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做不到。
顾夜深目光深深看了她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
“前段时间他那叫一个恐怖啊,拼命出差加班,我跟着他飞来飞去晕头转向的,不知道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有一天去青岛,他大半夜的在海边大声嘶吼,可能是太累了发泄吧。可他现在已经连续十五天没有加班,破纪录了哎!”
“你跟了他很久?”桑落微一副惊天地泣鬼神的模样,温暖忍不住发笑。
“童耀……”轻吟不由自主逸出口,昏昏沉沉间,温暖仿佛回到เ多年以前,她明明没有一丁点酒量,却每每在与童耀闹别扭后跑去喝酒,得到เ消息的他无论如何也会赶过来背她回宿舍,待第二天她酒醒后,便会伸出细长的手指戳着她的额头,近乎咬牙切齿又无奈地念她:“暖暖,下一次还用这个方法威胁我先回头,我就再不管你了!”
惊怔
“116号温暖。”
其中一位面试官示意她坐,她颔首谢过后才坐稳,衣着严谨、表情严肃的主试官拿着她的简历劈头盖脸便问:“温小姐,你没有工作经验,依你的年龄,你觉得你有哪些优势是值得我们考虑录用你的?”
枫城的天空一片哀然欲泣的青灰色,冷风细雨,烟雾蒙蒙。温暖拖着简单的行李箱,漫无目的游走在水渍津津的路面,任凉风细雨掠过脸颊,化苍白为ฦ青紫。
蓦ย然间发现,枫城,这个现代化大都市,竟已没有一处是她避风的港湾,没有一个怀抱是她温暖的天堂。自童耀离开,曾经所有的人际关系被生生隔绝断开,她孑然一身,孤孤单单一个人。
他邪ิ肆一笑,松开手,若无其事摆出场面话:“唐总经理,我和我的助理,先失陪。”
唐子旷一脸青黄不接,仿佛为了扳回颜面,他迅速以笑意代替眼里的狼狈,声音温柔:“暖暖,早点回家。”他伸了伸臂弯,示意北堂茉挽上,尔后从容走开。
顾夜深自嘲失笑。真不走运,温暖离婚了却未公布,他还没有立场反驳,果然是只狡猾的狐狸。
温暖觉得她好无辜,刚ธ才那ว一场暗流汹涌ไ的对峙,不是她想看到的,可偏偏,跟她脱不了干系。
“w。d陈总出来了。”顾夜深在耳旁轻声提示。
这是一场为贫困儿童基金会募捐的慈善晚宴,宴会主人携了爱妻及一双龙凤胎隆重出场,引人侧目。
w。d总裁有一身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势,气场强烈到เ让人甘心情愿臣服,他身侧的女子没有悍动人心的外貌,那如清水百合的笑容,却分外赏心悦目。
温暖望着台上致辞的夫妻及两个活泼可爱的小孩,觉得甚是眼熟,想了许久才记起,上次去北海道,漫天樱花里,一对新郎新娘带着两ä个可爱小孩拍照,当时有个韩国贵妇遇到抢劫,新า郎要去追,还被她死死拽住。
如果没记错,便是这一家四口。没想到,新郎竟是w。d集团总裁é,枫城大名鼎鼎的传奇人物,陈原野。
顾夜深凑到她耳畔ึ低语:“我很少佩服人,却由衷佩服陈原野,不仅仅是他在事业上的成功,更因为ฦ,他对感情的执著。”
关于陈原野,就算是足不出户,温暖也是有所耳闻的。
枫城近年来有两大为ฦ人津津乐道的传奇人物,他是其中ณ之一,而另一位,便是他的妻子夏琳,那个笑容如清水百合的女子,她曾是枫城最豪华娱乐่场所魅影殇的红牌台柱蓝ณ色妖姬ภ。
两大传奇的结合,不知给人制ๆ造了多少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然而天之骄子陈原野,却独爱夏琳一个。
他们轰轰烈烈的豪华婚礼,让很多人从此相信,如果真的爱一个人,就不会去在乎她曾经经历过什么,也不会去管旁人的眼光。
爱就是爱,认定了就无可取代。
顾夜深刻๑意凑在她耳边讲这话是什么เ意思?温暖忍不住侧目,难道他在暗示她,他不会在意她结过婚,甚至不在乎她肚子里有别人的小孩?她相信这个世间或许存在无私的爱,可就算她相信一见钟情,再深刻的爱,也还是需要时间来发酵酝酿的,可他们认识才多久ื?
