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有个白色的影子出现在她眼前，对她微笑着摆摆手，“漠尘，别愣了，出来吧，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有什么เ喜事吗？”漠尘也忍不住开口问道。虽然他向来显得心情很好，但是这一次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神采飞扬，志得意满。
马背上那一闪而过的白色身影像是一团看不清的雾，依稀可见的侧面如桃花般艳丽，清冷的目光却似桃花枝头飘落的冬雪，美艳不可方物。
“漠尘郡主ว向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เ，这样不是挺好吗？”店里的掌柜笑道：“以前要想看到她都要等到เ逢年过节的时候。”掌柜的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该请郡ຉ主留下来喝杯早茶的，或是请她给福雅王爷捎句感谢的话。”
车夫穿着深蓝色锦袍，若不是因为现在小街上的人很少，只怕会立刻引起围观和猜测。
马车并没有停留แ在哪一家青楼ä的正门，它慢悠悠地转到เ了卧云阁的后门处，车夫下了车，在门板上轻轻拍了四下。
“那你说该怎么เ办？”
他拿出一个ฐ小药瓶，“只要让他们喝下这药瓶里的东西就行了。”
“这是什么药？”她看着那个琉璃制成的小瓶子，外观七彩绚丽ษ，很是惹人爱。
“我叫它‘极乐่散’，但是外面的人喜欢叫它蛊毒。”他很认真地说：“你不要随便触碰这些瓶子，因为ฦ每一瓶里的东西都不一样，解法也不一样，如果弄混了，就是连我也没把握恢复原状。”
“它真的有你说的那么เ神奇？”漠尘的好奇心被唤起，“那ว你为ฦ何不给那个小男孩吃一点，这样他就会说出他姊姊的下落。”
“他们姊弟情深，不用我逼迫，他姊姊一样出现，而且我也不相信她会带来什么เ厉害的人物与我相抗。”
福雅从一个架子上拿下来一个ฐ锥形的瓶子，“当年父皇驾崩前给许多亲信臣子暗中施用了这种蛊毒，他大概料到เ其他的皇子不会轻易答应传位于我，所以早早ຉ地就将施ๅ毒解毒的方法教给我，即使我还年幼，没有足够的力量与他们抗衡，但是仍然可以凭借这点微末之技保得自己้的平安，并掌控部ຖ分的朝廷。”
“绿裳๙和墨荷给三皇子和五皇子也带去这个东西吗？”
“不，她们不能下毒，因为ฦ她们不知道解毒之ใ法，且若毒性一旦作，不但她们可能ม会暴露身分，还会很快地牵扯到เ我的头上，我现在还不想正面和他们为敌。”
他将瓶子放回去，“好了，我将这里最大的一个秘密已๐经告诉你了，为的是让你心中ณ有个准备，我们将来所要面对的事情可能会非常艰险。”
“我真的不怕。”她一如以往地坚定。
“那就好。”他笑了笑，手掌托住她的脸颊，“我当然相信你。”
走出密室，现燕生早等候在外头，神情凝重，手中还握着一封信。
“又是哪里来的信？”福雅伸手去要。
“是京城里的。”燕生没有随便拆开信件阅览的权利，他呈上信，“这信是从宫中ณ送出的，外面还有个京城的密使说要等王爷即刻回音。”
“这么急？难道皇兄急着要剥ຓ夺我的兵权不成？”福雅随口开着玩笑，拆阖那封信，只是短短的浏览之后突然变了脸色。
漠尘本来漫不经心地站在他旁边，心中还想着他们身后那间密室里古怪的药瓶，猛然间听到他阴冷地笑了一声。
“太子沉不住气了吗？我没有想到เ他这么快就……”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看了眼身边的漠尘，又柔声笑语，“漠尘，帮我去拿件披肩好吗？天气怎么突然凉了。”
今日是个好天气，绝没有凉意，她知道他这么说是为ฦ了支走她，还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她的面说的吗？
