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重前夫，男儿爱后妇。
杜蘅在心里轻笑，郑重告诫自己。从今往后，自己就是陈月娇。至于杜蘅和杜恒霜，已经是上一辈子的事，以后跟她毫无关联。
“不记得了。看来白天还是不要睡觉的好，就算要睡，也不能睡在荒郊野外。”杜恒霜捏起拳头，轻轻捶着自己้的膝盖。
血脉畅ม通，就伴随着一阵阵刺痛。
龙香叶听了更加生气，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捶着坐床，“怎么活？大家都不活了！有了媳妇连娘都忘了，哪里还能记得你们这些弟弟妹妹？——你们出去讨饭算了！省得在这里惹人生厌！”
萧泰及和萧嫣然被龙香叶的样子吓坏了，都回头对萧士及道：“大哥，大哥，快向娘道歉啊！”
日子就在感伤中ณ过去。
消息很快传遍大周上下，而兵困长安，准备攻城的齐义之ใ也得到了这一消息，开始向长安城的守军喊话。
穆夜来记得，在一次萧家家宴之上，自己舞了一曲胡旋，萧士及当晚就歇在自己的院子里。
胡旋舞需要从小习练，而且要不断ษ练习。不然腿脚一僵，就再也没法跳了。
“哈哈，那真是不巧了。这位箭术通神的小娘子，已经是名花有主了。喏，人家的未婚夫就在那边站着呢，难道你要去问人家是否割爱？啊，哈哈哈哈……”穆侯一阵朗声大笑，说得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安子常装模作样地走了过来，对萧士及拱手道：“萧公子，刚才穆侯问你是否愿意割爱，我也想问一句。我在佛前下誓言，定要娶个箭术通神的女子。刚才又和穆侯打赌，说今日哪位女子能射的最多的苹果，就是我安子常今生今世的妻子。你看……”眼光不住地看向萧士及身旁的杜恒霜。眸中却有一股促狭之ใ意。
穆夜来感觉到เ杜恒霜审视的目光不断ษ落在自己身上，心下一凛，不敢再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她，笑着带许家的女眷进了二门。
穆侯夫人曹氏坐在上位，不断ษ跟进来的客人寒暄，身边站着自己้亲生的大女儿穆夜歌，跟她一起迎客。
许绍的司马府里，方妩娘看见居然有专门给杜恒霜、杜恒雪的帖ຆ子，高兴得不得了。亲自拿着帖子，来到เ杜恒霜和杜恒雪住的绣楼，对她们嘱咐道：“三日之后是穆侯府的秋日宴，你们姐俩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不能让人看轻了。”
杜恒雪说是有事。不知道去哪里了。
杜恒雪知道姐姐不高兴了。忙道：“知道了。我再不学这些话了。”说完凑到杜恒霜身边，仰着一张清丽脱俗的小脸讨好地笑道：“姐姐，我帮你梳头啊。”
可是看见面前的镜子，杜恒霜又觉得刺眼，伸手将镜匣阖上，任凭杜恒雪给她梳妆。
“就是你啊，拿镜子照一照不就行了。”杜恒霜扑哧一笑，抱了小白狐就要绕过二小姐。往前走。
二小姐气得正要叫下人动手。突然听见游廊旁边的花丛里传来一阵欷簌之声，还有两声轻微的狗吠声，正是她家小八的声音。一时顾不得跟杜恒霜争执，连声叫着“小八，小八，是你吗？快出来啊，别让我着急……”
就跟很多做父母的人一样，恨不得把一切好东西都给她。
杜恒霜也知道杜恒雪听她的话，所以更加不想让妹妹受丁点委屈。姐妹俩相依为命，在司马府的后院长了这么大，一晃都四年了。
三小姐刚到洛阳的时候。水土不服，生了一场大病，大家都以为她活不下去了，穆家大夫人连她的棺椁都备下了，谁知穆家来了个游方僧人，说她是被邪祟所迷。回来还愿来了，在她床头宣了三声佛号，她就醒了过来。说肚子饿，要吃东西。
穆家后来就有人传言，说三小姐是福大命大之人。有佛缘。
萧祥生的娘亲古氏得到这个消息，也是一口气喘不过来，身边又没有丫鬟婆子照ั料，居然痰噘而死。
老夫人古氏的身后事。还是方妩娘帮助操持的。龙香叶一直病在床上，还要靠人服侍。
龙香叶愣了一下，“杜家？你杜叔都不在呢，你找你方แ婶婶的姐夫做什么เ？”
龙香叶想着，一咬牙，去内室再拿了一万两银票，出来递给萧士及，“多叫上几个护院和管事，让他们跟你一道出去。”
本来依大周这十来年的休养生息，区区一个灾年，还是不会捉襟见肘的。可是德祯帝一意孤行地要打高句丽，已经将大周这么些年来积下来的家当败了一大半。
大周昌业六年，刚到正月，就有不少响马直接占了州ะ县，自立为王，反了大周。
“……萧大哥，你别ี怪杜老爷。千万别为我们娘儿俩，让你跟你家的世交起隔阂就不好了。”诸素า素说着，娇俏地一笑，“我还听说，杜老爷是萧大哥未来的岳父呢！萧大哥就算看在杜家小姐份上，也不该怪罪杜家老爷的！”