她心里有如大海ร的波浪,起起伏伏,同时,掺杂了一种莫可名状的悸动。
主人致辞、发起号召并募捐结束,便是客人间的觥筹交错、冷暖寒喧。对于混迹商场的人来说,寒喧数句,举杯对饮若干,也许就能促成一次意想不到的合作,但对于温暖来说,只觉得累,总是有人不怀好意过来敬酒,她又滴酒不能ม沾,每次都是顾夜深四两拨千金替她挡下。她过意不去,辗转了几个人后,便钻个ฐ空子溜到一处偏僻角落坐下歇息。
棒着一杯果汁,有些无奈望着言笑靥靥的人们,这种场合真的不适合她。很意外的,在人群里竟看到顾ุ康康,她亲密地挽在一个男人的臂弯,微微偏头,大眼似嗔非嗔瞅着那人。
从未见风风火火的顾康康摆出如此小女人姿态过,温暖闲着无聊,忍不住细细观察了一把。
那个男人长得很英俊,但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一看就能ม让人感觉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然即便如此,他望康康的眼神却有如灌满一汪沧海ร的柔情,轻斥却宠溺。
这个ฐ顾康康,她们认识七年了,却从不曾透露有这么一号人。
她不加掩饰的注视与打量,那ว个男人似乎ๆ感应到了她的目光,下意识侧头望过来,冷冷对打量她一眼后,拿手肘碰了碰顾康康。
顾康康扭头望过来,看到她,那ว意外的表情显然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个ฐ场合,原本含在眉角眉梢的笑意变成尴尬,表情也由意外变成心虚。她对那个ฐ男人说了一句什么后,穿越人群走过来,男ç人亦步亦趋跟上,她返身将他推得远远的,眉头也皱得老高,那ว男ç人冰冷的脸上,竟出现小孩子吃不到เ糖果般委屈的表情,但最终顿了脚步。
温暖饶有兴味地笑。
顾康康过来后,表情已恢复从容,若无其事坐到她旁้边,“暖暖,你怎么会在这?跟总经理一起来的?”
打算无视,是吧!温暖瞅着她不说话。
顾康康继续装蒜:“他人呢?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还不老实是吧!温暖继续瞅着她,似笑非笑。
顾康康心虚,眼睛开始不知往哪里瞟,最后肆意扫过温暖全身,“暖暖,你这件礼服穿在身上不错哦,我认得,这是南风琳的得意作品之一,很配你的气质。”
你就自话自说吧。温暖一脸玩味地瞅着顾ุ康康,就是不开口说话。
顾康康拣了若干个话题,无论如何也得不到เ回应,终于败阵垮下脸,哀怨地瞅回温暖:“暖暖,你这招真狠!”她喝果汁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其实我跟他没什么特别的关系啦……”
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温暖正绷不住要笑,顾康康已被人拎起,是方แ才还委屈的冰山男,他沉了眼咬牙切齿地:“顾ุ康康,注意你的用词,什么叫做没有特别的关系?”
顾康康那表情除了心虚还是心虚,脸上的笑要多讪然就有多讪然,这副囧样,温暖很不厚道笑起,男人已向她颔首:“温小姐,我是北堂寂。”他指了指已被单手固定在怀里的女人,咬着牙继续,“她,不合法的老公。而至今未合法,都是因为ฦ你!”
他眼里随之蹦出一线可划破苍穹的寒光。
温暖傻眼了,康康把有“老公”的事瞒得滴水不漏,他们至今“不合法”,关她什么事?
