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不烦,阿姐只是在想事情。”沃灵搂着小沃汝,哄道。她年纪还太小,不该同他们一起承担烦恼。
“放心,咱们是村人眼中“无所不能”的灵姑和神君嘛ใ!”沃求湛自嘲道。既然已经无法脱身,当然只有硬着头皮上阵了。
“主子?”其中一名下属射日大胆地仰头一望。
祸水咒,此乃至阴至寒至毒至险之五行术法;中咒者,死劫难逃。
究竟为谁祈福?大家心照不宣!
老皇帝病重多时,太医们全束手无策,眼见皇帝龙体一日日憔悴虚弱,后妃们个个如坐针毡,纷纷争办一场又一场的祛病祈福法会,以求为ฦ皇上延寿续命…
今日,皇城里照旧ງ是挥不开的沉重肃穆,但在皇后所居的福宁宫里,却弥漫着另一种气氛──
“真有此事!”
轻轻合上杯盖,豫皇后抬头看了眼厅中的青衣男子,并将手中的杯子放回小几上,雍容的举止神态尽现出她尊贵的国母身分。
“确有此事。”巫公公躬身道,细长的双眼隐露着近似女人的娇媚气息。“这件事已经在各地方都传开了,人民们现在都视那ว女孩为天女降世呢!”
“哦?”豫皇后挑起眉,心头似有盘算。“如果这女孩真这么有本事,那是不是该将她请进宫来为皇上祈福呢?”
“这是当然的,不过…臣想提醒皇后一件事…”巫公公欲言又止。
“什么事?但说无妨。”她已迫不及待想召这位“天女”进宫瞧瞧。
巫公公邪气一笑,趋上前道:“臣认为,其他娘娘应该也已经听说降世天女的事迹,为防她们暗中破坏,召见天女一事还是请太子殿下出面较为妥当。”
“找皇儿出面?”豫皇后思索着评估这个提议的可能性。
巫公公又是一笑。“协助扑灭天徽山大火是奇功一件,以此之名召见封赏,合情合理。”
“你的意思是──先以封赏之ใ名召请入宫,然后再请她为皇上祈福,到时其他人也就无话可说了,是吗?”豫皇后轻笑道。
事实上,为病重的皇上作法祈福,原本立意良善,但长久以来,已逐渐演变成后妃间的勾心斗角、权力倾轧,似乎谁办了一场出色的法会,谁就可以拉抬后宫地位,连皇后都不能幸免。
“封赏、祈福都在其次,重要的是如何“巩แ固地位”──不管是皇后您的,抑或是太子殿下的。”
“哦?”巫公公一脸老谋深算,道:“得民心者得天下,虽说未来皇位已非殿下莫属,但只要能拉拢“天女”的心,就等于是拉拢了天下民心啊!到时…”
“到时──就再也没有人可以威胁到皇儿的地位了。”豫皇后接话道,嘴角流泄出一抹冷艳的笑──而这就是她算计一生所等待的一天了。
“正是如此。”巫公公恭敬附和。他跟随皇后多年,岂会不了解皇后的心思?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随本宫去东殿。”豫皇后起身道,示意巫ใ公公引路,想想她也好多日子没见到皇别ี了。
“可太子殿下目前不在东殿啊!”“不在?”她停下脚步,蹙眉。
“是的。”巫公公弯腰鞠躬。“听东殿的奴才们说,殿下这些日子又移居到皇城西隅,并且吩咐旁人不准去打搅。”
“是吗?”稍稍犹豫了下,豫皇后举步回座。
近年来,由于皇上龙体欠安,所有国政要事皆落于皇别太子身上。平日,皇别ี太子处事认真、待人谦让,但他“闭关”处理政事时禁见任何人的习惯,也是皇城内上下皆知的事,就连皇后都无法打破这项ำ惯例。
“最近有什么大事非要皇儿亲自处理的?”甫回身坐定,豫皇后随即问道。
“除了天徽山大火,臣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大事”可让太子殿下烦心的。”巫公公说道,充满魅气的双眼看不出任何心思。
“会不会是生病了,但又怕我知道呢?”豫皇后喃喃自语,不由得流露出身为母亲的疑ທ虑。
此时,庭外忽地传来侍卫高音量的报到เ通传。
“皇别殿下驾到──”
随着通传声落,一幅孑然高贵的身影步入正厅之中。
“儿臣给母后请安。”皇别太子轻扬袖袍,优雅问安,同时遣退一旁的巫公公。
“瞧你,才几日不见,怎么好像瘦了不少?”豫皇后起身上前,审视着皇别太子线条俐落的男ç性面容。
“儿臣一切无恙,请母后不必挂心。”皇别ี恭敬相对,嘴角始终保持一抹浅浅微笑。
“别事事亲力亲为的,小心坏了身子…”
“谢母后关心,儿臣会有分寸的。”俊逸的面容依然尔雅谦和,谨守为人子的礼数。
看着儿子相敬如宾的态度,豫皇后美丽又不失风韵的脸上隐约闪过一抹失落。
她十四岁进宫,十七岁生下皇别,三十岁由贵妃当上皇后至今,后宫争斗几十年,皇别是她唯一的儿子,也是她赖以巩แ固地位的王牌,他的皇族礼教出色,处事严谨不紊,不但深得皇上器重,亦掳获广大民心…
毫无疑ທ问地,皇别将会是最出色的君主,并且完全符合她的期待,但──
垂下眼睫,豫皇后悄悄收起为人母的关怀,换上惯有的尊贵,问道:“不是不见任何人吗?怎么突然来了?”
