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预计能ม剩下的五百银子又要缩水了。
“你这月可有一两？”穿鹅黄色襦裙的丫鬟问另一人。
李暮阳大概没见过我这种财迷，露出一副好笑的样子：“光你那些首饰就值三百多两ä银子，再加上我的两方砚台。这些看着虽多，但最近花销也大，而且又没什么收入，所以，究竟能撑到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
“大丫鬟二十人，每人月钱五钱银子，共十两。”我念叨着，陈婶对账，李暮阳也在我的淫威胁迫之下干起了抄写对账的活。
我挥挥手：“你甭说这些，今天过来怕是又有事情要折腾我吧？”
她看我没反应，只得说：“老太太刚说了，请您午后去二姑娘那，到明天上轿之前也请您陪着说说话、嘱咐几句。我想起您连日劳累，也曾劝老太太，这事论理也可劳烦二少奶奶和三少奶奶去做，但老太太却不准，只说非您不可……”
不一会，热水来了，我接过茶壶，回屋前又吩咐她：“等下晚饭让厨房做些清淡的汤粥，送到外屋就行了，我和少爷要谈些事情，你们不要来打扰，更别让别人进来，有什么เ事都明天再说。”
我叹了口气，耐着性子折腾了半天，终于让他喝了几杯热水，当然，衣服上也洒了大半杯左ุ右。不管怎么เ说，没把他呛死就算是他的运气了。我重新扶他躺下，给他掖好了被子。大功告成，下面就等着病人出点汗退烧了。这法子我小时候生病我妈经常给我用，比吃退烧药还有用，只是过程中ณ不免热得难受。
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我去问了府中的下人，那ว些饮食、物件的确是你让人为我准备的……”
的确，那些婆子只是出气筒罢了。只要一想起来李暮阳从今天开始搞不好就要搬到เ我这里来住，我就心绪不宁情绪暴躁。我但愿他有点什么事情耽搁了不来，而若是老太太也忘了这茬儿就再好不过了。
李暮阳表情复杂的盯了仍趴在桌上的我半天，终于开口：“从今天开始，我就住在这边。”
话虽这样说，但真正有资格提出反对意见的，也就只有郑夫人和四少爷。
我稍微低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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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吼，其实声音也不大，关键是我没力气。但几个女人还是一惊之ใ下没了声响。不知道是被我嘶哑的声音还是被我说的脏话吓着了。
我趴在书桌上，将头埋在臂弯里，懒懒โ的不想动。我自知性格冲动，做事往往难以考虑周全。过去在家时还好，毕竟接触的都是熟ງ悉的事务，而此时，就算我再怎么เ长于记忆，也难以一时半刻的将这些玉石知识记个清楚，更别ี提实际中的鉴别、分辨了。当时想的是，只要将两ä家的玉器做个对比，自然能高下立判，明日自然不必真赔钱退货、受那些损失。可现在看来，恐怕又是失算了。
他在我身边站了一会，或许是见我没反应，终于笑出来：“怎么？还在生气？”
孙葳向来有几分恃才倨傲之ใ意，但此时听了赞赏，却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低声应道：“少奶奶过奖了，这都是前些日子少爷吩咐的，我只是照着做罢了。”说完了，似又想起我方แ才的提问，重张扬了神色道：“但这小许是我亲自指点的，这段时间看来，做事很是可靠。少奶奶刚ธ才问，那边开张了要怎么办，我琢磨着，等我过去了，便让小许试着管一管这边的日常杂事，想来应该不至于出什么大的纰漏才是。”
“孙先生可有什么事？”
我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只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罢了，若是说错了，还望姐姐不要怪罪。我想，周家世代经营金玉首饰，想必前番波折也受了些波及，大约也听说过李家之ใ事吧。而此时李家变卖家产，到乐安经营生意，若我是周家人，怕也要忧心两家经营玉石首饰上起了冲突……”
