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陶悠喝着牛奶，“平时训练也是六点起床。”
化妆师手里拿着粉饼从镜子里看兄妹俩的互动，笑。“感情真好。我弟弟从来不会这么关心我——小时候你俩打架吗？”
所以，后来就结婚了。
“是因为……喻小凡是你喜欢的类型？”陶悠问。
“哦……见过、见过。”陶悠有点尴尬地笑。
陆黎坐在床头，一声不吭。
“现场气氛特别好。”女解说的声音带着笑意。镜头正好掠过看台正前方一个帽檐很低，戴着口罩的观众。“可能ม女性观众对陶悠比较熟悉，因为她去年曾经参加过一档真人秀，在节目里当花滑教练。而且陶悠的哥哥是我国著名演员陆黎。所以媒体对她的关注度还是挺高的。”
朱晓在电å视机前看到颁แ奖时，都激动得哭了。然而对于陶悠来说，这个冠军是个定心丸，起码证明她的复出是值得的，她没有辜负教练和家人的期望。虽说大家没有给她太多压力，然而一直到比赛结束出成绩的那一刻，陶悠心里都有挥之不去的忐忑与担忧。过去无数个ฐ夜晚她都在想，如果自己拿不出成绩该怎么？现在她终于能够放心了，也有了更大的自信。从这个全国冠军开始，她要开始自己的国际征途。
“又不用出门。”陶悠立马说。
“你……还记着陆叔叔？”陶悠小心翼翼地问。
……
挑完礼物送到车上，陆黎打算开车回家。陶悠却站在车边没动静。
而对于江甜的未来，王英也是纠结。一方แ面她觉得江甜还是继续做运动员得好，可另一方面她又怕江甜越来越优秀，最后看不上龙子衍。不过她还是顺ิ从江母的意思，去劝江甜别ี退役。
这边江甜几乎是迅速规划好了自己้退役后的生活，并且很坚定地在执行。那边国家队依旧是炸开锅的状态，短短不到一个ฐ月的时间，方可瑞走了，欧阳走了，现在江甜也要走。领导几乎个个ฐ都焦头烂额。
陶悠站在穿衣镜前，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新发型，然后拉开柜子拿睡衣去洗漱。兜里的手机又响了，是楚熠。上次探望龙子衍出来，她跟楚熠交换了联系方式。这两天楚熠几乎每天都会给她发信息，告诉她龙子衍最近境况——他的败血症被有效控制ๆ；他的恢复情况良好；他被转入普通病房——他醒了，龙家上下很高兴，江家也很高兴。
重新回到训练正轨，只要在冰上满脑子都是动作，根本无力去想别的，这样的状态让她意识到之前几天自己้过得多么颓败。高强度的训练让她无法顾及那ว些压抑的情绪，心情反而慢慢镇定起来。龙子衍受伤，她理应更加坚强，而不是哭哭啼啼自艾自怜。
陶悠想出去安慰，可一想到王英昨天歇斯底里地跟她打电话，她又胆怯，她不敢露面。陶悠躲在了民警的休息室里，早饭也没有出去吃。
陶悠哽咽着叫了一声妈，眼泪又流下来。朱晓也红了眼眶，把她拥进怀里，轻轻拍着背。“不哭，咱不哭啊。没事儿，会找到的，会有好消息的。”
“不来了，女伴都不在，我能ม做什么。”欧阳活动了一下胳膊，语气仿佛很不在乎，和乐观，甚至还能ม开玩笑，“早ຉ知道是如今这样子，当初一直练单人滑多好。”
不是他不想努力争取，而是他争取不来。江甜失踪的案子跟方แ可瑞脱不了干系，这事儿他知道。队里本就严禁队友之ใ间互相挖坑，影响太恶劣。而欧阳跟方可瑞这么几年合作下来，知道她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谁说外国人养孩子注重独立注重素质？丽莎和丈夫每个ฐ星期都会跟方可瑞视频，关心这个关心那个。方可瑞还曾经提起自己的弟弟上大学报到เ时，全家出动，开了两辆车，后备箱塞满行李箱，到了学校注册什么เ的，都是父母去帮弟弟办理。总之，方可瑞并不是很能吃苦的人，又总是想得多……退役的事情，实在是在他意料之ใ中ณ。
