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而来,唇边含着一抹不羁的笑,那样艳丽风流,张扬肆意的容颜神韵,令人不敢过多打量,就已自惭形愧地垂下眼。
玉衡殿的崔飞飞大香师跟在柳璇玑身后进来的时候,那ว些王公勋贵们当中,有好几位以前是见过丹阳郡主的,还有几位跟崔氏是世交。丹阳郡主自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如今脸还是那张脸,但稚气已然褪去,自信写在眉眼间,再不是那个漂亮的,永远提着一口气,让自己保持仪态端庄的小郡主了。
景三爷低声道:“也不知镇香使怎么想的,三位辨香者,居然分别请了天璇殿,玉衡殿,和开阳殿的人!天璇殿和玉衡殿咱且不论,那开阳殿和天枢殿一直就不对付啊,而且开阳殿的大香师谢蓝河,那可是谢家的人,谢家跟咱景府,这些年从没有过什么好脸。我就不明白了,就算南疆那老婆子说了,不能请天枢殿的人,那ว不是还有天权殿嘛,就算不请天权殿的人,外头也有不少有名的香师,镇香使怎么偏偏就挑了开阳殿!?”
景大爷瞪圆了眼珠子:“那这三殿分别都请的谁?不会真将谢家那小子请过来?还有天璇殿和玉衡殿,又都有谁?”景大爷说着就侧身往两ä边看了看,“那些人要都来了,咱这,这怎么เ招待?今日可什么都没准备!”
花嬷嬷冷笑:“你拿出这么个东西是何意,难不成你想说自己是景炎公子。”
花嬷嬷又是一声冷笑:“一派胡言!”
他说着马上往旁吩咐一句,让吴兴骑快马去刑部,无论如何一定要将陆大人请过来。
景仲此刻的心情就更是复杂了,镇香使来之前,他做再多的心理准备,似乎都起不了作用。事情也丁点没有依他预ไ设的那样去进行,原本他是希望镇香使能先表明自己并非景炎公子,然后再承诺假扮景炎公子,最后再同南疆人交涉แ。
安岚垂下眼,看着手炉上的花纹:“他怎么说的?”
“是,景二爷告辞的时候,还提出想见一见镇香使,只是那时镇香使未在殿内。”
白焰已经走远了,司徒镜并未跟上,但是他的声音却似影子般,慢悠悠地从后面传来:“凶手就在长香殿。”
雪越下越大,街上空无一人,两边的店铺全都打烊了,夜空中只有零落的几点星光,时隐时现,好像随时都会消失。
“吃菜吧,这小白菜看着不起眼,却是用高汤浇熟的。”安岚说着就将那道菜往他面前推了推,“是从天香楼里请来的老师傅的手艺,这道菜在他手里超过三十个年头了,不是随便能ม吃得着的。”
即便是以前,也只有景炎公子能尝到她的手艺,虽然她做得并不好。
那张脸,初一看,和他记忆中的那个人,几乎ๆ是一样的,只是感觉又完全不同,再看,确实真的是完全不同的人。
“父亲和大伯二伯三伯应当都知道,天枢殿现如今多了位镇香使,是安先生亲自指定的。”景孝有些迟疑地开口,“那位镇香使,长得很像六叔公……只是,我看着看着,似乎又不怎么像了。”
玉瑶郡主命案一事,至今被蒙着重重迷雾,表面上看是景府撞上大麻烦,然实际上,这事是冲长香殿,并且明显是冲天枢殿而来的。
镇香使:镇,以力量压制ๆ,以武力震慑;手握镇香令,可监管香殿外务,亦可兼理香殿内务,除大香师外,无需听命任何人。
白焰道:“在下是不愿,也不敢得罪了大香师。”
柳璇玑微微眯起眼,轻轻叹了口气:“这可如何是好,镇香使这般一说,我就更想知道了。”
白焰含笑不语,他嘴里说不敢得罪,但他看起来又哪有一分是不敢的。
比起当年那事事考虑周全,做事滴水不漏的景炎公子,他更多了一份真正的任性随心。
柳璇玑忽然道:“白公子,你来我身边如何,我也给你一个镇香使的位置。”
一直站在旁้边,微微垂首听他们说话的鹿源,直到这一刻才忽然抬起眼,柳先生这话说得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然而白焰看起来并不意外,但也不见惊或是喜,只是如常的摇头:“多谢柳先生厚爱,在下才刚刚习惯天枢殿,还不想换地方แ。”
鹿源轻轻蹙了蹙眉,似并不满意白焰说的这句话。
柳璇玑有些惋惜地道:“我怎么就比那丫头慢了一步,什么宝贝都能被她给捡了去,当真叫人不甘呢。”她说着就转头,看向鹿源,柔声道,“不然鹿公子去我的天璇殿如何?我定会比安岚更疼你的。”
鹿源赶紧垂下脸,揖手道:“鹿源惶恐,不敢受柳先生垂青。”
柳璇玑眉毛轻挑,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似嗔似怒地道:“如此死心塌地,若是那丫头突遭不幸死了,难道你们还要继续留在天枢殿?”