顾康康早已跳出来捂住北堂寂的嘴:“北堂寂,你敢再说一个字,就别指望我们将来有合法的一日!”
预谋
温暖原本还在笑,见顾康康如此情急阻止北堂寂,心中疑惑更盛。
“你幸福了我就会幸福。”
“只要你找到幸福了,我的另一半会从天而降,你一日不幸福,我的良人一日不会出现!”
康康不止一次说过类似的话,一定是有事瞒她!可是,康康早ຉ已拖了北堂寂离开。
顾夜深过来陪了她几分钟็,又被人拉去w。d集团陈总那里,目光扫过人群时,她看到唐子旷对上前碰杯的,来者不拒,喝酒像饮水一般。他胃子不好,本踌躇着要不要上前劝一下,看到冷艳的北堂茉不动声色拿过他的酒杯一饮而尽,便打消了念头。
宴会厅里觥筹交错,温暖看着眼晕,起身去洗手间。方便出来后,看到เ穿紫色晚礼服的w。d总裁é夫人夏琳正细细地补妆,她踌躇了一下,微笑点头打个招呼:“陈夫人。”
“说实话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称呼,感觉被人叫得好老,其实我也才二十八。”夏琳从镜子里看着她,如清水百合的笑容轻轻绽放,俏皮地朝她眨眨眼,“叫我夏琳吧,温暖。”
温暖有些微讶异,这位枫城的传奇人物认识她?
仿佛知道她的疑惑,夏琳解释:“我结婚之前也住在绿园小区,见过你,还有,今年春天在北海道的樱花街道。”
温暖凝住目光望她,不管是在绿园小区还是北海道,都只能算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她怎么会知道她的名?
却听得夏琳轻轻一笑,“其实是在顾先生那ว里知道的,那ว天晚上原野接到他的求助电话,我们开车赶到海边,就看到เ浑身湿透的他把已๐经昏迷的你紧紧抱在怀里,他很急切又无措地唤你‘温暖、暖暖’。”
温暖讶然,把她从海ร里救出来的,竟是顾夜深?那么เ在小旅馆里,温暖她一整夜、并在耳边说着鼓励之话的人,也定是他了!那一声声疼惜的暖暖、暖暖……
他绝不可能是愚人节那天才认识她!为什么要隐瞒?
耳畔还响着夏琳的声音:“顾先生很紧张你,他自己้头部受伤流血也不管不顾ุ,定要先送你去医院确定安然无恙,才肯去包扎。”
温暖已经有些恍神,如果顾ุ夜深不是愚人节那ว日认识她,又会是什么เ时候?夏琳在接电话,电å话里的人似乎在问“丫头,去哪了”,她回答后说再见,温暖机械地微笑,点头。
包包里的手机响起,她愣了愣神才掏出来接。
“暖暖,去哪了?”电话那边顾夜深的声音低醇圆润,像大提琴一样。
只这一句,温暖便觉整个鼻子发酸,方แ才,夏琳的电话一定是她老公打来的,丫头,好宠溺的称呼;现在,顾夜深对她问的是同样一句,暖暖,又算不算得是宠称呢?
“在洗手间,马上就出来。”她答一句后,步子有些虚浮往外走去,她有些恍惚地想着,从什么时候开始,顾夜深唤她由á“温暖”变成了“暖暖”的?而她,也好像应得理所当然。
幽长的过道光线不甚明朗,她本已๐有些恍惚,没走出多远,手腕被人抓住,下一刻,便跌进一个ฐ有力的怀抱,她吓得慌乱挣扎,却被收得更紧,耳畔有哀哀的低唤:“温暖……”
抱着她的人满身酒气,温暖停止挣扎:“唐子旷?”
“是我,温暖,是我……”唐子旷把脸埋在她颈窝,声音又低又脆弱,“温暖,暖暖,我后悔了,跟你离婚我后悔了!”
温暖一愣,继而推了推他,“唐子旷,你喝醉了,我去找北堂秘书送你回去,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不放,不能再放了。”唐子旷孩子气地更加拥紧她,“温暖,我没有醉,我是疯了!我疯了才会在你离开后不习惯没有你的日子,我疯了才会在离婚几天后就想复婚,我疯了才会以为我除了心悦再也不会爱上谁!我疯了,疯了才会跟你离婚!”