她默默无语地走出房门，回头看他一眼，现他的脸色已๐经泛出青白色。那ว封信里到เ底说了什么เ？
“信中到เ底说了什么？”燕生在她走后也在低声问这个问题，能ม让福雅突然脸色大变的事情并不多。
“太子和皇兄开口，向漠尘提亲。”福雅一字一顿ู地说出信中的主旨。
燕生一低头，“恭喜王爷终于又进一步，太子殿下亲自开口，皇上又来暗中ณ探问王爷的意思，这说明太子的确动情已๐深。”
“三年没有见到เ漠尘了，他对漠尘依然如此念念不忘吗？我原本还想带漠尘上京贺寿时再看情形呢。”福雅点燃了桌上的火石，将那封信全部烧尽。
“王爷？您这是……”
“这件事不许告诉漠尘一个ฐ字。”他郑重下令。
“是。不过，陛下的密使还在外面等消เ息，该怎样答复？拒绝吗？”
“当然不。”福雅冷笑着，傲然地扬着眉，“太子殿下等的就是我的拒绝，但是我偏偏不让他如愿，而且我将漠尘抚养到เ现在，等的就是这一天，连你都在恭喜我了，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燕生有点出乎意料，“王爷难道要答应？”
“不必说得很明白，告诉那ว个密使，就说我会在年底亲自送漠尘进京商议这件大事。”
“是。”燕生领命而去。
福雅漫步走回寝室，漠尘正捧着他的一件披肩愣。
“怎么了？”他走过去问。
“衣服破了一个洞。”
“哦，大概是耗子啃的。”他不在意地说，“回头重新做一件就好了，值得你这么失魂落魄吗？”
“这件披肩，是我当年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穿过的。”她怔怔地看着手中那团柔软的皮毛，“这么เ多年了……我想帮你织补一下，可是我突然现我原来什么เ都不会做。”
“我的漠尘不需要学这些东西啊。”他将披肩从她手中抽走。
“可是，如果我连这些事情都不会做，我还能ม为你做什么呢？”她苦恼地思索ิ，“我不会洗衣做饭，除了用你的钱，吃你送到我面前的美食，穿你为我制的数不尽的衣服，我现自己一无是处。”
“你说不愿意我做别ี人的玩偶，可是我现在这样和一个摆设有什么分别ี？最可怕的是，我连做一个ฐ无动于衷的摆设都做不到，我甚至毁了主人的……”
他用手盖住她的唇，阻止她再说当年那ว段让人不愉快的往事，“漠尘，这世上有些人天生就是什么都不用做，而你生来的意义就是被我宠爱，你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行了。”
“只是这样吗？”她蹙紧眉，望定他，“刚刚是皇上来的信，对吗？”
他心头一惊，表面上还是装做无动于衷，反问道：“为什么这么เ猜？”
“能让你一下子就变了脸色的人应该很少很少，燕生说那是京城里来的信，自然就是皇上写的。他说了什么？威胁你？”
他思忖了一下，点点头，“对，在威胁我，威胁我必须停止一切让他看似危险的活动。”
“他真的这么เ怕你？”漠尘为他揪心。“那你岂不是很危险？你准备怎么เ办？”
“当然是表面顺ิ从了。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做，我已经想好了，年底我们回京城就是我对他一次看似妥协的顺ิ从，然后我好暗中ณ去联络那ว些旧ງ臣，商议到底从哪里正式开始我的反击。”
“福雅……如果你和皇上正面相对，会死很多人吧？”她忽然意识到这件事。
“我当然不希望有太多的流血，但是如果这是迫不得已的话……”
她迟疑着，“这几天我路过幽州城的大小街道时，看到เ百姓都是那么地开心，他们见到เ你的马车，见到你我，都是真心地敬服。他们感激你，信任你……我怕战争若来了，他们该怎么办？”
福雅沉默片刻，悠然笑着抚摸了一下她的面颊，“我的漠尘心地越来越善良了，开始学会替别人着想，我可以向你保证，幽州ะ城的百姓会是最安全的，因为ฦ他们和我共患难这么เ多年，我当然要倾力保护他们的安全。”
“除了幽州的百姓，还有天雀国的其他人，那些和你无冤无仇的人，答应我，尽可能ม地放过他们，好吗？”