鹿源抬起脸,顿了顿才道:“柳先生说笑了。”
柳璇玑倒真是依他的话笑了起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又说得准这祸ຖ什么时候来呢,你看那ว玉瑶郡主,也是金枝玉叶,还不是说死就死了。”
鹿源道:“玉瑶郡主如何能跟安先生比!”
柳璇玑笑着道:“是不能ม比,那么เ当年的广寒先生呢,此时那些人还一直在窃窃私语的景炎公子呢?他们两位,比起安岚那小丫ฑ头如何?可有逊色半分?但如今人呢?”
她说这句话时,并未看白焰,也未看鹿源,那双能勾魂摄魄的眼睛,这一瞬似乎ๆ是穿过了时光海,看向不知名的,遥远的地方。
长廊内有片刻的沉默,冰凉的空气里莫名添了几分悲伤。
鹿源抬起眼道,神色柔和:“这天下惊才绝艳者有几何,然鹿某只认得安先生。”
白焰无声地笑了笑,未言语。
此时,院子那ว边又有了新า的动静,是南疆ຆ人请的辨香者到了。
崔飞飞和谢蓝河已经走上正厅的台阶,闻此动静,便都站住,转过身。
不多时,景府的管家就将两男一女请了进来,三人都是生面孔。只是他们走近后,之前进来的那些客人中,却有人认出他们来。
“咦,这好像天下无香的人!”
“天下无香?”
“半年前新开的一家店,在西门大街上,明明那店里卖的都是香品,偏那店铺的牌匾上写着却是天下无香。”
“哦,这么一说,我有些印象了,走在前面那男ç子似乎就是那店里的掌柜,我见过一次。”
“天下无香,这口气听着倒是不小。”
“可不是,一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慢慢一琢磨,又觉得是更加不对劲了。”
“嘘,他们来了。”
只见三人目不斜ฒ视地进了正厅后,先朝椅子上的花嬷嬷行了一礼,随后花嬷嬷旁边的侍女,才向景仲等人介绍了一下他们三位的身份。原来三人都是天下无香的东家,两男子,略高的那位叫川乌,面相阴柔的那ว位叫川谷,站在他们中间的女子叫川连。
花嬷嬷看着景仲道:“人都到齐了,可以开始了吧,再拖下去,我这把老骨头受得起,但我们王爷可没什么耐心。”
景仲道:“请三位先入座,容我去请镇香使和三位大香师进来。”
刚刚ธ坐下的川乌忽然开口:“是长香殿的大香师要与我们辨香?”
他的话才落,门口就传开一串妖娆ๆ的笑声,片刻后,一个妩媚的声音随着一个绝色的身影由á远而近:“我们只是来看热闹的,与你们辨香的是香殿的香师。”
这话里明明白白带着些许轻视的意味,川乌ไ心头生出几分愠怒,正要开口,只是视线一晃,看清了走进来的那个ฐ女人后,他那已经滚到เ舌尖的话,就忽然全都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