移。
“你……”她有点清醒了，拉住陆黎的胳膊，“你怎么在这儿？”
“结婚了自然要过来。”陆黎没抬头，鼻尖挑开她的衣领ๆ，亲吻她的锁骨。她今天穿的系带式睡衣。
“可是——”
“妈都庆祝我们结婚了。”手下是触感细腻的肌肤。
“但是——”
“哪儿来这么多但是。”陆黎轻而易举ะ解开了她的睡衣带子。
眼睛渐渐适应黑暗，陶悠看着朦胧模糊的天花板，耳边是陆黎炽热的吻，他在轻轻咬她的耳垂。
“我……现在不能怀孕。”她低低地说，声音有些颤，抬手扶在陆黎光滑的肩头。
“我知道……”他也低声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