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命运可以改写,任何不可窥探预知的命运,都可以改变。
赫连家族是血城最后的守护者,从血城出来游历的族人,抛弃了长生以及天赋异禀的神术,成为茫茫人海之ใ中的过客。静好的容颜如梦幻泡影般转瞬破灭,天生神术已变成冰冷的枷锁,在岁月的侵染下,只为天荒地老的誓言,痴恋人世间美好的伊人。
金箔画线条简练霸气中ณ透着流畅ม诡异的画风,画面之中的三个人物是五百年前的传奇,但他们身后乃是一座千年古城。楚赢用紫ใ毫笔蘸朱砂将金箔上精细的小孔点连上,露出一行若隐若现的篆字‘千古血城,阴兵驻守,血王归来……’
楚赢只看到เ大秦开国皇后的背影,然而她仿似一副千年不腐的水墨画,腰身纤细,身量高挑,齐腰的乌ไ黑长轻柔飘扬,单薄的背影显得淡漠和寂冷。
“你想说那人有诸多纸类可用,为何要用最昂贵稀罕的磁青纸?”商知浅淡静的问道,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素来凛冽的双眸,面容在稀疏的阳光下有一种流光闪耀,浅而不露的威势。乍一看,磁青纸只有大秦皇帝能ม用,并且很有可能她家儿子在皇帝手中ณ,但是以她的眼光,自是看出手中两张磁青纸是‘高仿’,而且‘高仿’的很逼真,若是其他人必定以为是磁青纸,只不过她在五百年前就参与磁青纸的制作过程,其中ณ只有真正常用的人才知道磁青纸有‘水印’,在黑暗中属于磁青纸的特有水印便会浮现出来。
君沐谦一双眼睛自小便能ม观察细微,任何肉眼看不到เ的细小微粒,他都能清晰可见。见商知浅没有丝毫意外,眸中难掩欣赏,如此惊才,如此敏锐聪慧的女人,稳重却不失深浅,心中难免生出几分别ี样的念头,开口继续道,“再者,这些日子朝堂风起云涌,皇上素来雷厉风行,先以皇子完婚稳住朝臣动摇的心思,之后又加紧ู秦京的防御,再然后秋闱过去不久ื,恰好是用人之际,这些学子是一股新า生力量,并不归于朝堂之上的任何派别,皇上自是将心思花在可用之人身上。几位皇子因为北洛公主ว一事,职权被剥夺,手中无兵,可不想这个时候惹出乱ກ子。如今过着新า婚之喜,神仙美眷的日子,谁会去绑架一个四岁的孩子。更何况那个四岁的孩子可是容止呈收的徒弟,谁也不会去招惹‘天下第一聪明人’。这事,怎么เ都透着古怪。”
君亦晏笑着回礼道,“同喜同喜。”
热闹的气氛瞬间寂静凝重,往来祝贺的宾客屏住呼吸,心里炸开了花,视线好不避讳的来回穿梭在商知浅身上,一身纯白曲裾华服套在她身上,那颜色极致的清冷若雪,优雅尊贵的气质在华灯下折射出华丽ษ而不失柔媚的古韵,宽大的衣袖在步伐移动间划出优美的弧度,隐有睥睨天下的凌厉凛然。
赵洪只觉浑身一丝阴阴凉意,气息一窒,连忙将手中昏迷的商君小朋友扔到เ一旁้,一股力量袭上他的筋骨,忽然脸色大变,口中低呼,“国主,这孩子如何处置?这会定是惊动谦王和谦王妃。谦王是个不成事的,没什么เ可怕。可是这位谦王妃就不好唬弄,光是她身边保护的人,就折损了我在大秦的暗势力。要不是调虎离山将人引开,我也不能ม轻松将人带来。”
“赵将军是本国主信任之人,有事不妨直说。”
“主子……”沉鱼见自家主子好似缅怀的情绪,不得不出声提醒她们一行的目的。
百匠慕容精通机关之术,天机诸葛擅长奇门八卦预测福祸,又是风水大师,当年由两ä大氏族亲自埋葬赫连劲,可想而知,剑冢山只是表象,真正厉害的是赫连劲的墓。古墓为了防止倒斗ç者觊觎陪葬的宝贝来盗墓,墓陵向来多机关和未知的凶险。然而,墓的位置都遵循风水格局,配上无孔不入蹊跷的机关阵法,再加上守护陵兽,盗墓者往往只进不出,付出惨痛代价深埋地底。
红罗帐里翻云覆雨,纱帘下交织的身影,伴随着男ç人的粗喘和女子高昂难抑的浅吟,细弱又清晰的魔音声声钻入耳畔,前一刻拂在耳侧的呼吸,转眼带着隐忍和节制的欢愉缱绻在其他女人身上。
未曾想,明知对方背叛动了杀心,却心存疑ທ惑,不惜彻查那人性情转变的缘由,替他所谓的帝王之尊不受损,自请纳新妃入宫。最终,换的暗杀中毒跌落悬崖的结局。
仿佛察觉到慕容飘的异样,君沐谦挑了挑眉,眼眸里蕴着明媚的笑意,“飘渺公子想什么呢?”
