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瑶一个趔趄往一旁栽去,而此时程玉还是双手展开千福图的姿势,这番变故下小姑娘早就吓傻了,眼睁睁看着程瑶整个身子倒在千福图上,条件反射双手往回一收。
老夫人一声怒喝后,屋子里的丫鬟婆子赶忙往门口跑去,地上那凝聚了程二姑娘无数个日夜辛苦的千福图还没被老夫人和太子妃看上一眼,就被丫鬟婆子们一脚一脚踩成了抹布。
老夫人孟氏带头拜了下去:“拜见太子妃。”
她这才看到跪在地上的韩氏,脚步一顿:“母亲这是——”说着看向老夫人。
“哼!”程微不屑轻哼,“你这妖孽,我总算明白你的险恶用心了,就是想迷惑了我,就像……”她想了想二哥以前讲的故事,“就像鬼打墙一样的,我看到เ的那些场景,都是你制造出来的幻觉吧?无非是让我害怕,然后听从你的摆布而已๐!”
说好的一听说变白变美变瘦就要跪求呢,她到底是不是女人啊!还是说,它在镯子里呆了太久,已经不懂这个世界ศ了?
“二嫂。”男子目光下移,看到韩氏怀里的程微不由色变,疾步走了过去,“微儿这是怎么了?”
韩氏在厅中坐下来,眼睛直直盯着内室的方向。
听到这里,程微直接断了与那声音的联系,只听到它半截气急败坏的叫骂声。
“聊天?”程微半仰着头冷笑,“大表哥,从今往后,我和你没有什么可聊的,你也莫要对人胡说!”
韩止恢复了平静表情,对韩秋华道:“大姐,那我就先进去看微表妹了。”
“欢颜,欢颜,黑色的布巾呢,还没找到么?”随后就是扑通一声巨响。
“舒表弟——”韩止站起来正要迎上去,和舒已经来到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ๆ往后压去。
“好好说?”和舒一双丹凤眼微挑,眼底波光潋滟,有种脱缰烈马般的张扬,“大表哥,我问你,程微原本活蹦乱跳的,怎么就成了那般模样?”
少年撇撇嘴:“就比我大了不到一岁,叫什么表姐!外祖母,那我先去瞧瞧她。”
不多时,一个背微驼的四五十岁男子被领了进来,一进门就跪倒:“见过老夫人。”
俗话说正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还是亲闺女贴心,老夫人总算寻到了发泄口,当下眉毛一竖怒斥道:“糊涂,哪有女儿还昏迷不醒,当娘的不但不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反而先说女儿不是的!”
老夫人生气,韩氏同样又气又急,心道母亲真是老糊涂ิ了,微儿的性子她当娘的还不了解吗,此事追究下去还不定如何呢,不如就此打住,至少大嫂还心存歉疚,以后就不好再提起年初那事了。
程微眨眨眼,眼前空气泛起水纹般的波动,随后又有两个人出现在面前。
也许是这股好奇心太过强烈,一直看无声戏的程微忽然听到了二人的对话。
韩止忽然上前,一把抓住了程瑶的手。
她小心翼翼抓了少年轻薄飘逸的衣袖,鼓足了勇气问:“止表哥,我以后嫁你,我们两个人一直陪着外祖父、外祖母,还有舅舅、舅母,可好?”
十六岁的少年曾无数次地想,他到底做错了什么,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或者调戏良家妇女了?
“我这就去。”韩止站起来,似乎是起得急了,身子微晃。
别说二姐是她最亲近的姐妹,就是令人讨厌的程彤,她都不会那样做!
程微并没有等到เ韩止开口,程瑶就已经站了出来:“世孙,止表哥,你们都误会了,三妹对我最好不过,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来呢,当时完全是意外……”
容昕对这唯一的同胞妹妹还算不错,闻言总算住了口。
听雪楼ä构建小巧ู,一进门绕过花开四季的花梨木围屏,就是一个敞亮的大厅,歇脚的地方则设在二楼。
想到这里,她不由暗暗瞪了程微一眼。
陈灵芸正不忿地想着,韩秋华的声音适时响起:“走了这么久,妹妹们都累了,且先在这儿歇歇,净了手用些茶水糕点。”
二人推门而出,带上各自的丫鬟,由候在廊芜下的引路丫鬟领去了女眷所在之处。
坐首位的是外祖母,与她说话的是小霸王的母亲曾氏,也算是程微的姨ถ母。
程彤声音轻柔,“涂脂抹米分、”“攀附”、“挨了巴掌”等字眼却清晰落入程微耳中。
这就是讽刺๐韩氏当年求了圣旨强嫁给程二老爷的事了。
可是,想到这里,程微越发不明白了。
程微活了十三载,把这些条件摆出来想,都没想明白,而在以往,她更是从未想过的。
幸亏她以往最喜欢缠着二哥讲书,听过鬼怪利诱人心,最后害了人性命去的故事,才没让它得逞!
外祖家表姐妹不少,可她从有记忆起,每次过去,止表哥都会牵着她的手,带她赏花吃点心,还一起爬过树,看过蚂蚁搬家,比对表姐妹们都要好。等她大了些,止表哥虽不会再牵她的手,可对她依然温柔和善。
等程雅走了,老夫人片刻没有多呆,抬脚回了念松堂,其他人宽慰韩氏一番,陆续散了。
程雅请来的太医果真对程微的昏睡束手无策,两日后,韩氏已๐是坐不住,决心再去卫国公府,老夫人却不同意。
婆媳二人正在念松堂僵持,丫鬟禀告道:“老夫人,二公子回来了。”
老夫人怔了怔,看一眼韩氏,道:“把二公子请进来。“
不多时,细棉布帘子挑起,一个ฐ青年男子匆匆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二十上下,身量颀长,明明神情憔悴难掩焦急,依然遮不住与生俱来的优雅风华,一进门就单膝跪下,声若清泉:“给祖母请安,给母亲请安。”
对于这个自远房过继来的便宜孙子,在以为次子不在人世的那几年,老夫人是挺上心的,后来次子回来,就渐渐淡了。这几年眼见这个孙子越发出众,不但跟着老卫国公学了武艺,还拜在了当世大儒顾先生的名下,态度便又热络了起来。
“快起来吧。”
程澈站起,老夫人不由á吃了一惊:“澈儿,你不是随顾先生游学去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她见惯了这个孙儿如松竹般清雅的模样,此刻见他衣衫凌乱,眼中满是血丝,竟是有些不敢认了。
“祖母,孙儿听闻三妹在外祖家受了伤,现今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