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次相同,她身后还有悄悄跟踪的听雨阁探子。看来卫寒虽接受她,却也对她的身份更好奇,或者说是对她□□下的真实容貌好奇。
但奚玉棠并没有放松警惕,仍然在杭州城里绕来绕去,最后找了个ฐ隐蔽之处,换掉了身上的衣裙,恢复于杨身份,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可话已๐出,断没有反悔一说。
上等木制,通体幽暗,断纹之漆,流线如云,摆在她面前的,是一把真真正正的好琴。
话音刚落,冷一的身形突兀地显现在庭院之中ณ。
越清风颔首,没有说奚玉棠状态不对,只隐晦地提醒,“冷堂主还是跟上看看比较好。”
众人移步池塘边的凉亭,除了司离有事以外,一个不少地聚在了一起。
除了奚玉棠,众人都是第一次见蓝玉。他坐在轮椅里,被秋远推着进入凉亭,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古井无波的黑眸里却没什么เ笑意,周身气质飘忽,仿佛无根野萍。
印证了心里最大的疑ທ点后,奚玉棠反而不急了。
江千彤被秘密送回了秋雨山庄,墨锦的命也被沈七救了下来,郑家夺位仍在继续,但据说郑家二少爷向越家示了好,卫寒林渊还在不断扩大搜捕范围,韶光依旧在避风头,司离也终于到了杭州,此战,奚越两人大获全胜。
“奚玉棠,你敢!”黑衣人,也就是江千彤几不可闻地低吼一声,掌刀倏然停在了半空。
奚玉棠蹙眉,耳熟的嘶哑声悄然响起,“你跟踪我?”
心里有怨才会计较得失,剥ຓ下身份驱壳,他也不过是个ฐ普通人。
秋远无意识地点头。
那么韶光去哪儿了?
奚玉棠颔首,将盒子推到了韶光面前。
因为满意,所以心情好,因为心情好,所以披上‘于杨’马甲的奚玉棠在见到十八水寨大寨主单行天时,也选择性地忘记了他在武林大会上挑刺的事。
江南帮就这样毫无阻力地建立了。
说句不自谦的话,如果不是因为她守株待兔,刻意设计围杀,只凭单打独斗ç,现在的她也不是当年孟十三的对手。
当年在奚玉棠的刻๑意隐瞒下,孟十三死亡的消息隔了很久才被曝出来,虽说当时只是出于谨慎,但无疑在此时为她说谎打下了完美的时间差。
奚玉棠抬头,不承认也不反对,这是在交换情报,不是在交心,她自然不会将话说死,只意有所指道,“醉花楼ä不是我的。”
“醉花楼的背后是谁知道吗?”奚玉棠轻声道。
奚玉棠挑眉,打断ษ了对方แ的讲述,“多少?”
薛阳你给老子出来!你卖这么贵是要死啊!
“那来下棋吧!”江千彤不忍寂寞地再次提议。
江千彤:“……”
沈七就守在床边,见她醒来,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她哑着嗓子开口,“……萧云晗呢?”
沈七应了一声,“吕正越过你发了召集令,我同意的。姚九也来了,就在外面。”
仿佛察觉到她的打量,年轻人抬起头,鹰鸷般的目光电光火石间落在奚玉棠身上。
奚玉棠扯了扯嘴角,“宋大人龙精虎猛,气势非凡,晚辈佩服,只望廿载春秋后,能有您一分风采足矣。”
奚玉棠无奈:“通知离雪宫那ว边了吗?”
想到那个呆萌的妹子,奚玉棠起身,“算了,送佛送到西,本座去看看,小五带路。”
恐怕越清风连她是在稳固心境的事都能ม猜个不离十。
奚教主:“……”
“……把话说清楚。”奚玉棠抽嘴角。
奚玉棠:……aທreyoukiddingme???
奚玉棠也是真动了怒。她抬手撕掉衣袍一角,执黑布蒙脸,双手交错于后紧紧ู地固定系好,英气的面容被遮挡大半,只剩一双深黑如墨的眼睛露在外。
神经病!
一式两份的比武状,奚玉棠和萧承各一份,越清风也签了字后,此事便定了。
“好了,多大事,大家一起喝一杯,来来来!”烈傲天豪爽地提议。
“还有此事?”欧阳玄故作惊讶了一下,“奚教主可莫欺负了清风。”
越清风:………………你那是什么姿势,快放开那个侍女!
终于,道路尽头一声声马蹄嘶响,黄土漫天,援兵到了。
“两位不愧武林翘楚,在下佩服。”
玄天教没一个ฐ人喜欢我我知道,不用说出来ok?