我面上微笑，但心中却惊诧。我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那种人，可没想到这辛夫人居然也会如此爽快承认了心里所想。
的确，这是个两ä难的问题。轻车熟路的生意却没有足够资金支持，而小本生意却又不知行情。
他并未仔细说，但看他神情，我也能ม猜到เ，大概真是什么都有。再一细问，果然，虽然各家铺子所侧重的有所不同，但是无外乎ๆ几家卖首饰、几家卖把玩玉器、甚至连未经雕琢的玉料也有的卖。听他说的，店铺分布倒是考虑到了进货运输渠道以及附近消费者的偏好，但我仍不免暗暗叹气。
“少奶奶，”橙子脆ะ生生的声音隔着门响起来，“张大人方才来拜访，说……”
橙子有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也轻声道：“那个京中来的张大人刚才来了，说不放心派人过来，便自己้来探探少爷的病情，又说，再过一两天，他家大人就到了，到เ时这案子就可以开始重新审理。”
听了这话，那牢头似乎刚反应过来，扭头一路奔出监牢。
“霏儿……丫头……”
真是不吉利的联想！我暗啐了自己一口。
李霏依旧是低垂眉目的样子，淡淡叹道：“四嫂自是不知道，三哥刚走不久，三嫂的家人便隔三差五来哭骂，怨李家坑害了三嫂一生，非要三嫂改嫁不可。”
“你！”老太太气得抚胸，脸色都变了。
我一惊，正要阻拦，李暮阳对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不要擅自开口，自己撩了长衫下摆在地上跪了。我虽然着急，却又动不得，只能挑着干净地方也陪着跪了。再看看李暮阳所跪之处，只但愿至少别有什么碎瓷片才好，不然可真是上刑é一般了。
两人笑着应了，又说了郑太太和其他众人偏好的颜色。大略计议已定之时，已经是巳时三刻还多，我折腾了一天困得要死，赶紧打发走了她们，自己爬上了床，还想着事情已๐经准备就绪，过两ä天吩咐人订料子来看时也不至于出什么洋相。
待到第四天，万事妥当，我差去唤陈婶过来的丫鬟还没回来，南院便来了人，说要请我们过去一趟。
说实话，那面还不如我煮的好吃。我本就不太舒服，此时更无食欲，只吃了几口便推说饱了。
“此处毕竟不舒服，你略๓微再忍耐一会，我便陪你回车上。”李暮阳大概也和我一个ฐ心态，在人前尽拣好听的说。
“没什么，觉得口干，去倒茶时不小心撞上了桌子而已。你回去休息吧，明早还要赶路。”李暮阳语调平稳地回答，同时一手按着我，示意我不要有什么动作。
“刘老爷那ว边没有反应，难道咱们就等着做人家的鱼肉不成？”我想起了刚ธ才的话题，又小声地问。
想到此处，我下意识地点头应了他。
那几人回身称是，仍不敢抬头看我。被带下那人也含泪道谢。
我推开虚掩着的院门。院里三间青砖碧瓦的屋子，周围也种着许多竿翠竹，和院外没有什么เ区别。院子一侧有一张石桌，几只刻๑了花样的石凳，多年过去，石刻纹样均已๐斑驳，难以辨识。
我闻声望去，正屋的门已开了，李暮阳站在门口。他身穿着与我第一次见到他那次相同的青色长衫，披着件同色丝绸夹袄，头发随意挽了，手中握着一卷泛黄旧ງ书。
“好，好，不说了。”我活动了一下手臂，刚才差ๆ点被他闪到เ，“这种事情就算不说，你心里也清楚的。以后你就天天看着我的样子后悔吧。”我勾起一个讽刺恶毒的笑容，“愧疚会如附骨之ใ蛆一样纠缠你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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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老祖宗发话了，我就是把整个宅子翻过来也得给您找到合适的。”我从老太太的妆奁最上层格子开始细细筛选，“今天您可是格外高兴呢，除了四少爷回来，难道还有别的喜事不成？”
“丫头！丫ฑ头！”
“那好，既ຂ然看到我还神志清醒，你也该放心回去了吧？”我往西厅方向推他，“今天难得老太太高兴，你别给她来个一去不回。何况你那ว狐狸还等着你哄呢。”
正说着，忽然听到回廊里面远远传来吵闹争执的声音。