慕容飘脸色一僵,想不到เ尊主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更想不到堂堂魔尊会这么เ直白地告诉他,震惊得差ๆ点咬断了舌头,这还是他认识的尊主吗?几乎ๆ强大到无所不能ม的尊主ว也有搞不定的人?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倾城……倾城……”
洛倾颜一番试探的话,不过是深知魔煞宫魔尊有洁癖,最厌恶人的鲜ຒ血,是以他没有专用的武器,也不用毒害人,因为他嫌麻烦,不想用完武器杀人还要擦拭鲜ຒ血,更不想用毒后尸体不完美,于他而言,琴音一起,杀人无形。
谷醉川平生最恨‘要钱医’,沉着脸讥讽道,“你是忌讳我的医术吧,如今我既懂医治,又擅长毒。倘若比试,你仍然不是我的对手。”
两人之间的仇恨不是一时半会能化解的,一旦ຆ对上,只会火花四溅,你争我夺,不分胜负不罢休。
也就在冷战中,商知浅现自己已๐怀孕,闻讯而来的赫连劲带了一大堆礼物恭喜她,目光欣慰中透着悲凉的看着身形消瘦的义แ妹,却忍着心底的沉痛劝解她回君昊胤身边。
商知浅眸光暗沉,伏羲部族当年有活口,被成为巫ใ蛊之族的伏羲人,个ฐ个天生擅使蛊,极难对付,更有甚至武学造诣非常厉害,自幼便成为武者中ณ的高手,要找出隐藏极深的人,很难。
洛倾颜闻言笑了笑,复又警告道,“你给我注意些,这里是大秦,我们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监视中,稍有差池,大哥远在北洛也远水救不了近火。不过是一介不贞女,任她再有本事,左右不过是个妾,谦王也不一定待见,我且容她几日便是。”
“没什么,临行前我向国师讨了些宝贝。”
母子俩正说着悄悄话,沉鱼由远及近的声音传来,“主子,大秦皇帝将北洛公主赐婚给谦王,主子由á正妃变为侧妃——”
“已经进府了?就去见见北洛公主吧。”商知浅眸中闪过一抹幽芒,这个世道,一个ฐ男人可以有很多妾,却只能ม一个妻,即便是身份尊贵的侧妃,也不过是一个ฐ妾,永远越不了妻,妾见了妻还要行礼立规矩。正妃与侧妃于她不过是一个ฐ称呼,无关紧ู要,只是德靖帝让她由正妃贬为ฦ侧妃,就有着天壤之别。
商知浅直接挑明道,“百匠慕容家族的家徽图腾早ຉ已๐无从考证,唯一可知的便是慕容家族的嫡系传人,五百年前慕容霄打压族人后,百匠慕容家就剩下嫡系单传,为了压制慕容霄的传人,百匠慕容家族专心研造机关不问世事,甚至在皇权的打压下,留下遗愿让百匠慕容家族有朝一日能振兴家族。五百年了,百匠慕容家族的人不知道记不记得自己家族的家徽图腾?”
慕容飘眼眸一亮,却飞快掩饰过去,七分流气,三分不屑道,“慕容霄的机关术堪称千古一绝,这世上没人能破解。你既然能开启涅槃宫的机关,也能轻而易举解开太祖皇陵。”
“还有承轶,你今年都五岁了,不是五个月,连基本的《论语》都背不完全,你说你天天在上书房干什么了?显儿要是还在世,看到你这么不争气的儿子,死了都该气活过来了。”
“父皇恕罪,儿臣惭愧。”
“义妹,等孩子出生,我把巨阙送给他好不好?”
“好,我替我闺女谢谢舅舅的厚礼,到เ时可别舍不得送呀!”
那个ฐ年纪轻轻就过世的慕容霄,当初ม在慕容家做客时,因为见到เ那ว个爱穿红衣气质阴郁๗的少年被赶出家门,为ฦ他阴暗的眼神所惊。
不顾众人的哄笑之声,红衣少年大笑世人浅薄。却在迈开步子之际,被女子阻挡。
“七哥,你听错了。”君亦晏忙拉了自家七哥一把,唇角挂着三分满意的笑容,“请问姑娘可是宫里人?”