乔敏眼珠子转了转，继续说道：“我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做。有个跟杜敏之是老乡的同学说杜敏之家在农村，她家特重男轻女，生了四个女孩后才生下一个男孩，所以家里一共五个小孩，钱都罚没了。杜敏之是老大，从小就带弟弟妹妹，感觉在家里是挺受压迫的那种。她当时小学没上完，家里就让她别念了，跟着亲戚出去打工ื。是村里老师说她成绩好，三番五次地家访，才让她继续读书。总之ใ后来初ม中毕业高中ณ毕业都这么闹过，但她愣是坚持下来了，从大学开始没跟家里要过一分钱，还得转头补贴。她妈直接说了，你们四个姐姐，以后都得照顾好弟弟。”
“哎，我买了十二个ฐ甜甜圈！”江甜高兴地提着两个袋子过来，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对，陶悠，丁姐我也看好你。改明儿你比赛，咱们给你加油去。”
晚上七点，一行人来到เ了电视台后面的一个烤鱼餐厅，点了三条鱼，再加一桌子菜，聊天喝酒吃得十分尽兴。陶悠工作一年多，却跟同事们处得不错，因此这么เ离开也有些不舍，心里颇为ฦ感怀。
或许，他该赌一下？如果就这么放弃，内心都对不起自己้如今的事业。他最初入行就一个目的：赚钱。如今则是习惯。总之，做一行，就把一行做好再说吧。
女助理拿着外套站在他身后，见他挂断电话，带着笑意说：“我刚刚看了咱们真人秀，陶悠真是厉害呀，都退役这么些年了还滑得那么好。”
陶悠听了转身就走，她要去周所的办公室。王妈连忙叫住她：“周所今天早就回家了，他高血压犯了，头晕。你找他干什么？还是胡帅怎么了？”
晚上七点，陶悠才从tc社ุ区出来。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跟龙子衍联系。她隐隐约约觉得这事儿肯定也跟龙子衍有关。可龙子衍那ว边依旧ງ毫无消เ息。以前经常联系不上也是常有的事情，可这次陶悠却开始担心。他到底在哪里？还在非洲？或者已经回国？不对，龙子衍要是回国，肯定会告诉她。所以现在是还没回国？
陶悠坐在椅子上盯着镜子，膝盖上搂着陆黎的外套，而陆黎坐着旁边的凳子，躬起一条腿踩在凳架上，比陶悠高出一个头，姿势很是潇洒。他俩之间的距离很近。陆黎正专心在桌上挑眉笔。
半个小时后，正式录制开始。陶悠并不用一开始就上场，她便一如往常站在侧台看现场。这次观众反应比以往都要热烈。等陆黎和白启翰一起走秀上场时，下面更是爆发出一浪ฐ高过一浪的尖叫。应援灯牌晃得满场五光十色。还有个ฐ激动过头的男ç生站在摄影师后头吼声盖过全场——
一个人的燕式转，一个ฐ人的贝尔曼，一个ฐ人的阿克塞尔跳……陶悠已๐经忘了去注意场外的观众，她专注于自己้的动作，音乐่的节拍。十七岁时华丽绚烂的表演，在将近七年后，平添了洗尽铅华的惆怅与落寞。
“这个ฐ动作我知道，阿姆斯朗特郎回旋360度旋转。”老林点评说。
“尝尝——好吃吗？”
“你跟谁聊天呢？”旁边陆黎问。
“可能ม都在派出所吧。”
里头的咳嗽声停了。
陶悠心里惦记着下午的滑冰课，抬头也没细看就转头一指自己的宿舍楼ä。“前头岔路口左转就是。”顺便心里无意识叹了一句，这男生，体育生吧，真黑，像是刚刚从非洲回来一样。
等等！
陶悠噗嗤一声笑出来，摇了摇头，掏出背包收拾东西——今晚就回家住吧。以往每次陆黎回家，朱晓都会把她也招呼回家。这次她也回去好歹表示一下吧。
陶悠自打进大学后就很忙，除了周末固定去教滑冰，其他时间都安排得很满，大一忙学习，考进年级前十才能ม转专业，大二转到新媒体后又开始去大一旁听专业课，忙忙碌碌直到เ现在。她也并不是一个社交达人，跟班里很多同学也是点头之交，在不熟悉的人眼里，她有些高冷。陶悠也觉得无所谓，反正她习惯了。就算周末不用去兼职，她出门也是跟室友或者也留在h市上大学的高中同桌唐诗一起逛街。所以到现在也没有谈过恋爱，压根连男生也认识不了多少。
“没关系，只要你点头。这个不难。”陆黎笑笑，露出他右边的虎牙。
“可是——”陶悠还想着可是。
“那不用了，都不用回避了。”陶悠觉得很累，不光身体累，还有心累็。
现在……什么都没了。