秋远没动作,继续气鼓鼓地盯着两人。
林渊:“……”
越清风顿时了然,“因为萧承?”
一间内室,一张大床,两个同样出色优秀、名动天下的人,就这么在如此暧昧的环境下谈起了正事。
所谓秉烛夜谈,风雅之事,硬是被他们诡异的地点和谈话的内容破坏了个一干二净。而这两人却没有分毫觉得不适,反而这才是他们相处的正确模式。
两人一直谈论到四更天,奚玉棠困得不行,不知何时已经窝在柔软的被子里睡了过去。越清风话说到เ一半,听见她越发均匀的气息,无奈停下,帮她掖了掖被子,翻身起床来到书桌前,开始处理起堆积的事务。
……
许是上一觉已睡得足够安稳,这次,奚玉棠重新梦到เ了多年前的事。
只不过这次梦里终于不再只是大雪封山,血流成河,而是多了一个主角,一个坐在轮椅上的银发青年,浑身浴血,却依旧用一双和她极为相似的墨潭般的眸子温和地望着她,无声地说着什么。
奚玉棠听不见声音,却看懂了他的唇形。
他说:棠棠,快跑。
下一秒,她霍然睁开眼,整个人从剧ຕ烈的惊惧中ณ清醒,胸膛起伏不定,一双手死死地抓着什么,好一会都无法从巨大的情绪波动中舒缓过来。
后知后觉地感觉到เ有人在不停地轻拍着她的后背,奚玉棠身子一僵,双眼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眼前是温和柔软的白色织锦衣物,而她紧ู紧贴着一具微凉的身体,后者的手臂环过她的腰身,似是安抚地拍着她的脊梁,力道不轻不重,让人下意识放松下来。
奚玉棠呼吸一滞,一个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指尖不知何时一根银针ฤ出现,直抵对方แ脖ๆ颈命门。
身下人僵了僵,呼吸有一瞬间停滞。
“……”
“……”
呆呆地望着眼前越清风的一张俊脸,奚玉棠愣了好一会,手指一翻,将银针重新隐藏起来,另一手后知后觉地松开,果不其然,对方胸前的衣襟已๐经变得皱巴巴不能再看。
“几时了?”她声音干哑,一出口,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辰时。”越清风一双眸子紧紧ู盯着眼前人,见她已从噩梦中清醒,不知不觉便放松下来。
奚玉棠闭了闭眼,企图让脑子更加清醒。
越清风却语气古怪地开口,“你要不要考虑先从我身上下来?”
“……”
两人对视片刻,奚玉棠几乎ๆ是仓皇地滚回了大床里侧,抱着被子怒视眼前人,“不要脸!”
“……”到底是谁不要脸啊!大清早ຉ就往人怀里钻,是个ฐ正常男ç人都会这样好不好!
一脸被冤枉的无奈模样慢吞吞起身,越少主ว半靠在床头柔弱地咳了两ä声,拉过被子盖住自己้,懒懒道,“这位女侠,你做了噩梦,揪着我不放,醒来还要杀人,考虑一下我的感受行不行?”
奚玉棠抽了抽嘴角,恼羞成怒地一掌拍过去,“滚!”
主院寝室外,秋远端着盆清水不知立了多久ื,僵着脸听着里面乒๐乒๐乓๑乓噼里啪啦一阵巨响,心想,这下不知又要砸多少东西了……
还没想完,便见房门忽然被打开,狼狈抱着自己外衫的他家少主踉跄着摔了出来,披头散发,中衣皱巴巴,人险些没站稳。
秋远目瞪口呆地望过去,恰好对上越清风看过来的视线。
这情形,怎么,感觉,有点不对……
几乎ๆ是瞬间,秋远福至心灵,端着水扭头就跑,边跑边说,“主子水凉了我去换一下我什么都没看见!”
越清风:“……”
凉凉抬头望了一眼房顶ะ,暗卫们嘴角一僵,迅速学着秋远的模样鸟兽散去,只剩斯年一人呆呆站在原地,没来得及跑,被抓了个正着。
“……斯年。”越少主的声音冰凉彻骨。
斯年整个人重重激灵一下,半晌,委屈地撇嘴,“主子……”
“去领罚。”
“…………是。”
自家少主ว被赶出了门,越家暗卫和秋远一连整个早ຉ上都不敢多喘一口气,生怕被迁怒。而始作俑者奚小教主竟然也一言不发,冷着脸吃完早餐扭头就走,徒留下孤单单一个越清风默默望着她的背影一脸委屈。
走出主院,奚玉棠本打算直接离开烟雨台去继续忙收尾之事,脑中忽然闪过梦里片段,脚步一顿,犹疑片刻,转身朝云燕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