好强悍的实力!
“带路吧!”商知浅敛了思绪,淡淡的开口。
君沐谦掀开被褥一角,露出一张略显惨白的病态脸,对着商少主好奇的眼神,毫无半点生疏就开口道,“咳咳,儿子过来,我看看。”
“耽误沈大人宣旨了,沈大人请宣读圣旨吧!”
商知浅立即回应,“那就不跪,蹲着。”
“属下在!”
“楚国主也相信长生,也相信秦帝ຓ皇陵有一统天下的秘密。”商知浅似笑非笑的淡淡问道,双眼无神而冰冷。关于秦帝君昊胤的印象还是停留在他登基即位之前,民心所向,天下一统,一切都那ว么祥和与宁静。那时候,她不是以皇贵妃的身份统摄六宫,他不是大秦开国皇帝威慑寰宇,赫连劲也不是被夺兵权的忠勇侯。他们三人可以毫无顾忌的一起饮茶、喝酒,空气中弥漫着爽懒โ恬适的气息。
五百年前的爱恨生死恩怨纠结,那些拔剑横扫晒出的热血,那些烽火狼烟一路走过的血雨腥风,那些付出的情义,都定格在君昊胤称帝前。曾经经历的艰难,用鲜血才最终得来的温暖和幸福,都在君昊胤称帝ຓ后消เ失殆尽。
当年究竟生什么?为ฦ什么男人拥有权力后,再也回不到曾经。自那之后的一切,好像偏离了她的想象。于是君昊胤纳新妃,她遭遇刺杀,然后一觉醒来已是五百年之后。
她一直苦苦追寻答案,却无法知道五百年前的真相。
商知浅看着楚赢,见他深邃的眸子闪躲,蓦地她清冷的眼眸里蕴着几分怀念与犹疑:“你好似在寻找什么。”
“有时候,我觉得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壁画上的人物。总有声音指引我去寻找一些不相关的事。”
“是么?”商知浅眼眸闪过一抹亮光,却很快掩饰,淡声道:“楚国主或许是看多了《古陵》一书,书中记载了各个时期墓穴风格,尤其是壁画。”
“也许是看多了吧。”楚赢收回试探的心思,低声应道,转而说起三百年的先祖:“我先祖出身于‘七姓’之中ณ李氏。李氏是知名的第一等世家,一直是士族之,在门阀世家中声望颇高,世代与皇室缔结姻缘,家族子弟执掌朝中重权,是历史悠久的第一望族。
李氏以下的王氏、赵氏、钱氏、孙氏、吴氏、周氏,七大姓氏的望族是历朝历代鸿儒,声名传世,深受朝廷的重用,朝野的权势也不断扩张。第一等世家的地位几乎可与皇室相比,是以士族高门的尊贵身份一直延续下来。
五百年前,秦帝登基称帝ຓ之初ม颁แ布《氏族志》,七大姓氏的士族风光受到เ皇权压制,士族精英子弟,近一半都受到เ无妄之灾。谁也没想到,新皇朝的建立,天下太平盛世之际,皇贵妃会挑起世家的根基。
天乾元年的这一场浩劫之后,第一等世家元气大伤,依赖的田产房产等多处祖业被充公。李氏当其冲被抄家,包括其他财力支撑的世家一夕之间失去了祖业,门第一落千丈。曾经建立不世功业的李氏倾颓于一个女人之手。
当时的七姓世家被无数寒门出身的子弟排挤,因寒门子弟大多在沙场建立功业,军功累升,逐渐取代世家的地位。李氏在大秦盛世时期,走向衰败灭亡。
几百年底蕴的世家纷纷失利,权势旁้落。正当世家岌岌可危之时,皇贵妃失踪,从此下落不明。李氏这才趁乱ກ避祸,将家族祖业秘密转移。两百年争斗ç下来,根基深厚,派系甚广的七姓世家,终于被大秦逼得走投无路,昔日辉煌一去不返。
大秦历212年,宣元帝君非天荒淫无道,致使民间农耕荒废,百姓流离失所,疫病横行,终于酿成全国范围的暴乱。李氏也因此得到喘息,并在偶然之下与一群穷凶极恶的盗墓者同行。李氏历来文武兼修,恰逢天下大乱,趁暴乱之ใ机扩充实力,逐渐恢复世家的实力。
李氏世贤,出身庶出,与盗墓贼一路敛财。机缘之ใ下,在西楚祠堂结识当时的国主楚策。李世贤因为ฦ庶出的身份,从小不受家族重视,一直受主母和嫡兄的打压,行事风格比较阴冷,性格乖๔戾,与正气凛然、喜欢研究星宿的楚策相反。然而这样两ä个人却成为知己朋友。
