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决定，摄影和礼仪文化都不错，烹饪应该也挺有趣的吧。”要不然干脆再报心理学，反正上学期她老看他去了，根本没学到多少，干脆重新学一次。
“自恋狂，谁说要做给你吃？”
曲清然坐在窗边，用手拖着下巴，看着窗外金黄的日光，思绪飘得很远很远。
她在奥地利已经生活了四年，期间没有回去过一次。
他依然沉默地看着她，一动不动，她有些恼，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却置若罔闻。两人就那ว样僵持着站在门口，还好这时姐姐过来叫他们吃饭，他才终于转身走了出去。
吃饭的时候，路惜晨就坐在她身边，她眼角的余光瞥到他拿筷子的干净修长的手，依然跟以前一样那么好看，令她顿时感慨万千。她不用转头也知道他的吃相好得不像样，以前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就总嫌他太讲究，这也注意那也注意，而且还从来不吃类似于虾这种要剥壳的食物，每次都是她殷勤地剥给他吃。
其实哪怕是这样微不足道的小细节也足以看出他们这段关系的不对等，只是当时的她太年轻，毫不在意，并且还愚蠢得以此为ฦ乐。
饭吃到一半，姐姐问她：“听说你最近在找房子？想搬出去住吗？”
她点点头，说：“马上要开始工作了，一个ฐ人住方แ便一点，这几天看了几个地方，都不是很满意。”
“也是，一个人住也有一个人住的好处。”姐姐说，见她放下筷子，有些惊讶，“就不吃了？你根本没吃多少啊，再喝碗汤吧，这个汤我煲โ了一下午了。”
“胃有点不舒服，你们吃吧，我去倒杯水。”她本来兴致就不高，加上饭菜的味道重了些，吃下去觉得胃里有些轻微的不适，到厨房倒了一杯热茶，喝了几口才感觉好了一点。
吃过饭后，曲清然随便找了个借口先走，在大马路上等了好一会也没见到一部空车，正慢悠悠地往前走的时候，听到身后有喇叭声，刚ธ转过头，路惜晨的车已经到了身边，他摇下车窗，说：“上车。”
她本来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这个路段不好打车，自己้再这么等下去都不知道要等到เ何年何月，索性拉开车门钻进车里。
从姐姐家到她家里有一段距离，他沉默地开着车，她自然也懒得开口说些什么เ，觉得有些累，干脆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车里有音乐传出来，男女的声线在不大的空间里细细流转：“如心跳是可以避免萦绕却是你的声线惯了照顾ุ的不会变不告别也不现对你爱顾ุ早蔓延我们分开怎么始终行不开想捉紧当日精彩或是害怕完全淡出你那份爱离场后跑回来不知可算应该贴身不再但却贴心装载……”
她听出来，是方力申和邓丽欣合唱的那《我的最爱》。
可偌大的星球里，谁是谁的最爱？当年华逝去，沧海已成桑田à，曾经的最爱，也早ຉ已成了旧爱。
“随时代你哭处理泪流而后备两手是否足够即使那ว日放了手双脚๐似未学会走停留在这段情不懂去退守全部旧记忆这刻重游重拾旧ງ爱都或太荒谬运气不够牵不了手也算得今世独有对你太好怎会累透对你再好不会厮守……”
音乐还在继续，她闭着眼听着，太多的往事一点一滴地浮现，渐渐的觉得越来越疲惫，明明清楚不应该这么快就卸下所有防备，却抵挡不住那ว股倦意，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月亮悬挂在夜空中，静静地绽放着清辉，这个夜晚很安静，路惜晨却依然觉得吵，他熄了火，把车窗关得只剩下一点点缝隙，学着她的样子靠在座椅上，偏头看着熟ງ睡的她。
这样静谧的环境，她细小均匀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就像他记忆里的夜晚，她就睡在他旁边，缩在他的怀里，他能ม清楚地听到她吸气吐气的声音，能轻而易举地就触到她的脸。
他已经记不起有多少次，她明明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แ，可是当他伸手去触碰的时候，却无一不化作了一团空气。而此时此刻，他确信这并不是梦境，却怎么เ都不敢去碰，好怕只要稍稍伸出手，这一切就像过去的无数次一样，幻化成了残忍的虚无。
旁้边的人轻轻地颤抖了一下，他脱下西装外套，凑过去，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她却醒了，半眯着眼看着他，眼神有些迷茫。
他们的距离很近，他分明在她眼里看到了熟悉的光亮，却转瞬即逝，很快变成从来不曾有过的冷淡，连说话时的语气都是那样陌生：“你想干什么？”
他看着她拉开车门下车，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忍不住问自己，他想干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当初是他放了手，今时今日，他还能干什么เ？
第四十章
周一，曲清然去艺术中心上班，主任安排了两个十四岁的小姑娘给她带，说让她先适应一下，过段时间再陆续安排新的学生给她。