“听说母后身体不适,儿臣特地前来探视。”皇别伸出手臂,让豫皇后搭扶着回座。
“只是着了点凉,没什么大碍。”再度回座,豫皇后突然想起之ใ前的打算,遂道:“不过刚好有件事想问问你。”
“母后请说。”
“听说最近民间流传有天女降世一事,你…可有听说?”
“儿臣略有耳闻。”
“那么,可否找到这个女孩,请她入宫呢?”顿了下,豫皇后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过于急切,略缓口气,才解释道:“这次她立了奇功,于情于理,似乎ๆ都该对她有所封赏才是。”
“母后请放心,这件事儿臣已๐派了人在进行。”皇别说道,笃定的神情显示一切皆在掌握之中ณ。
点点头,豫皇后没再接话。
“母后是否有其他想法?”皇别微笑着恭敬请示ิ。
“暂时没有,不过──”她拧起柳眉。“有关你父皇的病…”
“儿臣明白母后的意思。”提起病重的老皇帝ຓ,他的唇角竟勾勒出一抹笑。“如果母后想要一场祈福法会,儿臣定会给母后一场祈福法会。”
闻言,豫皇后惊讶地抬眼望他。皇别ี处事向来果断迅速──且从不违逆她!但她着实没料到他会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那么──请母后也好好调养身子,儿臣明日再来探望母后。”皇别淡淡的关怀,一如他浅挂唇边的笑,让人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而就在皇别高俊挺拔的身影即将步出视线之际,豫皇后心头莫名一惊,失声惊呼道:“等等──”
皇别反射性停下脚步,回身望向自己的母亲。
“没…没事…”豫皇后抚着胸口,力图掩饰刚才一瞬间的失态行为,遂随口说道:“你…也别太累了。”
皇别无言颔首,正式收纳了母亲的关心,旋即转身步出福宁宫。
怔忡地看着熟悉的高大身影消失门边,豫皇后再也无法抑制住从心底不断ษ涌出的不安感。
为什么เ方才一瞬间,她竟有种他会就此“远去”的错觉?为什么?
皇别ี从小在宫城里长大,完整接受一个储君所该有的一切教养,他身上流有最尊贵的皇族血液,也是天徽皇朝唯一的王位继承人,所以,他根本不会“远去”也不可能“远去”…
他会是个长命百岁的英明君王,一辈子统御着属于他的子民和领地!
而她,绝不容许任何人从中破坏──就连神也一样!
收拾起惊疑的心,豫皇后重新换上原有的冷然──皇权大位绝对是属于皇别的,这是身为母亲唯一所能ม做的保证。
任何人都别ี想和她争!
“好大的房子──好大的房子──好大的房子呀!”
马车里,接连不断的惊呼声,让所有人都蹙起了眉头。
沃求湛趴在软卧上,捂起耳痛苦呻吟。“听到เ了、听到了,别再叫了。”
“瞧!没骗你们吧!真的有这么เ大──这么เ大──的房子!”小沃汝兴奋地指着窗外,比手划脚。
打他们的马车进了宫门之ใ后,她的尖叫就没停过。
“是、是,咱们都瞧见了。”沃求涯随便敷衍两句,忙着帮她挡掉强烈杀来的怒目瞪视──沃求湛现在心情欠佳,她再这么叫下去,等会儿肯定又讨骂了!
“汝儿,别ี嚷嚷,你湛哥哥需要安静休息呢!”坐在马车角落的沃灵微微扳起脸制止道。
事实上,自从在天徽山意外祈่雨成功后,一夕之间,他们姐弟妹似乎红遍大街小巷,不但人人簇拥争睹,现下竟还被召进了宫──说真的,她都已经紧张得要命了,哪还有心思去欣赏“大房子!”
“可是这大房子,真的和我看见的一模一样嘛…”小沃汝拉住沃灵的手,仍不死心地拚命强调。
“嘘──”沃求涯搂抱住小沃汝,轻敲了下她不断ษ晃动的小脑袋瓜子,低声提醒道:“你这小惹祸ຖ精,害二哥受了伤,不是答应要乖乖听话的,这么快就忘了吗?”
“哦──”偷瞄了眼只能趴、不能躺的沃求湛,小沃汝这才心虚又愧疚地忆起自己的“罪行。”确实是她贪玩!弄混了真假法器的摆放位置,才害二哥错拿真的沙鱼剑,并失手伤到自己,她真的好抱歉、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二哥请放心,汝儿一定、一定会照顾二哥,直到二哥康复为止。”小沃汝捧起小标,煞ย有其事地对天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