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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递过泥壶，道：“尝尝这个，明前的铁观音，四十块钱一两。”
那上校笑道：“方แ医官，找你可真不容易。我先找到你的诊所，没人，又找到你家里，还是没人，幸亏你诊所里陈护士告诉我这个地址，不然的话，咱哥俩今天是见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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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目光一碰，心中不约而同闪过一个念头：“一旦硝烟点燃，这座城市将不复存在，变成一片处处瓦砾的废墟。”
方隐锋也道：“是啊！多好的一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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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素芳叹了口气，道：“七年前，我们家从东北迁到เ上海，尝尽了背井离乡的苦楚。父亲病逝的时候，口中ณ念念不忘‘九-ๅ一八’的耻辱。他这一生最大的憾ย事，莫过于没能回到故乡，再看一眼生他养他的白山黑水。二弟也是因为这件事，才毅然终止学业，投身从军，指望有一天打回老家去，给咱们中国人扬眉吐气。”
冯一龙等咖啡摆上后，道“方老弟，咱们的交情非同一般。我跟你不绕弯子，有话就直说了。”从皮包中ณ掏出一叠照ั片，扔在桌子上，道：“认识这个ฐ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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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未说完，电话铃忽然响了起来，方隐锋提起听筒，道：“喂，哪位？……喔，是一龙兄啊！你堂堂大探长，忙得不可开交，怎么想起和我联系？什么？想请我喝咖啡，求我帮忙？笑话，我一个小诊所大夫，能帮你什么忙？好，好，我去找你，圣彼得咖啡馆，马上马上……”他挂上电话，道：“吴经理和梅老爷子都是诊所的老客人，你照以前的药方配几付药，请人给他们寄去。我出去一趟，有病人来了替我招呼一下。”
这座旅社的名字虽然气派，其实不过是一座老式三层砖楼，用木板隔出间卧室，楼下兼做酒馆。老板是绍兴人，卖的是正宗绍黄，墙角放着一排酒瓮，一进门便能闻到浓郁๗的酒香，柜台上摆着泥螺、醉虾、笋干、茴香豆几种下酒的小菜。老板看见乘客进了旅社，笑容可鞠招呼道：“尹先生，这么เ晚才回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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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隐锋道：“你是说帮派的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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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一龙道：“黑道人物非常注重辈分，不敬尊长乃ี是大忌，谁也不敢轻易触犯祖宗立下的家法。上海滩的帮派争端，历来由á几位江湖长辈定夺。这几位‘通’字辈的大佬，虽然勾心斗角，却又相互制约，谁都不肯撕破面子。他们心里都明白，如果打杀过于激烈，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因此才能ม维持住均衡的局面。可是战争一旦ຆ发生，这种秩序将被打破，势必引发一场大乱ກ，到了那时，局面失控，我担心上海滩再无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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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才说完，一个巡ำ捕敲门进屋，在冯一龙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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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一龙点头，道：“好，知道了，我马上回去。”打发巡捕出去，道：“麻烦又来了。总领事叫我过去，不知又出了什么เ事？唉，一天到เ晚叫人心神不定。”一声叹息后，匆匆离开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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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แ隐锋送出门外，劝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事谁也阻挡不了，随机应变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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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一龙道：“我怕什么？凭我挂着这块探长的牌子，出不了大事。倒是你要小心一些，昨夜的窃案，我总觉得不同寻常，你不要掉以轻心！万一感到有什么เ不妥，赶快来巡捕房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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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隐锋道：“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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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一龙兀自放心不下，又叮嘱一句：“记住！到巡捕房来，只有在那儿，我才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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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隐锋不耐烦道：“知道了！有事就去巡捕房。你怎么เ变得絮絮叨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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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一龙道：“得，算我求你行不行？你他妈比我还横。”在方隐锋肩头重重捶了一拳，随即驾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