她在维也纳的那几年，有断ษ断续续地教过几个ฐ中国学生弹琴，也都是十几岁的孩子，有了一定的经验，所以现在教起来也并不觉得吃力。
而且两个女孩子都算得上乖巧ู，上课的时候家长坐在一旁陪同，多数时候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偶尔也会用打量的目光看看她这个新า来的老师。两ä个女孩都学了几年钢琴，有些基础，曲子练得中规中矩，听起来却不是那个感觉。
她也曾经年少过，自然是了解她们的心思的，她像她们这么大的时候，没有哪次去上课是心甘情愿的，总抱着应付的态度，毫无投入可言。
艺术中心上班的时间很有弹性，通常上完课了就可以走，没有硬性规定。她的两堂课都在上午，上完了之后去一楼签了名，跟主任打了个招呼后就走了。
时间还早，她不想回家，索性去逛书店。逛了好一会，没找到喜欢的书，觉得肚子有些饿，打电话给唐玥和陶好静，两人却都没空陪她吃饭，刚想着一个ฐ人要去哪里解决中餐的时候，身后有人拍了她一下。她回过头去，都还没反应过来，那ว人就咧开嘴笑了：“小然，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ฦ是我看错了！”
这熟ງ悉的笑容和腔调令她一下子就回忆起来，细细地看了看面前这张男人的脸，更加肯定了：“好久不见啊，高翔学长。”
“总算你这丫头还有良心，没记错我名字。”
“怎么会呢，我又没失忆。”她每次见到เ高翔，都会被他那ว极具感染力的灿烂笑容激出好心情，光是想想都觉得好笑，自然不会那么เ轻易忘记。
“听说你出国了？当初怎么走得那么突然？”高翔问她，没等她回答，又油嘴滑舌起来，“害得哥哥我还想了你好一阵子，连声招呼都不打，你也太狠心了。”
她忍不住笑了，看一眼周围正看书看得起劲的人，小声说：“我们别在这说好不好？走吧，我请你吃饭，算是赔罪。”
他们去了一家西餐厅，她点了一份牛排，味道很不错，加上又实在是饿了，吃掉了一大半。等她大快朵颐完了之后，现高翔正用眼睛上下打量着她，她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有些尴尬：“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还是我这副吃相吓到你了？”
“那倒不是，看你吃饭是种享受。”高翔说，“不过你现在看着倒是比以前瘦了不少，在国外过得不好吗？”
“不是，只是刚ธ过去的时候没怎么เ注意，得了胃病，可能就是这样才瘦了点吧。”其实她觉得自己现在也并没有多瘦，可回来后见到的每一个人都说她瘦了，那ว语气听起来总令她觉得可怜兮兮的。
“胃病可大可小，你要好好注意，别老不当回事。”
她笑：“别说我了，学长，你这几年过得好不好？”
“好什么？”高翔笑了起来，依旧是那副坏坏的样子，“哥哥我想你想得茶饭不思的，你还好意思问。”
她被他的话弄得忍俊不禁，玩心大，装模作样地向他道歉：“对不起，我错了，学长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那可不行，你一走就是四年多，我可不能ม这么เ轻易就原谅你。”
“那你要怎么样？”
高翔顿了顿，煞有其事地说：“这个问题很严肃，我得仔细想想。”
这顿饭到底还是没要她请客，结账的时候高翔抢先一步把卡递了出去，她也不好再坚持。
后来高翔开着车把她送到家楼下，给了她一张名片，又问了她的手机号码。她站在车边跟他道别，他笑道：“你刚才说‘再见’，那ว我等你打电话给我，要记得打啊。”
她觉得既好笑又无奈，催促他快点走，看着他驾车离开才转身上楼。
隔了几天，没等她打过去，倒是先接到了高翔的电话，约她吃中ณ餐：“我们俩隔得这么เ近，你要是还拒绝我，就真是铁ກ石心肠了。”
上次遇见的时候高翔告诉过她自己在一家上市企业当法律顾ุ问，那家公司刚ธ好跟艺术中心在同一条路上，一头一尾。
她刚刚ธ上完课，也没什么事，自然乐得有人心甘情愿陪她吃饭，想也没想就答应了。高翔说下班后来艺术中ณ心接她，她想反正也离得不远，干脆ะ走路过去，就当散步。谁知道走到一半突然下起雨来，她没带伞，也懒得找地方躲避，拿包包挡在头上往前跑，突如其来的雨却越下越大，等她冲进写字楼ä大堂的时候，身上的衬衣都湿得差不多了。
她拿出手机打电å话给高翔，那头却传来“无法接通”的声音，她在旁边的沙上坐下，从包里翻出纸巾来擦掉脸上的雨水。正弯着腰擦腿的时候，猛然听到头顶传来她再熟悉不过的干净声音：“怎么弄成这样？没带伞吗？”
她抬起头来一看，果然是路惜晨，西装革履的，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样狼狈的时刻๑，她懒得搭理他，轻轻地“嗯”了一声，继续擦着身上的雨水。
“别擦了，我送你回家，你得换身衣服，否则会感冒。”
“不用。”她躲过路惜晨伸过来拉她的手，也懒โ得擦了，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被浸湿了大半的衣服，拿起包绕过他就走。