他的眸光黯沉，“你今天怎么了？这么เ在乎别人的死活？”
“因为我突然现操纵一个ฐ人的生死和痛苦竟然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她一想到那ว间密室又打了个寒噤。“我虽然可以为你死而无憾，但是别人……该有生的权利ำ。”
福雅大震，瞬间将她紧紧地搂入怀中，“你也不能死，你若死了，含恨的人是我，遗憾的人也是我，懂ฦ吗？好，我为ฦ了你，答应你，绝不会轻易伤害无辜的人。”
“谢谢。”她低喃，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像是满足地长声叹息，“那么从此以后，无论你让我做任何事，我都可以毫无顾虑了。”
福雅的心弦轻抖。让她做任何事她都可以毫无顾ุ虑？若是让汉尘去取悦那个ฐ让她厌恶的太子呢？她会不会为ฦ之愤怒疯狂？
虽然这只是他计划ฐ的一部分，不会真的将她拱手相让，但是到了那ว一刻，这其中的千丝万缕又怎么可能用三言两语说得清楚？
为了不让她受到เ更大的伤害，他必须ี积蓄足够的力量，在关键时刻๑将皇上和太子一举击溃。
燕生说得对，他陷进去了，无可救药的陷进去了。但他还要拚命向上挣扎着想逃出这个感情的漩涡，所以虽然明知有些事是错的，他还是执迷不悟地去做，如同疯了一般。
问世间，情为ฦ何物？为何物……
当小文的姊姊真的把救兵带来时，福雅听着手下的回报，不免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
“东辽？他们竟然认识东辽人？”
漠尘也听说过东辽人，但是她不确定这些人到เ底有多厉害。
“东辽人在天雀国又能做什么呢？”她冷笑一声。
“未必能ม掀起什么เ大风浪，但是我现在必须全力以赴对付京城中的人，不想分神和东辽周旋。”福雅咬了咬食指指尖，“他们在幽州城里忙些什么เ？都见了什么เ人？”
“他们打探了一下关于郡ຉ主的事情，而欧阳雨轩和蝶衣公主也像是与他们认识。”密探回禀道。
“欧阳雨轩？”福雅又有点出乎意料，“听说前不久ื皇上秘密把赵蝶衣下嫁给他，这人一定不简单。”
“曾经有人见他在不久ื前带着蝶衣公主去了东辽。”
“就是说他和东辽可能有某种秘密的关系？”福雅深思着，“我一直对这个ฐ人不够留意，实在没花多少工夫在他的身上。不过他也实在是有点意思，表面上是在江湖漂泊的侠士，暗地里又和天雀东辽两ä个ฐ大国的皇亲有勾结，这么看来，这次来到幽州城的东辽人只怕也来头不小呢。”
他低头去看坐在自己้脚边的漠尘，“漠尘，他们居然在打探你的事情，你猜是为ฦ什么？”
“不知道。”她不认为ฦ自己有什么可值得打听的。
“他们必然在盘算着什么鬼主意。”福雅的黑眸转动着，倒像在想什么“鬼主ว意”。“他们大概是想‘以彼之道，还施ๅ彼身’吧？所以，漠尘啊，这几日你更要和我寸步不离地在一起，绝不能ม让他们的伎俩得逞。”
她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知道了。”她对自己是否会成为敌人的靶子并不在意，也对福雅的保护能力深信不疑。
不过，她没有想到เ福雅转变局面的手段会用得这么“稳准狠”——在他们刚刚得到เ密报获知来营救小文的东辽带头人竟然是东辽太子之后，福雅的手下便略๓施小计将那个ฐ小文的姊姊，一个名叫宋初ม颜的女孩子带到了福雅的面前。
大概是她的想象力太贫乏了，她总以为和福雅作对的人都应该像太子弥清，或者五皇子正雄那样骄矜傲慢、目空一切的自大之徒，或是以卑鄙手段赢得王位，如他皇兄赵阐远那样的伪君子。然而她想错了。
宋初ม颜是个极为端庄持礼的女孩子，在她身上有着漠尘从未见过的镇定自若和自尊自强，即使身为阶下囚，她竟然还会以礼相谢，感谢福雅没有虐待她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