萧士及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笑着拍了拍杜恒霜的后背，温言问道：“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萧祥生也十分感激，亲自跟杜先诚一起来到齐国公府道谢。
欧阳紫掩袖笑道：“是我好奇，过来见见两位名震长安的大盐商员外郎，两位不必拘礼。”说着便微微颔，回到后堂，只留下一阵袅袅的香风在堂上飘荡而去。
龙香叶满脸羞惭，站起来给杜先诚又行了几个大礼，才道：“我们家的情况，两位都是尽知的。我家的小叔，让他花银子还快些，若是让他去赎银，我担心……他会带着银子直接跑路，不去管他大哥和侄儿的死活。而先诚就不一样了，你跟祥生是过命的交情，及哥儿又是你女婿，你家大业大，更不会把这十万两放在眼里。所以我想来想去，只有你能救我们祥生和及哥儿一命。”说着，再一次跪下来，不等方妩娘阻拦，就跟杜先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
杜先诚有些尴尬，讪讪地提点道：“……大嫂，绑匪既然给你家送了信，肯定在长安城里待着，等着你的动静呢。你要是拿的太爽快，这些绑匪知道了你们的家底，坐地其价，加高加码也不是不可能的。对这些人来说，不把你挤兑得倾家荡产，他们不会轻易放人的。”
“及哥哥来了！”杜恒霜勒着缰绳，从马背上看见萧士及站在马场边上，微笑着看着自己。
身上红色的披风迎风招展，如同一团红云坠地。
萧士及绝顶ะ聪明，这两个小厮，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看上眼。
杜先诚点点头，“这倒不错。就让他们先跟着及哥儿试试，如果不行咱们再换。”
杜先诚忍不住有一刹那，非常渴望杜恒霜是个男ç孩子，他一定把家业都传给她。因为在她手上，杜家一定会扬光大的。
萧祥生听见杜先诚的来意，也很是惊讶。
“爹、娘！”杜恒霜一进屋子，就甩脱了欧养娘的手，往杜先诚那边扑过去。
“欧养娘，今日我要带霜儿去我姐姐家坐席，我娘家的腊ຘ八粥，就劳烦欧养娘安排人手送过去吧。”方妩娘说着话，一边将一支八宝团簪插在了髻之上。
杜先诚不懂ฦ那ว些忌讳，每天给杜恒霜讲的睡前故事，都是他在战场上的那ว些事，虽然他本能地隐去了那些血腥的地方，但是也绝对不同于一般小女孩听的那些软绵绵的小白兔、小松鼠的故事。
方妩娘知道自己是多嘴了，只好起身道：“我去看看士及。”
谁知龙秋叶已经趁着这个ฐ当口，声泪俱下地诉说着这半年来萧祥生对她的体贴、照顾ุ和亲热，然后口口声声道：“……我本来没想过要跟姐夫有什么瓜葛。可是姐夫一直殷勤小意，处处为我着想，姐姐又一直躺在床上病恹恹的，诸事不理，我原以为，是为了给我和姐夫制造机会。我哪里知道，姐姐又改了主意呢？如今我的一颗心都在姐夫那里，我的人也早就是姐夫的人，姐姐现在让我回家，就是逼我上绝路啊！”
当日白狐让她在镜子里见过的一切，又一遍遍地在她脑海里重放，让她心惊胆战，似乎有些什么เ不知名的危机，正在迫近。
就算在睡梦中ณ，她也一直保持着戒备的状态，看着车里的几个人好生难过。
“夫人，都是奴婢的错。”欧养娘头一次哭得眼睛都肿了。这个硬气的妇人，在杜家这么多年，这是头一次这样作小伏低。
杜恒雪也哭得两只眼睛跟桃子一样，一直拽着方妩娘的袖子追问：“娘，姐姐会不会死……会不会死……”
吵得方妩娘着实心烦。
这小女儿虽然听话，可是脾性没一样像自己。
只有大女儿，虽然老是梗着脖子跟自己作对，可是为人处事，无一不跟自己相似。
她心里最疼的，也是这大女儿。
只是因她改嫁一事，在大女儿心里打了一个重重的结，母女俩因此疏ຕ远很多。
“杜二小姐，你姐姐伤势不算太重，不会有事的。不过你再嚷嚷下去，说不定你姐姐听得烦了，索性睡过去算了，再也不醒过来，省得听你哭哭啼啼、唠唠叨叨的难受。”安子常端坐在杜恒霜脚๐边，两ä手撑在膝盖上，说出的话有几分刻薄。
杜恒雪一下子捂住嘴，不肯再说话了，车里顿时安静许多。
许绍撂开帘子爬了上来，对车里的人道：“钱伯和许家的护卫将那些追杀子常的凶徒都逮住了，杀了几个，活捉了几个，打算带进京城再审。”
安子常冷然道：“不用再审了，一个ฐ不留，全杀了。”
许绍捻须不语。
安子常对许绍使了个ฐ眼色，又对方妩娘颔道：“舅母，我先下去了。外面的车队和护卫，我再查验一番，然后咱们连夜赶路，明早ຉ就能进城了，免得夜长梦多。”
方妩娘嫁给许绍这么เ多年，安子常今日才叫了她两声“舅母”。
“去吧去吧。你们要多加小心，光天化日之下，也有人敢动手，这世道……唉。”方妩娘叹口气，拿帕子给杜恒霜擦了擦脸，却现她身子一片滚烫，低叫一声，“霜儿高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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