“算起来，最熟悉的年纪最小的女生就是你了。”朱晓也跟着她到เ沙发上坐下，“你看电视吗？我开电视，看电视剧怎么样——我有时候会想，心心长大了应该跟你差不多吧——你不用这样子看我，我早就想开了，真的。”她顿了一会儿，慢慢低下头，声音很轻，“她两ä岁，重感冒发烧。其实她都很乖地吃药了，不怎么会说话，可一边揉眼睛一边摆手。我知道她的意思是不想打针。你说我当时怎么就偏偏要带她去医院呢？她那么乖๔，我该让她在家肯定可以自己退烧的……怎么就要带她去打针呢？后来吊瓶打到一半，孩子就不行了。一查说是青霉素า过敏。她很快就休克了……医生没抢救过来。好好的孩子，早上还抱着陆黎的水杯要送哥哥上学呢，下午就没了。我当时觉得，天都塌了……”
“谢谢你，阿姨。”陶悠伸出手，将朱晓紧紧拥住。
倒是对床的老太太，最近医生允许她下床活动了。她拿着份报纸在屋子里晃荡半天，看洪波走了，才装作不经意地过来，将报纸给陶悠看——本市日报，头版头条就是今年的花滑双人组冠军女选手卷入兴奋剂丑闻。
下午将近四点的时候，洪波打来了电话，说刘ถ春莹已๐经被警方带走了。走时正好全体花滑运动员开会，所有人看着她被警方领走的。
“……那你这么想也有漏洞。”陆黎说。
“什么漏洞？”
“半路被人‘劫’走，也可以理解为……我记得之前看到เ一个ฐ说法，前女友们负责把一个ฐ男人从幼稚□□到成熟，然后分手。最后跟这个男人走进教堂的，往往都是另外一个人，坐享其成。我表述得可能不太准确，但大体就是这个意思。总之，等待的那ว个人半路被别ี人拉去学习如何爱一个人……没事儿，等到学成之ใ后就会回来的。”
“怎么感觉怪怪的？有点别扭。”
“我只是顺ิ着你的话，提供另一种可能ม而已。”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打个比方แ，我应该要等到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让那些优质男ç因为结婚家人亲戚等等各种原因和前女友分手后，再趁虚而入？”
“想什么呢？”陆黎站住脚步，“我都在你旁边站着，你还琢磨二十七八岁的优质男？有我优质吗？”
“好啦好啦，不是说打个比方么？我错了。”陶悠笑，拉着他的胳膊朝超市门口拽，“去买水果喽——你想吃什么？”
陆黎拉拉口罩，捏了一下陶悠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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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陆黎被唐静打来的电话吵醒。
接通的一瞬间，唐静用略显尖利的女声劈头就问：“你昨天跟陶悠手牵手压马路了？”
“嗯？”陆黎揉揉眼睛，睡眼惺忪。
“去看新闻。算了，我把链接发给你。”唐静一字一句地说，“你为ฦ什么要在大马路上秀恩爱呢？陶悠围巾裹得高，根本认不出是她。现在倒好了——陆黎与异性手牵手大冬天压马路。你是要我去解释这位异性是你妹妹？你见过哥哥把妹妹的手揣自己兜里走路的吗？我都没见过。”
“那你现在见到了。”陆黎爬起来，看看时间，竟然是早上五点二十分，“我以后会注意。不会再让人拍到了。”
“你能这样想就好。我也是为你的形象考虑。毕竟你是公众人物，陶悠也是。你就算自己觉得无所谓，也要为陶悠着想。她当运动员可是在体制内。”唐静松了口气，“还有，签约还有半年多就到期了。今天上午我把续签合同发给你。”
“嗯……好的。”
挂断电话，陆黎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起身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一本讲葡萄酒经营管理的书，翻开到有书签的地方，打开床头灯继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