唐子旷平时一副玉树临ภ风的样子,其实骨子里还是有一点孩子气,喜欢一样东西会很固执地喜欢,但也因为这孩子气,喜欢过的丢失了,会怅然若失,但还是会重新喜欢其它事物。
温暖却傻了。她还以为上次唐子旷说复婚只是因为洛妃的一句“惜妻如金”而冲动,现在看他这个样子,倒像是真的后悔了。呃……他喝醉了,想必是酒精的刺激使得他胡言乱语吧。
可是,酒后吐真言……
温暖忽然就想到了肚子里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宝宝,心没来由á地软了一下。她舍不得生生剜ຄ掉自己้的骨血,可又不希望孩子以后生活在残缺的家庭里,像她这样一个失意人,对生活已经没有太高的奢望,俗世之暖,岁月静好,这些,唐子旷能ม给,她也已๐经适应过,至于他的背叛,虽然想想心里还是会不舒服,但她可以把重心转移到孩子身上去……然后,一辈子,也就那样过去了。
然而,另一个人的形象是突如其来加入的。愚人节,他将她从细雨纷飞里抱去旅馆;北海道,他将她从海ร里救起,不顾自己的伤定要先看到她的安好;后来成为邻居,无论是生活上还是工作上,他都不动声色的照顾;开一个小时的车带她去郊区吃小汤泡,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彼此眼皮底下,对她说“如果你也有一点点动心,就试着让我给你一份温暖的爱情”……
温暖纠结了。
后来,北堂茉找来,温暖让她送唐子旷回家,她清清冷冷看她一眼,扶起已经醉迷糊的唐子旷就走。顾ุ夜深也随后找到เ她,带她回家。
此后一个ฐ星期,温暖不为唐子旷要想复婚而烦恼,也不为猜想顾夜深可能ม很早以前就认识她而纠结,她只想着康康那不合法的老公说的那ว句话。康康的幸福竟与她是否幸福息息相关,这让她如坐针毡,非要立刻๑弄清了,才不至于总感觉如鲠在喉。
可是连续好多天,都一直见不着康康的影,打电话也总是处在忙碌状态中。星期五中午一下班,温暖便去市场部堵她,终于逮着人。
康康看到她,仍是一脸心虚。却也知道,她一旦ຆ偏执追究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
潇湘馆内,温暖认真倾听顾康康坦白。
“暖暖,你还记得两ä年前的初春,我代替你去相亲吗?”讲话素า来朝气蓬勃的顾康康此刻๑声音无比低沉。
温暖点头,她当然记得,那时一场接一场的相亲,她实在乏็了,才找康康代替。
“我没想到เ会遇到北堂寂,他是我的初ม恋,但我们有太多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应付他,因此忽略了你。”康康神色凝重且懊恼,“等我的事情解决回来,你已๐经和唐子旷结婚。暖暖,你知道我有多恼恨自己吗?如果当时我在你身边,你就不会和唐子旷那ว么快结婚,现在,也不会被他这样轻而易举离弃!”
“所以,你在照顾ุ我的同时,总是带一份愧疚在里面?所以,你就将你的感情和幸福委屈地埋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温暖红了眼眶,“康康你是傻瓜吗?你有什么错?就算你当时在,就算跟我结婚的不是唐子旷,也还会有别人,同样也会有离婚的可能!问题在我身上啊康康,你怎么能因为这个委屈自己……”
“暖暖你不懂,你本来可以拥有一个完满的婚姻,本来有一个人可以与你白首偕老,即使你不能再爱,那一切也本来是可以的!”顾ุ康康眼里噙满自责的泪水。
温暖认识顾康康七年,从未见她流过一滴泪,她无暇细想康康话里的“本来可以”,只慌了手脚安慰:“康康,你别这样,你怎么能ม因为没有阻止我结婚委屈自己的爱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