也许是被她的没好气激到เ了，他拽住她的胳膊，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又闹什么เ脾气？回家换衣服，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我说了不用。”她转头看他，恨恨地甩了甩手，却没能挣脱。
两人正僵持不下的时候，她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小然，怎么เ回事？”
她如获大赦，趁路惜晨不注意的时候猛地甩掉他缠在她胳膊上的手，迎了上去，问高翔：“刚才打你电话怎么不通？”
高翔看她身上湿了大半，也顾不上回答，皱起眉来略微责备地说：“你淋雨过来的？早ຉ说了等我去接你吧，你偏要自己้过来。”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路惜晨，神色有些疑惑，低声问她：“你们怎么了？他怎么也在这？”
“不知道。”
高翔还想再说什么，路惜晨已经走了过来，说：“你好，好久不见。”
“学弟，你真是贵人多忘事，上个月我们还在法庭见过。”高翔朝他微笑，“怎么今天会过来？来办事吗？”
“嗯，去十四楼ä。”路惜晨礼貌地笑了笑，然后转了眼看她，神色淡淡，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却带着十足的打量。
她没心思去研究他的目光，转头对高翔说：“我们走吧。”顾不上许多，迈开步子一个人先走了出去。
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心里庆幸他没不死心地追上来，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真是傻，他怎么可能追上来？
还好现在是夏天，雨停了之ใ后太阳出来，她身上的衣服很快就干了。
吃饭的时候高翔问她跟路惜晨是怎么เ回事，她只淡淡说两人四年前就分手了，高翔也是识趣的，大概看得出她不愿多说，也没再追问什么เ，还开玩笑似的说了句：“你说你当初要是选了我该有多好。”
晚上的时候她才回到小区，边走边低头看着脚下斑á驳的光影，突然隐隐感觉到เ有些不对，抬起头来，看见前方有个ฐ人正靠着车站着，被夜色笼罩的身形显得格外修长挺拔。
路惜晨的目光准确无误地扫了过来，她没办法再躲，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她以为他有话要说才会等在这，可却只是看着她，始终一言不，她实在没心情跟他玩这种比谁能沉默得更久的游戏，绕过一人一车继续往楼里走，没走几步便被他从身后抱住了。
她一惊，挣了几下却被他圈得更紧，他的呼吸就喷在她耳边，跟声音一样清晰：“你瘦了很多。”
瘦不瘦与他何干？她想，他们早ຉ就不是从前那样亲密的关系了，不管她是什么样子，都早已不需要他来操心了。
“放开我。”
“四年前我放开了你，你以为今时今日，我还会做那样愚蠢的决定吗？”他说，信誓旦旦，“我不相信你真的已经忘了我。”
她心里一紧，蓦然感受到เ一股痛流遍全身，说不出的难受，恨恨地去掰他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在渐渐流失，无助得很：“路惜晨，你疯了么？我们早就回不去从前了……”
“既然回不去，那就让我们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她觉得可笑，当初他用那ว样残忍的方式结束了他们这段关系，现在居然还好意思跟她说重新开始？
他轻描淡写的语气令她十分恼怒，抬起手肘往后一顶，他闷哼一声松了手，她赶紧退后几步，恶狠狠地丢下一句：“鬼才要跟你重新开始！”然后逃跑似的冲进了楼里。
路惜晨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夜色中ณ的身影，唇边渐渐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拿出手机，按下一串号码：“表嫂，有件事想拜托你。”
第四十一章
如果不是亲身体会了一个多星期，曲清然怎么也想不到，路惜晨居然会是这样死缠烂打的人！明明她那天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了，他却好像失忆了一样，每天叫花店的人送花到艺术中心给她，总是十一朵，第一天是黄玫瑰，接着是白玫瑰、粉玫瑰、香槟玫瑰、红玫瑰……
第一次收到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花店的人送错，愣愣地接过花，有些不敢相信，前台的同事调侃她：“哟，好漂亮的玫瑰啊，男朋友送的吧？”
她尴尬地笑了笑，把花插在花瓶里，摆在前台上美化环境，刚刚ธ弄好，收到路惜晨的短信：“收到花了吧？喜欢吗？”
毫不犹豫地删ฤ了短信，她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没隔几秒又重新า掏出来，回了一条信息给他：“以后别做这么幼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