楚策研究星宿多年,一直参透不了陵墓的秘密。苦恼之时,将西楚一些秘闻说予李世贤,经常在一起讨论。相处久ื了,楚策越觉得李世贤是世上最懂他心思的知己้,撤去心中防备,说起西楚先祖的遗命。”
商知浅眉目一挑,眸中寒光四射:“李世贤以卑鄙的手段得到เ西楚国主之位,却始终猜不透金箔铁画的秘密。”
楚赢无奈叹息:“先祖得到西楚之ใ位,又知晓如此秘闻,曾先后进入这座陵墓,惊奇的现这座陵墓与秦帝有关,异常兴奋的派人下墓。然而派遣了无数盗墓高手,最终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时间一长,先祖渐渐地歇了探寻秘密的心思。先祖成为ฦ楚策,也使韬光养晦多年的西楚真正成为一国之主。”
“史籍记载,楚策与君乾景在同一时期,以彪悍的战绩威名震慑天下,无人不知战功彪炳、赫赫功勋的景帝与西楚国主。从那ว时起,楚策不在是楚策,而是李世贤吧。”商知浅冷笑道,权利ำ和地位无疑最具诱惑性,只有站得比谁都高,比谁都要狠,那样的人才可以与秦帝比肩。李世贤并没有放弃西楚秘密,而是他明白必须付出代价得到最宝贵的东西。
楚赢双眸渐渐冷凝,没有漏掉商知浅眼中一闪而逝的嘲讽,收起《古陵》那本随身的小册子,眉微微皱着,盯着商知浅的双手,在幽静的光芒下,手指纤长秀美,好像有水光从上面滴落,散着苍茫沉谧的韵味,大手覆小手为她增添了难以言喻的魅力。神奇的是,他脑แ中冒出荒唐的念头,感觉母子俩的气息像极了陵墓那种亘古久ื远的古雅。
楚赢看着,越往下想,觉得自己不是疯了就是又中ณ蛊了,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眼神逐渐恢复清明:“我说过西楚会送给属于它的人,这话并不是试探,也不是假话。西楚原本就不属于我李家,但是我李氏曾是知名的第一等世家,先祖能够在乱ກ世建功立业,我也可以做到เ。李氏男儿血液ຂ里的血性,即便是一贫如洗的布衣,也可以成为ฦ天下的统治者。礼尚往来,我将西楚白送给你们母子,你们母子是不是帮我解答西楚百年的秘密。”
“国主爹,真乃奇人也!为了一个ฐ不知道什么的秘密,拱手相送西楚天下,真是比沉迷美色的昏君还昏!”商少主ว对着楚赢竖起大拇指,摇头晃脑的叹息:“娘亲,这样败家的男ç人要不得。”
楚赢:“……”
商知浅:“……”
“喵!”
商知浅听到懒似猫叫的熟ງ悉声,看着僵在原地沉思的楚赢,眼神有点复杂,心中莫名念了一句:赫连劲。
“喵!”
神凰出奇的懒,此刻变成最小身型窝在商少主ว怀抱里,因为被姒酌困在剑冢山之下的墓穴里,好不容易挣脱牢笼回到เ女主ว人身边,又被女主人嫌弃送到小主人身边。对比以前不是吃着美食就是躺着睡到自然醒,或者在男女主ว人的怀抱里蹭上许久。被宠坏的小白委屈极了,湿漉漉的双眼瞧着商知浅,不得不出声找存在感。
“小白……”商知浅伸手抱住神凰,顺ิ了顺毛,思索着,露出久ื违的邪笑:“小白白,生命在于运动,以前你可是身姿苗条小巧玲珑,那可是猫见猫爱,人见人摸,现在就像个圆滚滚的毛球。为了人见人摸,来做一遍热身运动。”
“喵……”
恼凶成怒的喵叫在空旷的甬道里想起来,一只浑身雪白的‘猫’被主人‘凶残’的抛出去。‘猫’体态轻盈落地,圆滚滚的身体条件反射的避开危险,快准确的穿过前面长长的甬道。
“儿子啊,看清楚没有?”商知浅问道,完全没有保护稀有濒临灭绝物种的自觉。
“白白真厉害。”商少主点点头,看着肥嘟嘟的神凰轻松的穿过布满机关的甬道,清澈灵动的双眸闪着别样欢喜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